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江州城的路上,韋小寶覺得自己像是剛從十八層地獄最底下被撈上來,魂魄還沒全歸位。車廂裏那殘破的紙人和半截“鎖鏈”被沐劍屏用一塊舊布裹了,扔在角落,像個沉默的罪證,提醒着他剛剛經歷的驚魂一刻。他縮在另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更別說偷偷打量沐劍屏的臉色了。

沐劍屏坐得筆直,側臉在窗外漸濃的夜色裏顯得線條分明,帶着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疏離。韋小寶心裏七上八下:她說的“如實稟報但自有分寸”到底什麼意思?是暫時放過他,回京再算總賬?還是真的會替他遮掩幾分?這位國公小姐的心思,比朱元璋的軍令還難猜。

接下來的幾天,韋小寶乖覺得像換了個人。沐劍屏不再提那晚的事,但韋小寶能感覺到她無處不在的視線。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嚴格按照沐劍屏的第一個條件行事——用“正大光明”的手段。

他主動找馬知府商議,以“表彰義行”、“安撫地方”的名義,給趙、周、孫幾家送了蓋着知府大印的“嘉許匾額”,措辭客氣,感謝他們“深明大義,慷慨捐輸,助朝廷安定地方”。又協調了一部分平價食鹽、鐵器等緊缺物資,優先供給這幾家,算是給了實實在在的甜頭。對於幾家私下委婉表達的“家中近日不安”的疑慮,韋小寶一本正經地解釋爲“戰亂初定,地氣未平,人心浮動所致”,建議他們“多行善事,自然家宅安寧”,絕口不提任何怪力亂神。

同時,他加大了粥棚巡查力度,親自監督糧食發放,嚴厲打擊任何克扣行爲,又協調府衙組織了一些以工代賑的小工程,比如清理戰後廢墟、修補道路,讓流民有活幹,有飯吃。軍營那邊也跑得更勤,除了核對賬目,還設法弄來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和額外的肉食補給,雖然不多,但態度擺得十足。

這些事做起來瑣碎、辛苦,遠不如裝神弄鬼來得“高效”和“刺激”,韋小寶心裏叫苦不迭,但面上不敢有絲毫怠慢。沐劍屏有時會跟着,有時不會,但無論她在不在,韋小寶都表現得像個最勤勉、最公正、最體恤下情的模範小吏。

馬知府對韋小寶這種“踏實肯幹”的轉變頗感欣慰,以爲他終於明白了爲官之道。胡書記官依舊沉默,偶爾看向韋小寶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深思。

沐劍屏冷眼旁觀,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打消。韋小寶的表現太好了,好得近乎刻意,仿佛在努力證明什麼,彌補什麼。但她不得不承認,他做事確實有一套,哪怕是這些“正大光明”的瑣事,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條,懂得恩威並施,知道如何平衡各方利益。這讓她更加困惑:這人到底有幾副面孔?哪一副才是真的?或者說,這些面孔都是他爲了生存而披上的外衣?

就在這種微妙的平衡與試探中,來自應天的旨意到了。

不是文書,而是朱元璋身邊一名親信太監帶來的口諭,言簡意賅:“江州事畢,着韋小寶即刻返京述職。沐劍屏同行。”

沒有嘉獎,沒有斥責,只有這平平淡淡的十二個字。卻讓韋小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返京述職?朱元璋要親自聽他怎麼說?是福是禍?

馬知府等人恭敬領旨,看向韋小寶的眼神復雜,有羨慕,有擔憂,也有“果然如此”的了然。沐劍屏接過旨意,面色平靜,只是淡淡看了韋小寶一眼。

該來的終究來了。

回京的路途,氣氛比來時更加沉悶。韋小寶和沐劍屏分乘兩輛馬車,除了必要的交流,幾乎不說話。韋小寶整日縮在車裏,腦子裏把江州之行的點點滴滴,尤其是那些見不得光的部分,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琢磨着見到朱元璋該如何應對。坦白?那必死無疑。繼續欺瞞?有沐劍屏這個“人證”在,風險太大。半真半假?怎麼說才能既保住功勞,又淡化手段?

