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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沒關系,我都走一遍就是了。
日出日落,我的腳漸漸被磨出了傷口,我舔了舔,試圖把他舔好。
可完全沒有用,我沒日沒夜都要走,總會用到腳。
我腦子裏突然恍過一段二狗留給我的藥草。
幸好林子總是遍布藥草,很輕易就翻找到了。
我很喜歡走在林子裏,可那裏被人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陷阱。
“啊”一聲,我完好的另一只腳突然被一個夾子夾住。
我用力牙齒咬開,可卻越咬越緊,傷口陷入的越深,片刻便滲出了鮮血。
我着急的忍不住低吼出來,嚇到了進林子裏撿柴的村民。
村民似乎沒有想到這裏會有一只受傷的狗,他本想慢慢靠近我,卻在看到我眼裏的凶狠頓住。
“你別害怕,我馬上救你。這種夾子本是爲了防止野豬的,很牢靠。”
說着他丟掉手裏的鐮刀,孤身靠近我。
我面露凶意,低吼出來,試圖嚇跑他。
可村民完全沒有害怕,還是執意靠近我,卻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
“哎,大狗,你別跑啊。”
“真可惜,本來還以爲能白嫖一只寵物狗呢。”
我跑出林子後,再也沒有從裏面趕過路。
可身上的傳來的陣痛襲來,我的後半身好像難以支撐着我走下去。
我拖着殘重的身軀走過粗糲的泥土路上,跨過因爲下雨漲洪的大河裏。
因爲泡過水的傷口好像越來越嚴重,慢慢開始腫起來。
腫得像是發面饅頭,也像當初村裏死的那頭豬泡在水裏的樣子。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跑到最遠的地方。
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原來死後會變得浮腫。
村子裏的村民眼尖一下看到我的身影,拿起手裏那塊磚大喊:
“紀見山,你家的狗又跑了!”
“行,我們幫你捉住,你可別忘了答應給我們一百塊!“
一掛斷電話,那個村民開始大聲吆喝:
“抓狗啊,紀見山說,只要抓到他的狗,就每人給一百塊。”
瞬間,本來還在看戲的衆人眼裏冒起了精光,紛紛向我走來。
後來,紀見山破了很大一筆財。
他惡狠狠的盯着我,眼裏的恨意簡直要溢出來。
他猛地鉗住我的脖子,恨不得讓我死。
也是那一次,我的腿瘸了。
也是那一次,紀見山一不順心,就開始打我。
地上往往都是血跡。
其實,看到自己泡腫的身子,我還挺開心的。
只有這樣才能脫離痛苦吧,就像那只豬一樣,我分明從它的臉上看到了笑容。
系統感知到了我的想法,又開始哭哭啼啼:
“啊......你不是說過會堅持嗎,你真的不想見見你的主人嗎?你真的不想回家?”
“毛毛,真的不遠了。我沒有騙你,真的,只要你穿過這條馬路,就能見到了。”
可是瀝青路面上,車來車往,“滴滴”的喇叭聲,把路堵的無從下腳。
我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樣的路了。
不會看車,不會看那個亮着三種顏色的燈。
“加油,加油,只有這一段了。”
我終於深了口氣,看着旁邊的行人走在路中間,我才跟着他們的腳步。
眼看着人越走越遠,而我還在中間滯留,我心裏忍不住焦灼起來。
可這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腿完全沒有力。
我死死咬着牙,用前腿的力量支撐着前行,一步一步,也才挪動一小段。
時間好像真的到了,原本停止的車子開始橫叉在我身邊,速度不減,帶着一絲危險。
甚至有些車還會連續不斷地按出喇叭聲,見我害怕的瑟瑟發抖,又開始按,一下比一下聲響。
另一邊,正在雲縣的李清顏握着手機猛地一顫。
畫面中,一只後腿癱着的小狗靜靜站在中間,眼裏滿是無助和不知所措。
只一眼,李清顏的神色驀然一怔,眼眶迅速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