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終,一個石破天驚的結論被拋了出來——
“這好像是……池家那個‘醜媳婦’,林織夏?!”
全網炸了。
“臥槽?!所以林織夏一直是裝的?!”
“這顏值……我之前還罵她醜女配不上池總,我道歉!池總這是撿到寶了啊!”
“驚天大逆轉!所以之前是故意扮醜?爲什麼啊?”
輿論迅速兩極反轉。
驚嘆、好奇、質疑、深扒……各種聲音喧囂塵上。
很快,有媒體挖出了陳年舊事。
林織夏的母親,當年曾是名動一時的美人,下嫁林家,卻婚姻不幸,丈夫頻頻出軌,最終抑鬱而終,死時拉着年幼女兒的手,叮囑“要藏好臉”。
結合林織夏此後十餘年雷打不動的扮醜形象,一篇“美人母親遇人不淑香消玉殞,女兒爲自保隱藏絕世容顏”的報道迅速出爐,細節詳實,情感飽滿,迅速引發巨大同情和討論。
“嗚嗚嗚破防了,原來是這樣……”
“她媽媽說得對,漂亮有時候真是原罪,尤其在那個混亂的圈子裏。”
“之前那些嘲諷她的人呢?臉疼不疼?”
“只有我好奇池硯舟知道嗎?他知不知道他老婆美成這樣?”
事件發酵到最頂點時,池硯舟正在公司頂層會議室,主持一個重要的跨國並購案會議。
氣氛嚴肅,他指尖夾着鋼筆,聽着下屬匯報,眉宇間是慣常的冷靜與掌控。
直到特助慌張闖入,甚至沒顧上敲門,將一塊平板電腦幾乎是“摔”在他面前。
“池總,您、您看看這個……夫人她……”
池硯舟眉頭不悅地蹙起,掃了一眼屏幕。
目光定格。
屏幕上,是那張在機場被偷拍的高清照片。
沒有厚重劉海,沒有笨重眼鏡,沒有暗沉粉底和古怪唇色。
瓷白的肌膚,細膩得像上好的骨瓷。
眉眼如畫,清澈的眼眸因爲微微垂着,眼尾天然上挑的弧度被削弱幾分,卻更添了一種易碎而冷冽的美。
鼻梁秀挺,唇色是自然的淡粉,唇形完美。
是她。
可又不是她。
這是林織夏。
是他娶回家三年,從未認真看過的妻子。
池硯舟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死死盯着照片,又迅速滑動,看到下面網友扒出的、她母親的故事,以及對她十幾年如一日扮醜緣由的推論。
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後緩慢地、鈍痛地擰緊。
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高管屏息凝神,看着他們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年輕掌權人,此刻臉上出現了罕見的、近乎空白的震動。
“散會。”
池硯舟猛地起身,椅腿與光滑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銳響。
他抓起平板,甚至沒看任何人一眼,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回到頂層辦公室,反鎖了門。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對着一城繁華,一張張翻看那些照片,不同角度,不同光線,甚至有幾張模糊的側影或背影。
但無一例外,都美得驚心動魄。
這不是化妝或整容能達到的效果,這是一種天生的、骨相與皮相完美結合的、極具沖擊力的美。
他想起她總是低垂的頭,厚重的劉海,笨拙的黑框眼鏡,永遠不合時宜的深色口紅。
想起他說“你很好”時,她耳尖泛起的、被他忽略的微紅。
想起禮服店,她紅着眼質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
想起警局裏,她嘶啞着問“爲什麼”。
想起冰冷海水裏,他遊向黎漫時,回頭那匆匆一瞥,她逐漸沉沒的、空洞的眼神……
心髒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亂,一種陌生的、滾燙的、混雜着震驚、懊悔、後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鈍痛,狠狠沖擊着他的胸腔。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哪怕當年黎漫哭着說分手,他感到的也只是憤怒、不甘和一種被掌控的憋悶。
而不是此刻這種……仿佛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正在指縫間急速流逝,而他拼命想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空冰涼的恐慌。
辦公室門被敲響,不等他應聲,顧淮安直接推門進來。
他是池硯舟少數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家世相當,玩世不恭。
“我說,外面都吵翻天了,你還有心思在這看……”顧淮安話沒說完,目光落到池硯舟臉上,愣住了。
池硯舟背對着光,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顧淮安跟他相識多年,一眼看出他眼底翻涌的、極力壓抑的驚濤駭浪。
“你這什麼表情?”顧淮安走近,瞥見他手裏的平板,屏幕上正是林織夏那張驚爲天人的臉,他吹了聲口哨,“我說,你這副樣子……該不會是,動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