他愁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短短幾天,下巴都尖了些。

沐劍屏同樣心事重重。她看着手中父親沐英的家信,信中除了問候,更多的是提醒她朝局復雜,謹言慎行,尤其涉及韋小寶這等“非常之人”、“非常之事”,稟報時需把握分寸,既不可欺君,亦不可授人以柄,更提及皇上對韋小寶似有“大用”之意,頗爲回護。父親的意思很明白,讓她不要輕易得罪韋小寶,甚至要適當維護。這讓她對自己那晚“包庇”的決定,少了幾分自我懷疑,卻又多了幾分對朱元璋真實意圖的揣測。

就這樣,各懷心思的兩人,在初冬的寒風中,抵達了應天。

應天城的巍峨與繁華,遠非江州可比。高聳的城牆,整齊的街道,熙攘的人流,無不彰顯着新朝都城的生氣。但韋小寶無心觀賞,他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鵪鶉,跟着引路的太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戒備森嚴的皇城甬道上。朱紅的宮牆仿佛沒有盡頭,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沐劍屏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步履沉穩。

終於,在一處不算特別宏偉但透着肅殺之氣的殿宇前停下。太監進去通傳,韋小寶站在冰冷的石階上,腿肚子又開始轉筋。他偷偷瞥了一眼沐劍屏,她微微垂着眼,雙手交疊身前,姿態端莊,仿佛只是來例行公事。

“宣——韋小寶、沐劍屏覲見!”

尖細的嗓音像鞭子一樣抽在韋小寶心上。他深吸一口氣(吸進去的淨是冷氣),努力讓發軟的腿站直,跟着太監低頭走了進去。

殿內光線不算明亮,陳設簡樸,甚至有些粗陋,遠不如韋小寶想象中皇宮的金碧輝煌。但那股無形的、沉重的威壓,卻比任何雕梁畫棟都更讓人窒息。他不敢抬頭,只看到前方御案後坐着一個人影,穿着尋常的深色袍服。

“臣女沐劍屏,參見皇上。”

“小人……小人韋小寶,參……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韋小寶撲通跪下,聲音發顫,頭磕得咚咚響。

上方傳來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嗯”。片刻的沉默,仿佛在審視。

“都起來吧。”朱元璋的聲音粗獷平淡,和韋小寶記憶裏慶功宴上那豪邁醉醺醺的語調截然不同,透着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掌控一切的冷靜。

韋小寶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垂手躬身站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江州的事,辦得如何?”朱元璋直接問道,沒有寒暄。

韋小寶心髒狂跳,該來的問題!他喉嚨發幹,舔了舔嘴唇,正想按照路上打好的腹稿,從“仰賴皇上天威”、“馬知府指揮有方”開始說起——

“朕問的是你,韋小寶。”朱元璋打斷了他可能的長篇馬屁,“糧,怎麼弄出來的?聽說,沒動刀兵,也沒激起民變?”

話語平淡,卻像一把鉤子,直指核心。

韋小寶背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感覺到旁邊沐劍屏似乎也微微繃緊了身體。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朱元璋的方向,只能看到袍服下擺和一雙尋常的布鞋。

“回……回皇上,”韋小寶聲音幹澀,“小人……小人到了江州,見糧荒嚴重,大戶囤積,心中焦急。小人愚鈍,不懂大道理,只想着一件事:得讓糧食出來。硬來不行,就……就琢磨他們的心思。”

“哦?琢磨出什麼了?”朱元璋似乎有了點興趣。

“小人發現,這些大戶,怕戰亂清算,更怕壞了在地方上的名聲根基,斷了子孫前程。他們信天命,敬祖宗,重臉面。”韋小寶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將之前對沐劍屏說的那套“包裝版”說辭又拿了出來,只是語氣更加“誠懇”,“於是小人便借着戰後人心未定、流言易起的時機,請托了一些當地有聲望的宿老、僧道,從‘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損人利己有傷陰鷙’這些道理入手,結合他們各自家中一些……嗯,偶發的異狀或舊聞(他含糊帶過),加以勸誡引導,讓他們明白,囤糧不救鄉鄰,於家門長遠不利。同時,馬知府也給予了適當的褒獎和實惠……最終,他們自己權衡利弊,自願捐輸。小人……小人只是因勢利導,在其中穿針引線罷了。”他把“裝鬼”完全淡化成了“借助輿論和道理勸誡”,把“嚇唬”美化成了“引導其自省”。

殿內再次沉默。韋小寶能聽到自己心髒砰砰撞擊胸腔的聲音,幾乎要跳出來。他用盡全部力氣控制住顫抖。

“穿針引線……”朱元璋重復了一遍,語氣莫測,“朕怎麼聽說,江州百姓間,流傳着什麼‘鬼見愁’的名號?還說幾家大戶像是撞了邪,才肯開倉?”

