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逼近讓整個宿營地陷入極致恐慌。
篝火被官差們手忙腳亂添柴拔旺,跳動火焰在黑暗中撐開一片搖搖欲墜的光明,卻更照出外圍那片密密麻麻,貪婪閃爍的綠色幽光,令人頭皮發麻。
流犯們擠作一團瑟瑟發抖,孩童哭聲被大人死死捂住。
官差們雖手持腰刀弓箭,但面對數量不明的狼群,臉上也盡是驚懼。
王扒皮聲嘶力竭吼叫試圖維持秩序,但顫抖聲線暴露他內心的恐懼。
蕭家衆人被裹挾在人群邊緣。
蕭謹言將遲沐兮緊緊護在身前,背對狼群方向。
他能感覺到懷裏小身體的僵硬。
“火……火不能滅!”王扒皮大喊,“快!再去撿柴!快!”
然而,誰敢輕易離開篝火範圍?外面的黑暗意味着死亡。
遲沐兮小腦袋從蕭謹言臂彎裏艱難探出,心髒在瘦弱胸腔裏狂跳。
狼怕火是常識。但眼前篝火顯然不夠旺,分布範圍也小,一旦狼群不顧一切沖進來,或火勢減弱,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要有更多的火!移動的火!
她立刻想到系統空間裏那盒火柴。
這是唯一希望!但怎麼拿出來?衆目睽睽之下,她一個三歲半孩子憑空變出東西?
她目光快速掃過地面。
有了!
她用力扯了扯蕭謹言衣襟,在他低頭時,用小手指地上幾根被匆忙撿來還帶些許潮溼的粗樹枝,又指篝火堆旁一些相對幹燥的細枯枝和引火物,用急切帶哭腔的奶音喊道:“言言!樹枝!綁起來!點火!嚇狼狼!”
她的聲音在混亂中並不突出,但近處蕭家人都聽到了。
蕭謹言一愣。
將樹枝綁成火把?這倒是個辦法,可擴大防御圈,也能在必要時驅趕靠近的狼。
但……火種呢?篝火堆被官差嚴密守着,根本不可能讓他們靠近取火。
“母親,沒有火種……”蕭謹言聲音幹澀。
“有!我有!”遲沐兮語出驚人,小手飛快伸進自己胸前那件改小囚衣內袋——那本是蘇婉娘給她縫來裝小石子的口袋,實際上意念一動,將那盒小小火柴攥在手心掏了出來。
那是一盒極其普通,印着模糊紅字的火柴,但在此時此地卻如同神物!
蕭家衆人,包括蕭謹言,全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着遲沐兮小手心裏那盒小小東西。
“這……這是……”蕭謹行眼睛瞪得溜圓。
“嬤嬤……偷偷塞給我的……說……關鍵時候用……”遲沐兮早想好說辭,依舊推給那個萬能的“嬤嬤”,小臉憋得通紅,顯得又急又怕,仿佛只掏出一個珍藏的玩具,“快點火!狼狼要來了!”
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蕭謹言瞬間壓下翻騰的思緒,一把接過那盒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火柴。
他從未見過如此精巧的火折子,但此刻也顧不上了。
“謹行,謹武,快!按母親說的,做火把!”蕭謹言當機立斷,聲音恢復沉穩。
蕭謹行和蕭謹武立刻行動,用撕下的布條將幹燥細枝和引火物牢牢綁在較粗的樹枝頂端。
蘇婉娘也幫忙整理材料。
就在這時,一頭體型碩大的頭狼似乎失去耐心,發出一聲低嚎,試探性地向前竄了幾步,腥臭氣息幾乎撲面而來!
“啊!”人群發出一片驚呼,恐慌加劇。
“快!”蕭謹言低吼一聲,顫抖着手劃燃第一根火柴。
微弱火苗亮起,在寒風中搖曳欲滅。
他小心湊近蕭謹行剛剛做好的一個火把。
“噗!”幹燥引火物被點燃,火苗迅速竄起,吞噬細枝,很快在樹枝頂端形成一個穩定燃燒的火團!
成功了!光明和希望瞬間在蕭家人眼中點燃!
“還有我!”蕭謹武趕緊遞上第二個做好的火把。
蕭謹言如法炮制,很快,蕭家男人手中多出三四個熊熊燃燒的火把!
他們立刻將女眷和孩子圍在中間,揮舞火把,組成一個移動的小小火光防御圈。
跳躍的火焰和灼熱氣息,果然讓逼近的狼群產生忌憚,那頭頭狼低吼着後退幾步,綠色眼睛裏充滿警惕和焦躁。
這邊動靜立刻引起王扒皮和其他官差注意。
“他們哪來的火?!”王扒皮又驚又怒。但此刻,蕭家人的舉動無疑提供了活下去的新思路!
“快!都學着點!做火把!快!”王扒皮反應過來厲聲命令。
官差們這才慌忙效仿,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臨時制作的火把。
一時間,宿營地外圍亮起更多火把,雖制作粗糙,但匯聚一起的光亮和熱量,終於勉強遏制住狼群推進的勢頭。
狼群焦躁地在火光外圍徘徊,低嚎着,卻不敢輕易沖入這片突然變得“危險”的光明之地。
蕭謹言手持火把,手臂因緊張和用力微微顫抖。
他低頭看了一眼緊緊抓着他褲腿、小臉被火光映得通紅的遲沐兮。
火柴……又是母親。一次是巧合,兩次是運氣,三次、四次呢?
這個三歲半的“母親”,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他無法看透的迷霧。
但她每一次的“奇思妙想”和“意外之物”,都精準地在最關鍵的時刻,挽救了家人。
他將這份愈發深重的驚疑與感激死死壓在心底,只將燃燒的火把握得更緊,如同握住這黑暗絕境中唯一的光。
狼群的威脅暫時被火把陣阻擋,但危機並未解除。柴火有限,火把遲早會熄滅。
狼群極其耐心,它們可以等。必須在火把燃盡前,想到徹底嚇退或逼退狼群的辦法!
遲沐兮小腦袋也在飛速運轉。
火柴已經暴露,但來源勉強圓了過去。
對付狼群,光靠被動防御不夠。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燃燒的火把,一個更冒險的念頭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