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書記看着小姑娘凌亂的頭發和灰頭土臉的樣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尷尬的扶了扶眼鏡,就顧着讓小姑娘感受到家一般的熱情了,倒是忘了這茬。
趕緊停好車跑回辦事處拿了個大茶缸子接了水給陸星柚,陸星柚也顧不上雅觀不雅觀了,接過喝了口咕嚕咕嚕漱了漱口吐在邊上的大樹下,重復漱了三四次才停下。
陸星柚和汪書記大眼瞪四眼,一時不知說啥。
好在一個大嗓門及時打破了他的尷尬:
“汪書記!俺們大隊的知青接到了沒呀?”
就見一個曬得有些黑的中年男人大步過來,看到陸星柚,好奇的看了又看,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移向汪書記:
“書記,這漂亮小囡就是俺們大隊的知青吧?”
陸星柚微微點點頭微笑着,沒有覺得被冒犯,劉柱子是個非常正直憨厚的大隊長,前世對她和陸佑川都多有照顧。
汪書記給兩人互相介紹:
“這是陸星柚小陸知青,這是青山大隊的大隊長劉柱子,以後小陸知青就是你那個青山大隊的知青了,劉柱子你可要照顧好小陸知青!”
劉柱子樂呵呵的齜着大牙:
“放心!放心!俺們青山村出了名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包讓小陸知青像回了家一樣的!”
“謝謝劉叔,承蒙劉叔照顧了。”陸星柚忙禮貌回應。
陸星柚還想這可真是和前世不一樣了。
前世雖然青山大隊的村民算是比較純樸好相處的,知青也有洛陽等人帶領着沒鬧什麼大的幺蛾子,但知青大多幹活不行拿不到足夠的食物欠了隊裏不少飢荒,加上生活習慣和村裏人各自看不慣,劉大隊長不至於像其他大隊那樣恨不得把嫌棄不想要人明說出來,但也不可能熱情就是了。
“嘿嘿,文化人說話都這麼好聽,走,俺可是趕了俺們村的牛車來的,紅旗公社就俺們村的牛最多最壯士,小陸知青放心,俺趕車穩當着呢!”劉大隊長驕傲的說完就想帶着陸星柚往外走。
汪書記攔住急脾氣的劉柱子,給陸星柚辦理了糧食關系,又叮囑了有事可以找他 這才目送陸星柚坐着牛車離開。
沒走幾步,那牛突然停下翹起尾巴吧唧吧唧拉了泡大的。
聽從劉柱子“坐在前面舒服”的陸星柚直面化學攻擊,那味道着實上頭。
“嘿,懶牛懶馬屎尿多,剛上路就拉,也不知道攢着回去再拉!”
劉柱子罵罵咧咧,把繮繩往陸星柚手裏一塞:
“小陸知青拉着一下,俺去把牛糞鏟回去給莊稼施肥。”
說罷從牛車側邊抽出一把鋤頭,兩下把牛糞鏟到車尾放着。
陸星柚:……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旅途,陸佑川你這輩子不給我洗八十年腳都對不起我這一路跌跌撞撞來找你!
不過她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前世牛車可是拉着行李的,她們一行人從縣裏腿回來又從公社腿着到大隊,那才叫絕望,現在這待遇對比下來那是真豪華。
搖搖晃晃,顛顛簸簸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青山大隊。
不等陸星柚鬆口氣,村口大柳樹下站滿了伸着腦袋張望的村民。
陸星柚是早上十點到下陽縣的,從鎮上到公社走了五個小時多,又在公社辦理各種關系耽擱了一個多小時,現在正好輪到下工的時候了。
陸星柚覺得他們特別像後事一個表情包裏一群伸長脖子看新奇物的沙丁魚,而毫無意外,陸星柚現在就是那個新奇物。
當陸星柚出現在他們視野裏時,一個個都小小驚呼了聲,年輕的小夥子們更是看直了眼。
陸星柚的長相就是那種明國電影裏穿上旗袍溫柔而嫵媚的大美女,哪怕她穿着樸素,哪怕她略顯狼狽,可不但不失顏色反而顯得楚楚動人幾分。
紅旗公社偏僻,下陽縣也是個小縣,青山大隊的村民難得去一次縣城,更是沒見過陸星柚這樣的漂亮城裏人,一個個都看呆了。
“我的老祖宗哦,這長得跟個仙女似的是,真的是來幫咱幹活的?”
“啥仙女不仙女的,嘴沒個把門,不過那還有假,這人都到咱大隊了!”
“城裏人都長得這麼白淨的嗎?俺感覺她和咱長得不一樣的嘞。”
“切有啥子不一樣的嘛,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
“翠花嬸你就酸吧,這不比你家春花好看多了,你家春花往人家知青小妮身邊一站,跟個燒火丫鬟一樣,還十裏八鄉最美的小妮,舍不得嫁人,現在好了,嫁不出去了吧!”
“我呸!想娶我家春花的人把我家門檻都快踏破了,王春香你就是記恨我不把春花許給你家懶漢兒子,你少在這敗壞我家春花!”
“錢翠花你嘴巴放幹淨點,誰懶漢了,我兒子一天八個工分怎麼就懶漢了!”
“誒對對對,我家春花一天都七個工分,有時候還能拿九個,就你家那個幹夠八個工分就偷懶的兒子不是懶漢!”
……
遠遠的,陸星柚就聽到那邊的熱鬧,可當她下車讓劉大隊長去村口牛棚放牛車後,那些嬸子立馬停下了拌嘴。
那個翠花嬸子和那個王春香嬸子更是仿佛剛才吵起來的不是她倆一樣,沖在第一跑過來一左一右的挽住陸星柚,甚至那個王春香嬸子還摸了把陸星柚的小手,然後當着陸星柚的面對着翠花嬸子使眼色:
“這城裏知青的手真滑溜!”
陸星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