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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我環顧自己住了二十年的雜物房。
沒有窗戶,除去一張床以外,基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妹妹還沒出生前,我問過媽媽。
隔壁那個空着的大房間要給誰住。
她沒有回答,只是沉着臉繼續教我。
“全家衣服都要用冷水手洗,這樣更幹淨。”
後來我從鄰居那裏知道了媽媽的答案。
生了弟弟就給弟弟住,生了妹妹就給妹妹住。
要是沒生就給狗住。
“給狗住都不給許知夏。”
我幾乎能想象到她說這話時眼裏的恨意。
我也早該察覺到她不愛我。
可是書本內容不是這樣教的。
書上說”天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
我靠這句話洗腦了自己二十年,直到那個包子砸到我腳邊。
砸碎了我給自己制造的幻想泡泡。
行李收拾完時。
我已經淚流滿面。
心裏充斥着後知後覺的悲傷,還有一絲解脫。
我主動拿出工資裏的兩千請全家明天去遊樂園玩。
自己則留在家做晚餐等他們回家。
爸媽和妹妹難得給我好臉色,她們誇我越訓越聽話了。
可她們不知道,我不僅給自己買好了明天出發去學校的機票。
還在家裏給他們準備了前所未有的大驚喜。
生平第一次坐飛機。
一路上接觸的人都和顏悅色都讓我有些不適應。
機場工作人員看出我的局促,一路派人幫我提行李,指引路線。
去學校的出租車司機祝我學業順利。
爲了讓我少走幾步路特意開到校門口。
帶我報名的學姐教我怎麼避開營銷辦卡,帶我在周邊買優惠生活用品。
曾經以爲家是遮風避雨的地方。
出了家門才知道,外面一片豔陽高照。
我再也不是那個被指着腦袋罵“價值不如一條狗”的許知夏了。
在宿舍剛鋪好床,我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是媽媽發來的。
“我們回來了,晚餐呢?”
“你今天沒去上班嗎?搞什麼幺蛾子!”
我沒回。
過了一會兒,爸爸又發來一條短信。
“許知夏,別以爲你花錢買了遊樂園票就可以戲弄長輩!給你三分鍾,趕緊給我滾出來!”
我笑了。
別說三分鍾。
三萬分鍾我都不會出來了。
不過,我倒是很期待三分鍾後。
他們看到我留下的驚喜會是什麼樣子。
果不其然,三分鍾後。
爸爸的電話輪流瘋狂轟炸過來。
媽媽更是直接打來了視頻。
“許知夏,接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