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的身影在《陰魔遁》的作用下,化作一縷幾近透明的陰風,貼着陡峭的崖壁,悄無聲息地向着峽谷中段飄去。峽谷內光線晦暗,因兩側崖壁高聳,連正午的陽光都難以完全透入,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陰冷潮溼的土石氣息。
他的感知在魔氣加持下被放大到極致,輕易便鎖定了前方百餘丈外,兩名正倚靠在岩壁凹陷處休息的巡防營哨兵。他們穿着略顯破舊的制式皮甲,腰間掛着腰刀,身旁放着弓箭,臉上帶着常年在外巡邏的風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懈怠。兩人正低聲交談着,聲音在寂靜的峽谷中隱隱回蕩。
“……媽的,這鬼差事,守着這鳥不拉屎的廢道,能有什麼功勞?”
“少抱怨了,總比去北邊跟那些蠻子拼命強。聽說前幾天又折了一隊兄弟……”
“也是。不過頭兒是不是太小心了?就爲了那點模棱兩可的‘可疑人物’傳聞,就把咱們派到這蹲着?”
“誰知道呢,上頭一張嘴,下面跑斷腿。熬過這幾天就好……”
可疑人物傳聞?蕭湛心中微動,難道是指黑風寨被滅,或是周猛失蹤之事已經引起了官府的注意?看來,自己的行動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
他不再遲疑,意識沉入雙眸,《惑心魔瞳》悄然運轉。眼底那幽深的黑暗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無形的、直透人心的精神波動。他鎖定其中一名看起來意志稍顯薄弱的年輕哨兵。
那年輕哨兵正拿起水囊喝水,動作突然一頓,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和恍惚。他仿佛聽到耳邊響起一陣極其細微、卻又充滿誘惑力的低語,眼前似乎閃過一些模糊卻令人不安的畫面——是家中老母臥病在床無人照看的擔憂?是上次巡邏時差點失足墜崖的後怕?還是對即將可能遭遇未知危險的恐懼?
種種負面情緒被無形地放大、扭曲,如同雜草般在他心中瘋狂滋生。
“喂,二狗,你怎麼了?”另一名年紀稍長的哨兵察覺到同伴的異常,推了他一把。
年輕哨兵猛地回過神,額角滲出冷汗,臉色有些發白,眼神驚疑不定地掃視着四周幽暗的岩壁:“沒……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這地方有點邪門,心裏發毛。”
年長哨兵嗤笑一聲:“瞧你那點出息!這斷魂隘都荒廢多少年了,還能有鬼不成?”話雖如此,他自己也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刀柄,顯然並非全然不信。
就在這時,蕭湛加強了瞳術的輸出。他不再僅僅是放大恐懼,而是嚐試進行更深層次的引導。他的精神力量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上那年輕哨兵的心神。
年輕哨兵身體微微一僵,眼神再次變得空洞,他轉過頭,對年長哨兵說道:“王哥,我……我好像聽到那邊有動靜!”他伸手指向峽谷的來路方向,也就是蕭湛和鐵衛隱匿的相反方向。
年長哨兵眉頭一皺,側耳傾聽片刻,除了風聲和偶爾落下的碎石,什麼也沒聽到:“你小子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幻聽了?”
“真的!我聽得清清楚楚!好像……好像有馬蹄聲,還有人低聲說話!”年輕哨兵的語氣帶着一絲被植入的“堅信不疑”,表情也變得有些激動,“會不會是……是上面說的那些‘可疑人物’?他們想從這邊繞過去!”
年長哨兵被他這麼一說,心裏也有些打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放跑了重要人物,他們可擔待不起。
“走!過去看看!”年長哨兵站起身,拿起弓箭,“你走前面,小心點!”
年輕哨兵如同提線木偶般,依言走在了前面,朝着錯誤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去“偵查”了。而那年長哨兵緊隨其後,注意力完全被同伴引導了過去。
蕭湛隱匿在陰影中,看着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冷意。《惑心魔瞳》初試鋒芒,效果比他預想的還要好。雖然只能對意志薄弱者生效,且需要對方心神不寧時效果更佳,但在關鍵時刻,足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飄退,迅速與等候在峽谷外的鐵衛匯合。
“巡防營斥候已被引開,速速通過斷魂隘。”他簡潔地下達命令。
二十名鐵衛立刻行動起來,如同黑色的疾風,沿着狹窄的谷道快速穿行。他們的步伐依舊整齊劃一,卻將聲響壓到了最低。
當隊伍安全通過這段最危險的峽谷,重新踏入相對開闊的山林地界時,那兩名被誤導的哨兵恐怕還在峽谷的另一端徒勞地搜索着那根本不存在的“馬蹄聲”和“人語聲”。
蕭湛回頭望了一眼那如同巨獸開口般的峽谷隘口,眼神深邃。
一次小小的試探,兵不血刃,卻驗證了精神層面手段的實用性。這讓他對未來的復仇之路,有了更多的籌劃與考量。單純的殺戮與力量碾壓固然直接,但配合詭秘的手段與心智的操控,或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暴君”之路,並非只有一種走法。
他轉過身,不再回頭,帶着鐵衛繼續沿着廢棄商路,向着皇城的方向,堅定前行。前方的路或許依舊布滿荊棘,但他手中的牌,正在一張張增加。而皇城中的那些敵人,恐怕還未意識到,一場由他們親手造就的噩夢,正攜着冰冷的風暴,悄然逼近。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運用非暴力手段化解潛在沖突,彰顯暴君之詭詐與掌控力。獎勵:暴君點數+100,《惑心魔瞳》熟練度小幅提升。】
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贊許(或許是錯覺)。
蕭湛面色不變,心中卻是一動。
看來,這“暴君系統”所鼓勵的,並不僅僅是無腦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