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沒有立刻去找沈椋對峙。
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不會承認。
而我手裏的這份報告,還不足以將他定罪。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自己說出真相的機會。
距離我和沈椋約定的一個月期限,越來越近了。
我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沈椋的視線裏。
我會去他公司樓下等他,給他送他最愛吃的點心。
我會去他常去的酒吧,坐在角落裏,安靜地看着他和朋友們推杯換盞。
我甚至會去他和顧盼約會的地方,遠遠地看着他們。
我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就像一個遊魂,一個他怎麼都甩不掉的影子。
我的出現,讓沈椋越來越煩躁,也讓顧盼越來越囂張。
她開始當着我的面,和沈椋做一些親密的舉動。
挽手,擁抱,甚至接吻。
每一次,我都能看到沈椋眼底一閃而過的尷尬和不忍。
我知道,他在動搖。
一個男人,即使不愛一個女人,但當這個女人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也很難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尤其,這個女人還頂着他「白月光」的臉。
我賭的,就是他心裏對蘇小小的那一點點愧疚和懷念。
終於,在一個雨夜,他主動來找我了。
他喝了很多酒,渾身溼透,狼狽不堪。
「林溪,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紅着眼,掐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任由他發泄,平靜地看着他:「沈椋,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我。」
「記住你?」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憑什麼要記住你?一個替身而已!」
「是嗎?」我抬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指尖劃過他緊鎖的眉頭,「可你看着我這張臉的時候,想的究竟是誰呢?是顧盼,還是蘇小小?」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我湊近他,在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出了一個地址。
那是三年前,我和他秘密購置的一處海邊別墅。
是我們約定好的,婚後的家。
除了我們兩個人,誰都不知道。
沈椋的瞳孔驟然緊縮,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怎麼會知道那裏?」
我笑了,笑得神秘又悲傷:「我當然知道。因爲那裏,藏着我們所有的回憶啊。」
說完,我推開他,轉身回了房間。
我知道,魚兒,上鉤了。
第二天,我沒有再去找沈椋。
我把自己關在家裏,哪裏都沒去。
傍晚時分,我接到了沈椋的電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林溪,出來見個面吧,我們把話說清楚。」
「好。」我答應得很幹脆。
地點,就約在那棟海邊別墅。
我到的時候,沈椋已經在了。
他站在別墅的露台上,海風吹起他的衣角,顯得有些蕭瑟。
他看到我,掐滅了手裏的煙。
「你到底是誰?」他開門見山,眼神銳利如刀。
「我是林溪。」我回答。
「不。」他搖頭,「你不是。林溪不知道這個地方。」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你到底是誰?你和蘇小小,是什麼關系?」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事到如今,他關心的,竟然還是蘇小小。
「想知道答案嗎?」我迎上他的目光,「可以。你先告訴我,三年前那場大火,是怎麼回事?」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從包裏拿出那份調查報告,甩在他面前,「那你告訴我,爲什麼火災現場會有汽油?爲什麼顧盼會出現在那裏?」
「還有你,沈椋,」我死死地盯着他,「你敢說,你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嗎?」
他看着報告,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不是我......」他喃喃自語,「我沒有......」
「沒有?」我冷笑,「那你在大火中,爲什麼先救顧盼?爲什麼拋下你的未婚妻蘇小小,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回答我!」我歇斯底裏地吼道。
積壓了三年的委屈、憤怒和不甘,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沈椋被我的氣勢鎮住了,他後退一步,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和慌亂。
「我......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他的反應,已經給了我答案。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原來,真的是他。
是他和顧盼一起,策劃了那場謀殺。
就爲了擺脫我,擺脫蘇家,讓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多麼可笑,多麼殘忍。
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然親手將我推向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