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阿娘。
我痛得想大聲喊娘,聲音卻喑啞得不成樣子。
“這院落沒有人住,殿下的女兒定然不在這裏。”
溫崢三言兩語,長公主隨着他離開了。
我眼睜睜地看着她越走越遠。
護院揮鞭在我身上狠狠抽出數條傷痕,讓我再無力動彈。
我絕望不已,用盡全力,嘶喊出一聲:“阿娘......”
一頭摔在地上,昏過去之前,隱約聽見長公主道:
“那邊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長公主一把抱起遍體鱗傷的靈溪,甚至不敢用力。
溫崢也被她渾身血紅攝住,呼吸一窒。
“我的靈溪......你怎敢這麼對待本宮的女兒?”
長公主刀鋒般的眉豎起,壓力鋪天蓋地而來,令他震驚而慌亂。
他急病亂求醫地拿出借口:
“今日是她出閣之日,大喜的日子,她卻非要逃婚,我總得管束於她,這才出此下策......”
聲音越來越弱,嘴角也泛出苦意。
這些年,靈溪出落得越美,他就越是煩亂地整夜睡不着覺。
一想到她總有一日會放契出府,離開他,他就心緒煩憂。
書僮出謀劃策:“女子只要嫁人生子,就會一心一意留在夫家,不會再離開了。”
適逢聽到李有財對靈溪有意,他就動了指婚的念頭。
溫崢沉默地望着血跡斑斑的嫁衣,心裏也不由懊悔,喃喃道:
“靈溪......她畢竟是我妹妹啊,我只是想......讓她留在我身邊......”
長公主怒不可遏地揮袖:“荒謬!”
“她身爲郡主,你既不是她生身父母,也不是她血親兄長,有什麼資格管束她?又有什麼資格爲她定下親事?”
“念你與靈溪有舊,自行掌嘴吧!”
溫崢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抬起手,才發覺手掌染上了她的血。
血那麼多,她該有多疼。
顫着手看了血跡很久,他突然一巴掌朝左臉扇下。
心裏的悸痛,甚於臉上的辣意。
每逢過年,他想過提筆給靈溪寫信。
可滿腦子想的卻是她身爲賤奴,怎麼配得上自己世子之尊。
連一句客氣的賀辭都寫不出。
“是我的錯。”
又一個巴掌,扇歪了右臉。
寫廢的紙球鋪滿了書房,他只能讓他人代筆。
他年年催促書童送信,從未遺漏。
“是我,不該想把她強留在我身邊。”
第三個巴掌扇下,他的嘴角流出一絲血。
他偷偷跟着書僮去了小院。
靈溪雙手接信,臉上的喜色刺痛他的心。
他像落水狗一樣逃走了。
“我無顏面對她。”
話到最後,聲已嘶啞。
但長公主不在意,她心痛地用手撫過靈溪額心的結痂的紅疤。
“到底......是誰傷了我的靈溪?”
“娘一定爲你討回公道。”
喜堂上紅燭快要燃盡了,新郎倌還遲遲不來拜堂。
正等得焦急,宮女魚貫而入,長公主怒氣沖沖地駕臨。
溫崢面色陰晴不定,抱着嫁衣破損的靈溪緊跟而來。
“來人,把新娘的蓋頭揭開!”
長公主臉色難看地下令。
紅蓋頭被扯走,佩心的肌膚白得沒一點瑕玼。
她一臉驚慌,正要摟住溫崢的胳膊,卻被溫崢直接甩開。
長公主冷笑道:
“不過短短幾日 ,你面上的紅疹怎就退得一幹二淨?”
“這種內宅婦人的小把戲,也敢在本宮面前賣弄。”
佩心抹着淚,正要委屈發問。
長公主卻一揮袖:“來人,給我灑。”
宮女將托盤裏的姜粉全部灑在了佩心的臉上,惹得她一聲尖叫。
“你說本宮的女兒害你得了紅疹,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碰不了生姜,還是別有用心。”
喜燭徹底燃盡了。
半個時辰過去,佩心的臉光潔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