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宮，我把那些新衣服和首飾安置好，挑了一盒包裝最精致的桂花糕和一包碧螺春，直奔書房。
此時夜色已深，魔宮外狂風呼嘯，但書房內卻燃着暖爐，顯得格外靜謐。墨淵正在看一本古籍，影一則像往常一樣守在角落裏，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老板，忙完了嗎？”我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把食盒放在桌上。
墨淵抬起頭，金色的眸子裏帶着幾分疲憊，但在看到我手裏的食盒時，眼神柔和了一些。“怎麼？又要給本君推薦什麼‘人間美味’？”
“這次絕對是精品！”我打開食盒，拿出那一盤晶瑩剔透的桂花糕，又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開始燒水、洗茶、沖泡。隨着熱水注入，一股清新的茶香瞬間彌漫開來，沖淡了書房裏原本沉悶的墨香和魔氣。
“這是凡間剛出爐的桂花糕，甜而不膩，配上這雨前的碧螺春，簡直是絕配。”我把一杯茶和一塊糕點推到墨淵面前，又端了一杯走到角落裏的影一面前。
“影一，你也別站着了，過來嚐嚐。這可是我特意給你買的，你不嚐嚐我會很傷心的。”我眨了眨眼，半是撒嬌半是命令。
影一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墨淵。墨淵放下手裏的書，淡淡道：“準了。坐吧。”
影一這才如蒙大赦般走過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坐姿依然端正得像塊石頭。
……
茶話會正式開始。
我端着茶杯，看着面前這兩個平時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此刻卻像兩個乖寶寶一樣坐在我對面，等着吃點心，心裏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老板，嚐嚐這個桂花糕。”我用叉子叉起一塊，遞到墨淵嘴邊。墨淵看了我一眼，微微低頭，張嘴咬了一口。細膩的糕點在舌尖化開，帶着淡淡的桂花香和一絲甜味。他那雙總是充滿戾氣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尚可。”他評價道，但手裏卻不自覺地拿起了第二塊。
我又看向影一：“影一，你也吃啊，別客氣。”影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湊到嘴邊咬了一小口。大概是太甜了，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來，耳根又紅了。“好吃。”他低聲說道，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看着他們吃得開心，我忍不住開始給他們描述凡間的趣事：“在凡間，只有達官貴人才吃得起這個呢。不過他們的生活其實也挺累的，要讀書、考科舉、勾心鬥角。不像你們魔界，想要什麼搶過來就是了。”
“勾心鬥角？”墨淵嗤笑一聲，“凡人真是麻煩。不過，你剛才提到的‘以前’……”他忽然放下了茶杯，金色的豎瞳在搖曳的燭火下顯得格外深邃，“本君問你，你到底來自哪裏？那個世界，真的只是凡間嗎？”
我動作一頓，看着他探究的目光，又看了看旁邊豎起耳朵的影一。在這個溫馨的深夜，卸下了職場僞裝和魔尊的威壓，我突然覺得，是時候說點真心話了。
“其實……我來自的那個世界，和這裏的‘凡間’，不太一樣。”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那裏沒有神仙，也沒有妖魔。人們不會飛，也不會法術。大家都很普通，壽命也只有短短幾十年。”
“如此弱小……”影一忍不住插嘴，“那你們如何生存？”
“我們有‘科技’。”我笑了笑，“雖然肉體凡胎，但我們造出了鐵鳥，可以飛得比劍修還快；造出了鐵盒子，可以日行千裏；還能隔着千山萬水聽到對方的聲音。我們不用煉丹求長生，而是研究醫學，學數學、學物理，去探索這個世界的規律。我在那個世界，是一名長白山野外測繪工程師，每天和儀器、圖紙打交道，負責丈量山川地貌，繪制精準的地理圖冊。”
墨淵的目光裏多了幾分好奇：“測繪？那是做什麼？”
“簡單說，就是給大地‘畫像’。”我解釋道，“哪裏有山，哪裏有河，哪裏適合修路，哪裏適合建橋，都要靠我們的測繪數據來定。這份工作需要極度的理性和細心，也得常年往深山老林裏跑。”
“那你又是怎麼到這裏的？”墨淵追問道，金色的眸子緊緊鎖着我。
提到這個，我端着茶杯的手頓了頓，眼神裏閃過一絲茫然：“我記得那天在長白山的密林裏做外業，突然起了一片從沒見過的迷霧，能見度驟降到幾乎爲零。我拿着測繪儀想找路，結果腳下一滑，踩空了懸崖，整個人墜了下去。”
我苦笑了一下：“我以爲自己會摔得粉身碎骨，結果再睜眼，就躺在魔宮的偏殿裏了，還成了您的助理。現在想想，那片迷霧恐怕根本不是凡間的東西。”
書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影一皺着眉，顯然無法理解“丈量大地”這種工作的意義，更不懂一片迷霧爲何能讓人跨越世界。
墨淵則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半晌才開口，語氣裏帶着幾分玩味，又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認真：“長白山的迷霧……倒是有些意思。看來是天地間的空間裂隙，把你這只‘迷路的小工程師’卷到了魔界。”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動作溫柔得不像話：“既然是空間裂隙把你送過來的，那就是天意。那個世界的山川，你已經丈量夠了，往後，就幫本君丈量這魔界的萬裏疆土吧。”
“丈量魔界？”我愣了愣。
“嗯。”墨淵低頭看着我，金色的眸子裏映着燭火，也映着我的身影，“你的測繪本事，你的理性和細心，在魔界比在你那個世界有用得多。而且，”他頓了頓，語氣變得霸道又篤定，“既然來了，就別想回去了。本君的魔宮，缺一個懂測繪、會算賬的助理，缺一輩子。”
影一在一旁默默點頭，眼神裏也多了幾分認同：“助理大人，在魔界，有魔尊大人護着，你不用再擔心迷路，也不用再面對深山裏的危險。”
我看着他們，心裏涌起一股暖流。是啊，雖然這裏是魔界，雖然充滿了未知，但至少在這裏，我不再是那個獨自在深山裏測繪的工程師，我有了歸處。
“好。”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端起茶杯，“那爲了慶祝我們跨越空間的相遇，幹杯！”
墨淵和影一也端起茶杯。三只杯子輕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
“對了老板！”我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既然您對我那個世界的東西感興趣，那今年的上元節，您能不能陪我去凡間看一次燈會？我想帶您去猜燈謎，贏獎品，也讓您看看我那個世界的‘人間煙火’。”
墨淵看着我期待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燈會……聽起來，似乎比看那些測繪圖紙有趣多了。好，本君陪你去。”
“謝老板！”我激動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
茶話會結束時，已經是深夜了。
我揉着有些發困的眼睛，向他們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偏殿。
書房裏。
墨淵看着我離去的背影，端起茶杯，輕輕晃動着裏面剩下的茶水。
“影一。”
“屬下在。”
“去查一下，凡間的‘上元節’是哪一天。還有，把那天的行程空出來。”
“是。”
墨淵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凡人的節日，測繪工程師的煙火氣……本君倒要看看，能有多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