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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再次啓動。
這一次,車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林月坐在副駕駛,時不時回頭看我一眼,眼神裏帶着探究和不安。
陸承安緊握着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
張蘭和陸建國在後座罵罵咧咧,說我是神經病,說我是掃把星。
我抱着那個鐵皮箱子,一言不發。
車子駛出市區,路邊的景色越來越荒涼。
枯黃的雜草,灰敗的樹木,還有漫天飛舞的紙錢。
終於,車子停在了一座公墓前。
城西公墓。
這裏是本市最便宜的墓地,位置偏僻,常年無人打理。
“溫寧,你帶我們來這幹什麼?”
陸承安下了車,看着墓碑眉頭緊鎖,
“你別告訴我,你真的給暖暖買了墓地?”
“你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有意思嗎?”
林月也走過來,拉了拉陸承安的袖子,小聲說道:
“承安哥,溫姐姐可能是受到什麼刺激了,我們要不送她去醫院看看精神科吧?”
“她這樣,我也很擔心暖暖的安危。”
“精神病?”
張蘭一聽,立刻來了勁,
“對!她肯定是有精神病!正常人誰會幹這種事?”
“承安,趕緊把她送去瘋人院關起來!別讓她出來禍害人!”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冷嘲熱諷,抱着箱子,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風很大,吹亂了我的頭發。
我瘦弱的身軀在風中搖搖欲墜,但我走得很堅定。
我要帶着這群劊子手,去向我的女兒贖罪。
他們罵罵咧咧地跟在後面。
終於,我停在了一個位於角落的小墓碑前。
墓碑很矮小,甚至有些歪斜。
周圍長滿了雜草,幾乎要將墓碑淹沒。
但我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它。
因爲那上面,貼着暖暖的照片。
和家裏神龕上那張一模一樣。
“到了。”
我放下箱子,跪在墓碑前,伸手拔掉雜草。
“暖暖,媽媽來了。”
“媽媽帶壞人來看你了。”
陸承安等人氣喘籲籲地跟上來。
當他們看到那個墓碑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墓碑上刻着幾個字:愛女陸溫暖之墓。
立碑人:母 溫寧。
時間:三年前的那個冬天。
“這,這,”
陸承安指着墓碑,手指顫抖得厲害,
“這不可能,這是假的!這肯定是假的!”
“溫寧!你爲了騙我,竟然還僞造墓碑?”
“你簡直喪心病狂!”
他沖上來,一腳踹在墓碑上。
墓碑晃了晃,沒有倒。
“陸承安!你幹什麼!”
我尖叫着撲過去,抱住墓碑,用身體護住它,
“你不許碰她!你不許碰她!”
“你已經害死她一次了,難道還要讓她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陸承安紅着眼睛咆哮:
“我害死她?我怎麼可能害死她?我是她爸爸!”
“這一定是假的!裏面肯定是空的!或者埋的是貓貓狗狗!”
“我不信!我絕不信!”
林月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幕。
她走上前,看似好心地勸道:
“溫姐姐,你別這樣,承安哥也是太着急了。”
“如果你真的沒有撒謊,那就證明給我們看啊。”
“證明這裏面真的有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