韋小寶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強撐着道:“皇上明鑑!那都是無知小民以訛傳訛,牽強附會!戰後之地,難免有些荒誕流言。小人行事或有不當,引來猜疑,但絕無裝神弄鬼之舉!此心可鑑,皇天厚土實所共鑑!”他賭咒發誓,把責任推給“流言”和“猜疑”。

“是嗎?”朱元璋不置可否,目光似乎轉向了沐劍屏,“劍屏,你一路跟着,看得真切。你說說,韋小寶在江州,是如何‘穿針引線’的?”

壓力瞬間轉移到了沐劍屏身上。

韋小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用餘光拼命向沐劍屏使眼色(盡管她很可能看不見),心裏瘋狂祈禱:沐小姐!沐姑奶奶!您可千萬按那晚說的來啊!

沐劍屏上前半步,姿態恭謹,聲音清晰平穩:“回皇上,臣女奉命隨行觀察。韋稽查在江州,初期確以協調軍需、巡查粥棚等常規事務爲主。至於勸諭大戶捐糧一事……”她略作停頓,韋小寶的心跳幾乎停止。

“臣女並未親見其與大戶交涉之詳細過程。”沐劍屏繼續道,語氣客觀,“然據臣女所見,韋稽查善於體察人情,能利用市井傳言、鄉裏輿論,借力打力。其最終促使趙、周、孫等家捐糧,手段或許……不同於常法,但確以‘勸導’、‘利導’爲主,未聞強征暴斂之舉。江州糧荒得以緩解,流民漸安,亦是事實。至於‘鬼見愁’等流言,臣女在城中所聞,多語焉不詳,似百姓臆測居多。”

她這番話,說得極有技巧。既沒有否認韋小寶用了非常手段(“不同於常法”),又沒有坐實他裝神弄鬼(“未親見”、“臆測居多”),同時肯定了結果(糧荒緩解),並將重點放在了“勸導”、“利導”和“利用輿論”上,與韋小寶的說法隱隱呼應,卻又撇清了自己的幹系——我沒親眼看見你怎麼做的,我只看到結果和聽到一些模糊傳言。

韋小寶聽得幾乎要熱淚盈眶。沐小姐!親娘啊!您真是菩薩心腸!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

朱元璋聽完,手指在御案上輕輕敲了敲,發出沉悶的聲響。半晌,才緩緩道:“嗯。劍屏,你先退下吧。回去代朕向你父親問好。”

“臣女遵旨。”沐劍屏行禮,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終,沒再看韋小寶一眼。

殿內只剩下朱元璋和韋小寶,以及侍立角落仿佛不存在的太監。氣氛更加凝重。

“韋小寶,”朱元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能辦事的人。這一點,咱在鄱陽湖就看出來了。”

“小人不敢當,全賴皇上洪福和大帥……皇上英明領導。”韋小寶趕緊低頭。

“但聰明人,往往容易走岔路。”朱元璋話鋒一轉,語氣沉了幾分,“江州之事,你心裏清楚,沐家丫頭心裏也清楚,咱心裏,更清楚。”

韋小寶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溼透內衣。完了!他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你那點裝神弄鬼的把戲,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咱。”朱元璋哼了一聲,“趙家祖墳的怪味,周家夜半的‘鬼哭’,孫家井裏的‘異響’,還有那些紙人木偶……玩得挺花哨啊?”

韋小寶如墜冰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不止:“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人罪該萬死!小人……小人也是一心爲了辦差,急昏了頭,走了歪路!求皇上看在……看在小人一片愚忠,好歹……好歹把糧食弄出來了的份上,饒小人這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這次是真的怕了,哭得情真意切,比在沐劍屏面前還要淒慘十倍。

朱元璋看着他磕得通紅的額頭,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起來。咱要殺你,你還能跪在這兒?”

韋小寶一愣,哭聲戛然而止,茫然地抬頭,臉上還掛着鼻涕眼淚。

“法子是下作了點,”朱元璋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但就像沐家丫頭說的,結果不壞。亂世用重典,也需用奇謀。你這‘奇謀’,雖然上不得台面,倒也算是對症下藥。”

韋小寶懵了,完全跟不上朱元璋的思路。這……這是不怪罪了?還……還有點誇獎的意思?

