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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個土匪沖進書房,肆意地侵略秦赫的領地。
書架上有一本被翻到封皮褪色的相冊,裏面全是林芷的照片。
我望向書房落地窗邊的搖椅,仿佛看到了秦赫每晚坐在那裏,癡迷地翻看相冊的畫面。
書桌右手邊第一層抽屜裏,有一本日記。
裏面記錄了秦赫的日常和心情,而這些都與我無關。
眼淚早已模糊視線,可我像個貪婪的淘金者,希望在下一頁找到關於我的寶藏。
直到翻到我第一次沖進書房的日子,那天的日記只有一句話。
【哥,如果當初死的人是我該多好?她是你的妻子該多好?】
我無比確定這個“她”指的是我。
好消息,我終於在他的日記裏找到了我。
壞消息,我卻在他的日記裏丟失了他。
這一刻,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我刻意逃避的猜測、故意忽略的線索,此刻報復性地向我砸來。
趙璇說秦赫最喜歡天文,可我送他天文望遠鏡時,他卻表情淡淡。
人前矜貴穩重的秦氏總裁,書房裏卻擺滿模型和全種類遊戲卡。
我還記得,我答應遵守婚約時,秦赫沖我扯了一下唇角。
如今重新想起他那天的微笑,原來藏着遺憾和無奈。
我走到書房中間的遺像面前,仔細地觀察着那張與秦赫極爲相似的臉。
他的眼尾有顆痣,可秦赫的眼尾也有。
我拿起手機給趙璇發了條信息,她很快回復。
“阿驍眼尾沒痣,晞晞怎麼想起來問我這個了?”
我用最後的理智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在家裏翻出了他們兩兄弟的照片,好奇問問您。”
我拿起遺像走到窗邊的搖椅坐下,注視着陽光下照片裏的人。
很快,秦赫得到阿姨的消息,飛速趕了回來。
書房裏被我翻得不成樣子,我以爲他會比上次更加暴跳如雷。
沒想到他只是吩咐阿姨照顧好孩子,沉默地走到我的身邊蹲下。
我側過頭,目光落在他的右邊眼角下。
棕色的點,形狀標準,顏色均勻。
符合所有紋身痣的特點。
心髒像被一支無形利箭射穿,鮮血噴涌而出的同時,眼淚如洪水決堤。
秦赫,不,秦驍復雜的眼神中閃過不忍。
他沒有質問也沒有解釋,一切好似盡在不言中。
可沒有絲毫辯解的默認,對我像一場不公平審判。
壓抑的氣氛如酷刑折磨着我,我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躺在房間裏,手上掛着吊瓶。
房間裏沒有人,陽光很好,我卻感受不到溫度。
我拔了針頭,赤腳走在地板上,感受冰涼從腳底在身體裏上升。
我走到了嬰兒房,兒子在睡覺,阿姨累的靠在床邊休息。
好似感受到了我靠近,兒子突然睜開眼。
他看向我,揚起了嘴角。
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天使在向我微笑。
看着兒子的笑顏,我做下決定。
我出了一趟門,帶回了一份文件。
秦驍回家時,我叫住了他。
“秦驍。”
這是一周以來,我們的第一句交流。
接下來,我說了第二句。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