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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帶着情緒打開門,給鄰居阿姨賠了幾句不是,就沖到衛生間門口用力轉動着門把手。
“張柔,是不是你躲在裏面?
“我說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躲在這裏啊!
“看來衛生間的鎖也得卸了,不能慣你這個臭脾氣。”
可無論她怎麼叫罵,衛生間裏面都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好像我不聽話開門讓她丟了好大的臉。
可是媽媽,我已經死了,永遠也沒辦法給你開門了。
二姑看着情況不對,急忙拉住媽媽。
“小柔她媽,你先別急。
“我看情況有些不對,是不是小柔在裏面出什麼意外了?
“你有備用鑰匙沒有,實在不行砸門吧。”
可媽媽用力把二姑推得老遠,隔着門對我啐了一口。
“什麼意外?她這樣的不孝女,我巴不得她死在裏面才好呢,省得我操心了。”
心髒某個地方被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我抬頭對上媽媽的眼神。
“媽媽,如你所願,我真的死了。”
她又不死心地砸了幾下門,表情逐漸猙獰。
隨後拉過舅舅,聲音故意放大。
“哥,你說得對,女孩子讀書讀多了不好嫁人,更何況是去那麼遠的地方讀書。
“現在就敢躲在裏面不出聲,以後天高皇帝遠,還不知道她會給我幹出些什麼醜事來。
“我這就給媒婆打電話,讓張柔先把婚結了再去上學。”
此話一出,舅舅滿臉得意。
二姑是唯一一個發出質疑聲的:“這怎麼行,小柔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媽媽一臉的無所謂:“那咋了?大不了休學一年把孩子先生了,到年齡再領證。”
這些話像毒藥一樣侵蝕着我的心。
我的親生母親,對我竟然有這種盤算。
電話那頭的媒婆聲音興奮得很,媽媽一邊打電話一邊瞥着衛生間的門,像是在期待我能主動打開門。
可直到掛斷電話,她也沒等來我的身影。
樓下鄰居阿姨再次不合時宜地出現,滿臉怒氣。
“怎麼回事?你們衛生間還不關水龍頭嗎?
“我帶我女兒在裏面洗澡呢?她才幾個月大,萬一着涼了你們負責嗎?”
媽媽立刻又變了臉,對我的那種趾高氣昂完全消失,轉而是一副笑臉。
她對外人永遠和顏悅色,所有的壞脾氣和折磨都留給了我。
鄰居阿姨卻懶得理會她,用力轉動了幾下門把手,發現打不開之後,立刻叫來了她老公。
她老公拿着一把錘子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毫不猶豫地砸向衛生間的門。
不過幾秒鍾,那扇門轟然倒塌。
鄰居阿姨得意地上前去關上水龍頭,冷不防瞥到了在浴缸中臉色慘白的我。
“天殺的!你們家怎麼有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