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店裏,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合同靜靜地躺在理發台上。
陳德站在門口,兩條腿還在打擺子,剛想趁機溜走,就聽見那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等。”
陳德身子一僵,機械地轉過身,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
“肖……肖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肖然手指輕輕敲擊着大理石台面。
“我不喜歡剪頭發,更不會經營理發店。”
他看着陳德,語氣隨意。
“這店在我手裏也是荒廢,不如你贖回去?”
陳德愣住。
還有這種好事?
這家店可是他的命根子,要是真沒了,他在這一片的地位得跌下去一大截。
“贖!當然贖!”
陳德點頭如搗蒜,生怕肖然反悔。
“您開個價!”
肖然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張開。
“五百萬。”
剛才陳德自己報的價是四百萬。
現在漲了一百萬。
坐地起價。
陳德只覺得肉疼,心都在滴血。
但他敢還價嗎?
看看旁邊那位還沒走的宋家大小姐,再看看那位滿身是血還能徒手接白刃的老管家。
不敢。
“好!五百萬就五百萬!”
陳德咬牙切齒地答應下來。
破財免災。
只要能送走這幾尊大佛,把店拿回來,以後還能賺回來。
兩分鍾後。
手機震動。
又是一條銀行到賬短信。
肖然看着賬戶裏多出來的一長串數字,心裏毫無波瀾。
錢對他來說,只是復仇路上的燃料。
越多越好。
“那……我可以走了嗎?”
陳德小心翼翼地問道。
“以後我們來消費?”
肖然收起手機,瞥了他一眼。
“免單!終身免單!”
陳德立刻拍着胸脯保證。
“只要肖先生和宋小姐來,清場接待,絕不收一分錢!”
宋伊人擺了擺手,像是在驅趕一只蒼蠅。
“滾吧。”
陳德如蒙大赦,帶着保鏢連滾帶爬地消失在門口。
“走吧。”
宋伊人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破爛不堪的護士服。
“去換身皮。”
……
半小時後。
萬象城頂層的高奢男裝店。
肖然站在試衣鏡前。
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勾勒出緊致的肌肉線條,修身的西褲襯得雙腿修長筆直。
原本那股子陰鬱的戾氣被這身行頭壓下去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的貴氣。
如果不看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簡直就是個標準的豪門貴公子。
“還行,人模狗樣的。”
宋伊人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裏端着店員送來的依雲礦泉水。
她自己也換了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洗去了臉上的污垢,恢復了那張驚豔衆生的臉蛋。
即便不施粉黛,也足以讓店裏的幾個男導購頻頻側目。
“刷卡。”
宋伊人遞出一張黑金卡。
“連同他那份一起。”
燕離站在旁邊,提着大包小包,嘴裏還在嘟囔。
“又花錢……這小白臉真能吃軟飯。”
聲音很小,但正好能讓人聽見。
肖然沒理會這只檸檬精。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
“走了。”
出了商場大門。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已經停在路邊。
這是宋家來接人的車隊。
十幾名黑衣保鏢整齊列隊,氣勢駭人。
石堅站在車門旁,對着宋伊人躬身行禮,隨後轉身看向肖然。
“肖宗師。”
老人的視線落在肖然臉上,帶着幾分猶豫。
“有話直說。”
肖然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的勁兒。
“小姐雖然醒了,但這身子骨……”
石堅看了一眼正在上車的宋伊人。
剛才在商場裏,他又聽見小姐咳嗽了好幾次,而且指尖一直冰涼。
那毒雖然逼出來了,但底子虧空得厲害。
“如果日後小姐身體有恙,不知能否請肖宗師出手相助?”
石堅姿態放得很低。
肖然沉默片刻。
還陽針雖然能救命,但治標不治本。
想要徹底調理好宋伊人的身體,還需要幾味稀有的靈藥。
“看心情。”
肖然丟下三個字,轉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石堅看着那道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沒拒絕,就是答應了。
……
萬象城負一樓。
這裏有一家規模頗大的中藥房。
肖然在櫃台前轉了一圈,眉頭越皺越緊。
全是垃圾。
那些標着“百年野山參”的盒子,裏面的東西頂多也就是園參冒充的,靈氣稀薄得可憐。
別說種進幽境,就是拿來熬湯都嫌味兒淡。
“這年頭,想找點真東西比登天還難。”
肖然搖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商場中庭。
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闖入視線。
肖然腳步猛地一頓。
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停止了流動,隨即以更狂暴的速度沖向腦門。
林晚棠。
那個女人保養得極好,明明三十歲,看起來卻像二十歲。
穿着一身香奈兒的高定套裙,手裏拎着最新的愛馬仕喜馬拉雅鉑金包。
林晚棠一臉愜意,正在跟旁邊的導購說笑,指着櫥窗裏的一條鑽石項鏈。
“包起來,刷卡。”
那張卡。
肖然認得。
那是父親留給他的信托基金副卡。
原本是用來給他以後創業或者結婚用的。
現在成了這一家子吸血鬼揮霍的資本。
殺意在胸腔裏翻涌,幾乎要抑制不住。
肖然深吸一口氣,壓下當街殺人的沖動。
這裏人太多。
而且,太便宜她了。
林晚棠買完項鏈,扭着腰走進了一家名爲“雲頂”的高端SPA會所。
這裏私密性極高,實行會員制,非請勿入。
肖然看着那個金碧輝煌的招牌,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弧度。
正好。
送上門的機會。
他繞到會所後巷。
兩個穿着制服的男技師正蹲在後門口抽煙。
肖然走過去。
手刀起落。
沒有任何廢話。
兩個倒黴鬼連哼都沒哼一聲,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肖然拖着其中身形跟自己差不多的那個進了雜物間。
兩分鍾後。
穿着一身黑色技師服的肖然推開了後門。
即便戴着口罩,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冷得嚇人。
……
V888包廂。
這裏是雲頂最頂級的私密房間。
空氣中彌漫着薰衣草精油的香氣,燈光昏暗曖昧。
林晚棠已經脫得一絲不掛,趴在按摩床上。
雖然生過孩子,但這女人的身材確實保持得極好。
皮膚白皙細膩,腰臀曲線驚人。
比起林依然,還要美。
“怎麼這麼慢?”
