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魚小京把賀琛放在自己床上：
“你先把溼衣服脫下來，我給你燒點熱水擦擦，找件我的衣服給你穿，別着涼了。”
就轉頭去翻衣櫃。
“謝謝。”賀琛借機打量着這個小小的房間。
魚小京家是座低矮的平房，灰色瓦片，紅磚砌牆，刷了白色石灰，但時間久遠，牆皮已經有些脫落了。
牆上貼着各種五顏六色的貼紙和海報，從卡通畫到海賊王，甚至還有漂亮的女明星。
地面是鋪平的水泥地，有些潮溼，但打掃得很幹淨。
他坐着的這張單人床，靠着牆壁，僅寬一米三，床上是老舊的格紋棉被。
床腳處靠窗的位置有張小書桌，桌上攤開放着一本菜譜。
衣櫃在床左側靠牆處，不大。
魚小京翻出一件寬鬆的毛衣，又把燒好的熱水打來，端到賀琛面前。
他看了看賀琛，擼起袖子道：“你不方便，我幫你擦擦？”
“謝謝。”賀琛在家時，這些都是由護工代勞的。
魚小京也不見外，幫賀琛脫掉上衣，毛巾浸溼，擰幹，給賀琛擦身子，胸口、背、手臂。
他長期照顧爺爺，做這些很熟練。
魚小京自從變成人類以來，近距離接觸過的人也就只有爺爺一個，根本沒有別人的身體不能隨便觸碰的意識。
擦到賀琛胸口的時候，魚小京戳了戳他的胸肌，好奇道：“你竟然還有肌肉。”
他以爲殘疾人都是弱唧唧的呢。
賀琛沒來得及躲，魚小京又戳了戳他的腹肌：
“你的腹肌也好厲害。”
雖然是誇他，但一個並不熟悉的人觸摸他的身體，賀琛仍舊有些不適應。
而後他便看到魚小京又低頭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腹部：“我怎麼沒有？”
“……”賀琛看了眼魚小京纖細的腰和平坦的腹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
“什麼？”魚小京抬頭。
賀琛的視線在魚小京腰腹停留少許，喉結一滾，迅速挪開眼睛：
“不要隨便在別人面前撩衣服。”
魚小京不解道：“爲什麼？”
這有什麼爲什麼，這不是常識嗎？！
賀琛咬牙，問：“你多大了？”
魚小京道：“二十三。”
“你都二十三了，不知道保護自己嗎？”賀琛道。
魚小京：“？”
他一不小心扭斷了毛巾。
“……”賀琛心想，好的，就他這個力氣，沒幾個壞人奈何得了他。
只是魚小京頂着這張天真無邪的臉，就總讓人覺得他很容易被欺負。
也很讓人……想欺負。
“啊，不好意思啊。”魚小京撓撓臉，“我去給你換根毛巾。”
“等會兒。”賀琛抓住魚小京的手腕，幫他牽平衣角，才道，“隨便撩衣服，會遇到壞人的。”
“壞人？”魚小京說，“什麼樣的壞人？爲什麼撩衣服會遇到壞人？”
賀琛擰着眉頭：“你上過學吧？”
魚小京眨眨眼，點頭。
——其實他沒上過。
魚小京不是他真實的身份。
真正的魚小京早就已經死了，葬身魚腹，在他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
它原本只是一條單純的虎鯨，在大海裏遨遊，無意中在海邊認識了少年時期的魚老頭。
它看着魚老頭長大，成家，結婚生子。魚老頭的孩子長大，結婚生子，生下魚小京。
後來魚老頭的老婆病死了，兒子掉海裏淹死了，兒媳婦跑了，只得一個孫子，捕魚時被有毒的魚給毒死了。
它覺得魚老頭實在可憐，既不想看魚老頭再一次失去親人而傷心，也憧憬岸上人類的生活，想看看這個花花世界。
因此真正的魚小京死後，或許是由於它強大的願力，或許是由於魚小京尚未消散的魂魄，它變成了魚小京的模樣。融合了魚小京尚未消散的部分靈魂，也獲取了他少許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