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言和孫若雪猛地抬頭，看到她進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心虛。
孫若雪連忙從沈敬言懷裏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假惺惺地問道：“嫂嫂，你回來了？謝家那邊……怎麼樣了？”
謝雲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徑直走到沈敬言面前。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臉上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小叔子，我剛才在謝家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沈敬言心裏咯噔一下，強裝鎮定地問：“哦？嫂嫂做了什麼夢？”
“我夢見我的夫君了，”謝雲舒的聲音幽幽的，帶着一絲寒意，“他說，他根本就沒有死，當年死的，是別人。他還說，他一直在我身邊，看着我所受的一切苦難，等着報仇的那一天。”
“轟！”
這話如同驚雷，狠狠炸在沈敬言和孫若雪的心頭！
沈敬言的臉色瞬間煞白，身體猛地一僵。
手裏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茶水濺溼了他的衣袍。
孫若雪也嚇得渾身發抖，眼神躲閃，不敢直視謝雲舒的眼睛，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嫂嫂……你……你別胡說八道，大哥他……他早就死了……”
“是嗎？”謝雲舒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刀，好似要穿透他們的僞裝，“可我夢裏的夫君，和小叔子長得一模一樣呢，連說話的語氣都分毫不差。他還告訴我，他一直在冒充別人的身份，和自己的弟媳雙宿雙飛，甚至還生了孩子……”
“夠了！”沈敬言再也忍不住，厲聲打斷她，臉色鐵青，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謝雲舒，你瘋了！竟敢在這裏胡言亂語！大哥的在天之靈要是聽到了，定會饒不了你！”
“我瘋了？”謝雲舒冷笑一聲，“或許吧。不過，爲了證明我不是在胡說，我決定了，明日我就去扒了夫君的墳！看看裏面埋着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夫君！”
“你敢！”一個尖利的聲音突然響起，沈母拄着拐杖，怒氣沖沖地從外面走進來，指着謝雲舒的鼻子。
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不義的毒婦！敬言屍骨未寒，你竟然想扒他的墳！你是不是想讓我們沈家不得安寧？我看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被惡鬼附了身！”
謝雲舒看着沈母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冷笑。
前世她就是被這老太太的僞善蒙蔽，以爲她是個明事理的人，可到頭來，卻是背後捅刀最狠的人之一。
她故作委屈地低下頭，抹了抹眼淚，聲音哽咽：“娘，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太思念夫君了，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裏面埋着的到底是不是他。萬一……萬一真的像我夢裏那樣，夫君還活着，那我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她說着，哭得愈發傷心，好似真的是一個被思念逼瘋的可憐女人。
沈母被她堵得說不出話，氣得拐杖都快戳到地上了。
沈敬言和孫若雪更是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恐慌。
他們最怕的就是謝雲舒去扒墳，一旦墳被扒開，裏面埋着的是沈敬遠的屍骨，他們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
謝雲舒看着他們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暢快不已。
遊戲，才剛剛開始。沈敬言，孫若雪。
沈母，還有謝家的人，你們準備好了嗎？這一世，我會讓你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謝雲舒哭鬧着要去扒墳，聲音尖銳淒厲。
在沈府上空盤旋，引得鄰裏紛紛探頭探腦。
沈家本就離丞相府不過半條街的距離，這般大的動靜，自然很快傳到了顧清辭耳中。
不多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伴隨着折扇輕搖的“譁啦”聲，一個身着月白錦袍、面容溫潤如玉的男子走了進來。
正是當朝丞相顧清辭，他眉目含笑，眼神卻深邃如潭，帶着幾分洞悉一切的了然，手裏的折扇慢悠悠地扇着，一副事不關己的看熱鬧模樣。
謝雲舒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前世流放途中，她被沈家和謝家折騰得身心俱疲，數次陷入絕境。
都是這位丞相恰好路過，看似好心地勸解她“女子當愛自己，不必爲不值得的人耗盡心血”，還曾給過她一些幹糧和傷藥。
那時她腦子混沌，只當他是位心善的貴人，如今想來，他怕是早就看穿了沈家和謝家的不堪，只是冷眼旁觀。
甚至覺得她的遭遇很有趣。
他對她展露的那些小聰明、那些現代知識衍生出的應對之法很感興趣。
卻又對她愚忠愚孝的行爲嗤之以鼻。
沈敬言一看到顧清辭，臉色瞬間變了變，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眼神中帶着明顯的忌憚。他深知這位丞相看似溫和，實則心思深沉。
手段狠辣，最是喜歡看別人的熱鬧，且一旦被他盯上，沒什麼好下場。
孫若雪也連忙收斂了慌亂，低下頭，裝作一副柔弱害怕的樣子。
沈母更是不敢再大聲罵街，只是恨恨地瞪着謝雲舒，嘴裏嘟囔着“家門不幸”。
“沈將軍，沈夫人，這是怎麼了？”
顧清辭的聲音溫和悅耳，目光卻在衆人臉上掃過。
最後落在哭得梨花帶雨的謝雲舒身上，“聽聞沈夫人要去扒墳，這可是天大的事，不知可否說來聽聽？”
謝雲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撲到顧清辭面前，哭得愈發淒慘，淚水模糊了視線，聲音哽咽得斷斷續續：“丞相大人，您可要爲我做主啊！今日是我夫君沈敬言的五周年忌日，我夢到他說自己沒死，當年埋的不是他……我實在思念心切，只想扒開墳看看，確認一下他的安危，可他們不僅不理解，還百般阻攔，甚至罵我是毒婦！”
“哦？竟有此事？”顧清辭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他看向沈敬言，語氣依舊溫和，“沈將軍，沈夫人所言當真？”
沈敬言連忙擺手，臉色發白：“丞相大人說笑了，這純屬無稽之談！我大哥五年前確實戰死沙場，屍骨運回後親手下葬，怎麼可能不是他？定是嫂嫂思念過度，產生了幻覺！”
“幻覺？”謝雲舒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顧清辭，“大人，絕非幻覺！我夢裏的夫君說得清清楚楚，還說當年死的是別人！我今日一定要扒開墳看看，若裏面真是我的夫君，我便安心守寡。若不是，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我夫君一個公道！”
顧清辭沉吟片刻，折扇在掌心輕輕敲了敲，笑道：“沈夫人一片癡情，着實令人動容。也罷，本相今日便陪你走一趟，也好幫你做個見證，免得旁人說你無理取鬧。”
他這話一出，沈敬言和孫若雪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沈母更是急得跳腳：“丞相大人，萬萬不可啊！扒墳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會驚擾逝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