林晚棠聽見開門聲,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還沒吃飯嗎?也不知道快點。”
她以爲進來的是剛才點的那個金牌技師。
肖然反手鎖上門。
咔噠。
清脆的落鎖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林晚棠也沒在意。
“先推背,用那瓶新到的玫瑰精油。”
她指了指旁邊的架子,聲音慵懶。
“力道大點,最近肩膀酸得很。”
肖然走到床邊。
現在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簡直就是在引誘他動手。
他拿起那瓶精油。
冰涼的液體倒在掌心。
然後。
雙手按上了那白皙的後頸。
觸感溫熱滑膩。
林晚棠舒服地哼了一聲。
“嗯……手法不錯,比上次那個強。”
“那是自然。”
肖然開口。
聲音低沉,卻透着一股讓人骨頭縫發寒的冷意。
“畢竟,我是專門爲你學的。”
林晚棠身子猛地一僵。
這聲音……
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她在午夜夢回時都會驚醒。
她猛地轉過頭。
正好對上一雙充滿了暴虐與殺意的眼睛。
口罩早已被摘下。
那張臉,哪怕化成灰她也認得。
“肖……肖然?!”
林晚棠尖叫出聲,想要爬起來。
但已經晚了。
肖然按在她後頸的手驟然發力。
那不是按摩的力道。
是索命的鐵鉗。
砰!
林晚棠的臉被狠狠按進柔軟的按摩枕裏,呼吸瞬間被阻斷。
“嶽母大人,別來無恙啊。”
肖然湊到她耳邊,語氣森寒。
“花着我爸媽的錢,享受着頂級SPA,日子過得挺滋潤?”
“唔……放……放開……”
林晚棠拼命掙扎,雙手在空中亂抓,修長的指甲在肖然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
但那只鐵手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
扔在旁邊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一條彈窗消息顯眼至極。
【青山精神病院:緊急通知!重症監護區病人肖然已越獄,極度危險,請家屬注意安全並立刻報警!】
林晚棠餘光瞥見那條消息。
原本因爲窒息而充血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越獄?
他真的出來了?
但隨即,恐懼被另一種更加扭曲的情緒取代。
她是林晚棠。
她是現在掌控肖家所有資產的女主人。
而肖然,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喪家之犬。
甚至是個瘋子。
“咳咳……”
肖然稍微鬆了一點力道,讓林晚棠能喘上一口氣。
林晚棠大口呼吸着,轉過頭,死死盯着肖然。
沒有求饒。
反而露出一抹極其輕蔑的笑。
“越獄出來的?”
“難怪一股子酸臭味。”
她雖然赤身裸體被按在床上,卻依然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肖然,你真以爲你能翻天?”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
“就算你殺了我又怎麼樣?”
“依然已經把公司轉移完了,你也永遠別想翻身!”
肖然手掌收緊。
林晚棠脖頸發出咯吱的脆響。
“你不怕死?”
“怕?”
林晚棠笑得花枝亂顫,胸前的柔軟在床上擠壓變形。
“你敢殺我嗎?”
“你要是殺了我,依然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而且……”
林晚棠視線下移,落在肖然的下半身。
那種眼神。
帶着極度的羞辱和挑釁。
“你行嗎?”
“依然跟我說過,你們談了三年戀愛,你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跟你那個死鬼老爹一樣,都是沒種的廢物。”
林大爲自從林依然出生後,那方面就不行了。
這在林家是個公開的秘密。
林晚棠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心理早已扭曲。
她最喜歡看男人在這一點上無能狂怒的樣子。
“廢物就是廢物。”
“就算給你個女人,你也只會像只狗一樣看着。”
轟!
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腦海中。
精神病院裏那些非人的折磨畫面瘋狂閃回。
趙陽的嘲笑。
林依然的背叛。
還有此刻這個毒婦的羞辱。
肖然雙目赤紅,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我不行?”
他一把扯住林晚棠的頭發,強迫她仰起頭。
那張原本保養得宜的臉因爲疼痛而扭曲。
“既然你想試。”
肖然另一只手粗暴地撕開自己身上的技師服扣子。
紐扣崩飛,噼啪作響。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也讓你那個太監老公知道,他沒幹完的事,我替他幹了!”
這一刻只有最原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