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啞女眼中那瞬間爆發的恐懼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了林默一下。他猛地抬頭!

頭頂,那塊布滿蛛網般裂紋的巨大岩層,在油燈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懸在衆人頭頂的猙獰怪獸。簌簌落下的粉塵和碎石越來越密,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擴大!一股沉悶的、令人心悸的嘎吱聲從岩層深處傳來。

“不好!要塌了!”一個老礦奴嘶啞地喊了一聲,聲音裏充滿了絕望。

“跑啊!”

“快離開這裏!”

短暫的死寂後,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麻木,礦奴們驚恐地尖叫着,推搡着,拖着沉重的鐐銬,像沒頭蒼蠅一樣朝着遠離塌方區域的方向奔逃。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都他媽別亂!往出口跑!誰亂擠老子抽死誰!”王三揮舞着鞭子怒吼,試圖維持秩序,但鞭子抽在瘋狂逃命的人群中,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加劇了混亂。

林默反應極快,在啞女示警、抬頭確認危險的瞬間,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做出了動作!他沒有盲目地沖向人多擁擠的主礦道出口——那裏距離塌方點更近,而且混亂踩踏的危險性更大!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側後方——那個他之前留意過的、被幾塊巨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岔洞口!那裏距離塌方點相對較遠,而且看起來空間狹小,或許能支撐住!

“跟我來!”林默朝着離他最近的啞女低吼一聲,顧不上她是否聽見,一把抓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腕,爆發出系統強化後積蓄的全部力量,拖着她沖向那個岔洞口!

啞女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身體僵硬,任由林默拖着跑。她的手腕冰涼纖細,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

轟隆隆——!!!

就在他們剛沖進岔洞口幾米深的陰影處時,身後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仿佛整個礦洞都在哀嚎!巨大的沖擊波裹挾着濃密的煙塵和碎石狂涌而來!林默只來得及將啞女死死按在岔洞內側的岩壁上,自己弓起身體護住頭臉,用後背硬抗那狂暴的沖擊!

噗!

無數碎石和粉塵如同重錘般砸在他的背上,劇痛瞬間傳遍全身,喉嚨一甜,一口血涌了上來,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耳邊充斥着岩石崩塌的轟鳴、礦奴臨死的慘嚎、以及監工氣急敗壞的叫罵。整個主礦道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揉碎!

煙塵彌漫,伸手不見五指。劇烈的咳嗽聲在身邊響起,是啞女。林默自己也感覺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濃重的土腥味。他掙扎着抬起頭,借着岔洞口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主礦道的油燈大多被毀或掩埋),看到岔洞口已經被崩落的碎石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縫隙。外面主礦道的慘狀被碎石阻隔,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和哭嚎,如同人間地獄。

暫時安全了…林默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來,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背上的劇痛(新傷加舊傷)。系統提示在瘋狂刷屏:

【受到強烈沖擊傷害!肋骨輕微骨裂!內髒輕微震蕩!】

【道體自愈加速啓動!能量優先供給修復!】

【警告!能量儲備過低!修復速度下降!】

一股比之前強烈許多的暖流在體內流轉,竭力修復着創傷,但杯水車薪。他看向旁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啞女,啞女也正驚恐地看着他,臉上黑灰被淚水沖出兩道白痕。

“咳…咳…沒事了,暫時安全了。”林默啞着嗓子安慰了一句,聲音幹澀。

啞女只是驚恐地搖頭,指了指被堵住的洞口,又指了指耳朵,示意外面還有可怕的聲音。

林默定了定神,開始打量這個岔洞。這裏比想象中要深一些,也更狹窄。借着極其微弱的光線,他發現這個岔洞的岩壁並非主礦脈那種純粹的黑曜石,而是一種灰黑色的、質地相對鬆軟的沉積岩。洞壁上布滿了早已幹涸的礦鎬挖掘痕跡,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屑和鏽蝕的工具碎片。

“這裏…好像是個廢棄很久的老礦道?”林默心中一動。老黑頭似乎提過“廢礦坑”…難道就是指這種地方?

他扶着岩壁,忍着痛,小心翼翼地往岔洞深處探索了幾步。光線越來越暗。就在他準備放棄時,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林默蹲下身,摸索着。入手是幾塊冰冷、棱角分明的石頭,比黑曜石要輕,表面似乎還殘留着一些切割的痕跡。他拿起一塊湊到洞口透光的縫隙處。

微弱的光線下,石頭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灰白色中夾雜着絲絲渾濁暗紅的色澤,內部結構粗糙,蘊含着極其微弱的、駁雜不純的能量波動。

【檢測到低劣‘靈石’殘骸…能量極度匱乏且蘊含雜質…】

靈石?!雖然是殘骸劣品,但這無疑是林默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修煉資源”!

他心中一陣激動,連忙繼續摸索。除了這幾塊靈石殘骸,他又在旁邊的碎石堆裏摸到了一個硬物。掏出來一看,是一個腐朽了大半的皮質小包,裏面似乎裹着什麼東西。打開一看,是幾片粘連在一起的、泛黃的獸皮碎片。

借着微光,林默勉強辨認出獸皮上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似乎是血?)描繪着一些極其簡陋的圖形和歪歪扭扭的、他不認識的文字。圖形似乎是人體擺出各種怪異的姿勢,旁邊標注着一些線條和點。

【檢測到殘缺信息載體…疑似基礎引導法門(殘缺度>90%)…系統解析中…信息過於殘缺,無法構成完整修煉路徑…部分圖形蘊含微弱‘引氣’、‘聚力’原理…已記錄…】

《引氣訣》?老黑頭提過的破爛功法?雖然殘缺到幾乎沒用,但對林默而言,這卻是了解這個世界修煉體系的第一扇窗戶!系統將其記錄下來,或許未來能派上用場。

“呼…”林默長舒一口氣,將幾塊劣質靈石殘骸和獸皮碎片小心收好。雖然收獲不大,但在這絕境之中,任何一點希望都彌足珍貴。更重要的是,他發現這個廢棄礦洞深處的靈氣濃度,似乎比外面主礦道要稍微濃鬱一絲絲?雖然依舊稀薄,但對此刻能量匱乏的系統來說,聊勝於無。

他靠在岩壁上,一邊忍受着傷痛,一邊感受着系統緩慢汲取着空氣中微弱的靈氣和手中靈石殘骸裏更微弱駁雜的能量。背上的疼痛在暖流的作用下一點點減輕。

就在林默閉目休息,思考着如何利用這個廢棄礦洞時,一陣極其輕微、仿佛指甲刮擦岩石的“沙沙”聲,從岔洞更深、更黑暗的陰影處傳來!那聲音斷斷續續,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黑暗中緩緩蠕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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