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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問雪再度醒來,是在一間寂靜病房裏。
聽說她磕暈過去之後,沈鳴野直接讓保鏢把她從江照月的病房扔了出來,
末了還說了一句:“別髒了照月的眼。”
她看着鏡子裏包在額頭上的紗布嗤笑很久。
笑到最後幾乎落下淚來。
這幾天兩家董事會成員給她發來不少消息,說原本按時開會從不缺席的沈總整日爲江二小姐往外跑;
已經因爲約會推遲好幾次重要會議,連帶着整個集團的商業合作和時間安排都紊亂起來。
江照月回來之前,她也沒想過,沈鳴野會爲她做到如此出格的地步。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她又是自嘲地笑笑,發消息詢問律師離婚進程如何。
還沒等來回復,主治醫生就先進了屋。
“沈太太,您平日食用的維生素成分並不單純,長期食用,會極難受孕。”
江問雪愣住,血液幾乎逆流。
那是沈鳴野特意給她的,說有調養身體的療效。
他們結婚第一年,她就因爲身體偏寒性,懷孕之後很快流產。
在她痛徹心扉幾夜未眠後,他把這瓶維生素放在床頭,還特意放輕語氣安慰她:“沒有孩子也沒關系,只要你健康就好。”
原來那樣的溫柔話語,只是爲了哄騙她吃藥,不想她懷他的孩子。
江問雪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小腹。
想到自己那麼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不惜在每個同房日放下身段、勾引魅惑他的姿態......
如今看來,真是狼狽又可悲。
至親墓碑被砸的恨、被隱瞞欺騙的怨交雜在心,她出院後,第一時間砸翻了沈鳴野的書房。
在整間屋子變得一片狼藉後,沈鳴野回來了。
他眸色暗沉,表情卻平靜:“消氣了?”
“墓地的事,我讓人處理好了。”沈鳴野把寫着新地址的信箋放在書桌上,眼神閃過一絲愧意,“讓着點照月,以後,我都會補償你。”
江問雪冷笑:“以後?我們沒有以後了。”
他眉頭微皺,剛想細問,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沈鳴野眼中淺淡的愧疚在接完那通電話後化作幽冷的怒意。
“你竟敢給照月下毒!江問雪,你怎麼這麼歹毒!”他大步向前,一把掐住江問雪的脖子,“要不是她就在醫院、洗胃及時,恐怕就要死在你手裏!”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臉色被憋得通紅。
“還裝!照月說了,下午只吃了你送過去的維生素!”
“我......沒有......”江問雪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已經開始呼吸困難。
他竟對江照月信任至此!
連問都不問就將罪名扣在她頭上!
江問雪被重重摔在地上。
“不讓你有孕是我的安排,你既然知道了,有什麼仇怨也該沖着我來!”
沈鳴野的眼神沉得可怖,像要將她拆穿入腹:
“我現在很慶幸當初給你下了藥。江問雪,從你肚子裏出來的孩子,一定也滿心歹毒、冥頑不靈。”
她氣得渾身發抖,用盡所有力氣往沈鳴野臉上打了一掌:“啪!”
他眼底醞釀滔天怒意,手指微動,幾個保鏢就沖上抓住了她。
“把她扔到鱷魚池裏,什麼時候願意承認錯誤,什麼時候放她上來。”
“沈鳴野!你瘋了!”
她不可置信地劇烈掙扎,卻因身上的傷本就沒痊愈,只能任由保鏢把她拖拽出房間。
一路上,江問雪的傷口顛得出血,她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
沈鳴野淡淡看了眼表:“還有一分鍾,你再不認錯,就到目的地了。”
江問雪看着他宣判倒計時,心口像破了洞,被灌進極寒的風。
她一言不發,直到被扔進池子裏、遭凶性大發的鱷魚撕咬大腿才發出淒厲慘叫。
劇痛從各處襲來,她拼了命想往岸上爬,保鏢卻在沈鳴野的示意下,一腳把她重新踹回池子裏。
血染了一池子,江問雪沒了力氣,漸漸沉入池底。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吃力抬眼,看到沈鳴野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
一滴酸澀的淚隨着苦笑融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