“不過,”朱元璋豎起一根手指,“下不爲例。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官府有官府的體統。這等魑魅魍魎的手段,可一不可再。往後再讓咱知道你敢用,兩罪並罰。”

“是!是!小人謹記皇上教誨!絕不再犯!”韋小寶趕緊應承,心裏卻大大鬆了口氣,看來腦袋是暫時保住了。

“江州的事,就算你過了。”朱元璋擺擺手,“但功是功,過是過。你獻策解鄱陽湖之圍,是功;在江州以邪法籌糧,雖成事卻有損朝廷顏面,是過。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韋小寶心裏那點剛剛升起的慶幸小火苗,噗嗤一下又滅了。合着忙活半天,白幹了?鄱陽湖的功勞也搭進去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朱元璋嘴角似乎極輕微地扯動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怎麼?覺得委屈?”

“不不不!小人不敢!皇上處置公允,小人心悅誠服!”韋小寶連忙道,心裏卻在滴血。

“知道委屈就好。”朱元璋慢條斯理道,“想要賞賜,就得立正功,立明功。靠着歪門邪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是,小人一定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兢兢業業,爲皇上效死力!”韋小寶表忠心。

“嗯。”朱元璋點點頭,忽然像是隨口提起,“你年紀也不小了。上次慶功宴,咱喝多了,說了些醉話……”

韋小寶的心又提了起來。來了!七個老婆!

“……說什麼賞你七個老婆。”朱元璋頓了頓,看着韋小寶瞬間僵硬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君無戲言。這話,咱既然說了,就算數。”

韋小寶眼前一黑。

“不過,”朱元璋話鋒又是一轉,“賞歸賞,怎麼賞,何時賞,賞什麼樣的,咱還得琢磨琢磨。總不能隨便找七個女子塞給你,那不成體統。”他手指敲着桌面,“沐家丫頭回來說,你命格……嗯,有些特別?還說什麼‘妨害姻緣’?”

韋小寶心裏把散播謠言的自己罵了一萬遍,臉上卻只能硬擠出尷尬的笑:“那……那都是市井無知之徒胡說八道,皇上萬萬不可當真!小人……小人身體健康,絕無問題!”他恨不得當場打一套拳證明自己。

朱元璋不置可否,只道:“命格之事,姑妄聽之。但沐英爲國征戰,勞苦功高,他的女兒,金枝玉葉,咱也不能隨意處置。讓她去江州‘看看’,已是破例。”

韋小寶心裏一突,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沐劍屏不算在“七個”裏面?還是說……

“你的‘賞賜’,咱記着呢。”朱元璋最後說道,語氣恢復了平淡,“但眼下,有件更緊要的差事給你。”

又……又來?韋小寶心裏叫苦,臉上卻不敢露分毫:“請皇上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北伐在即,大軍糧秣轉運,乃重中之重。”朱元璋看着他,“各地征集來的糧草,需在徐州匯集,統一調度北運。此地關鍵,卻也是各方勢力交織,麻煩不斷。咱給你個‘督糧參軍’的名義,去徐州,給咱把糧道看好了。確保糧草按時、足量、安全地送到前線。辦好了,之前的功勞,連同這次的,一並算。辦不好……”他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督糧參軍?去徐州?韋小寶腦子飛快轉動。這活兒聽起來比江州協調糧草責任更大,更復雜,也更危險!北伐前線,那是真刀真槍玩命的地方,後勤要是出了岔子,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

“皇上,小人……小人年輕識淺,恐難當此大任……”韋小寶還想掙扎一下。

“正是要用你的‘不識常法’。”朱元璋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徐州那地方,光靠死規矩不行。朕看中的,就是你這份不按常理出牌、又能把事辦成的勁兒。三日後啓程。會有人與你交接,告知詳情。下去吧。”

“是……小人遵旨。”韋小寶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只能磕頭謝恩,退了出來。

走出殿門,冬日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卻覺得渾身發冷。朱元璋的話在他腦子裏嗡嗡作響:功過相抵,不賞不罰……七個老婆記着……命格之說……沐劍屏……督糧參軍……

他覺得自己像顆被放在棋盤上的棋子,每一步都被那只無形的大手撥弄着,看似給了他活路和機會,實則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七個老婆的陰影非但沒消散,反而因爲沐劍屏的出現和朱元璋那句“記着呢”變得更加具體和可怕。而現在,一個更燙手的山芋——徐州的糧草督運——又砸到了他手裏。

韋小寶站在巍峨的宮牆下,看着遠處層層疊疊的殿宇飛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這只從揚州陰溝裏爬出來的小泥鰍,已經被卷入了真正的驚濤駭浪之中。

前途是七個如狼似虎(可能)的老婆,還是一個不慎就掉腦袋的糧草官?

他抹了把臉,分不清是冷汗還是別的什麼。

“他奶奶的,”他低聲咒罵,“這日子,真是越來越‘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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