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鎮子外面昨日那條道路。
孫昊躲在仆從中間不敢亂跑,黑鴉道長則俯下身子,仔細的觀察着草叢中的痕跡。
雖然春草茂盛,一晚上的時間,足夠被周承壓伏的青草重新挺直腰板,但還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黑鴉道長觀察半天,指着一處未長草的地皮說道:“這應該就是那蛟龍的爪印。”
衆人看着地上兩個三趾印,說道:“是了,是了,肯定就是它。”
黑鴉道長道:“蛟龍應該是往這個方向逃走的,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一路之上,爪印不停出現,衆人漸漸來到了一處野坡。
那爪印在這裏拐了一個彎,向東折去。
有正在田裏勞作的農人聽見動靜,湊向前來,打聽緣由。
當聽到黑鴉道長一行人是前來捉拿蛟龍之時,有人說道:”莫非是前些日子在梨園村裏出現的大蛇?“
”大蛇,你說村子裏曾經出現過大蛇?“孫昊急忙問道。
”是啊,當時梨園村的貨郎周大福酒後往家走,就碰到了那麼大一條蛇,後來還報了官,可是衙門也沒有找到那條蛇。“農人手腳比劃,誇張的說道。
孫昊一喜,對黑鴉道長說道:”道長,肯定是那條蛟龍。“
黑鴉道長望了一眼前方,問道:”前方應該就是湄水河了吧。“
”是的,道長,莫非那蛟龍就在河中?“
黑鴉道長道:”蛟類喜水,必不會離開水域太遠。 不過,這湄水河源遠流長,廣闊幽深,這蛟龍藏在裏面,不出來,卻是有些難辦。“
”黑鴉道長,那便如何是好?“
黑鴉道長沉吟道:”先不要打草驚蛇,不如這樣這樣......“
半晌之後,一行人向着鎮子返回,
孫地主家少爺和黑鴉道長前來捉拿蛟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梨園村裏面,也傳到了杜青美一家的耳中。
杜父急忙叮囑杜青美:“小美,今日那鎮子上的紈絝帶着黑鴉觀的道士前來,據說要捉拿蛟龍,應該就是那條大蛇,你這兩天可不要出去,免得被孫家那紈絝碰上。”
杜青美一驚,說道:“女兒知道了,爹。”
杜母道:“原來那不是蛇,而是一條蛟龍啊。”
杜青美抬頭問道:“爹,你說那蛟龍會不會被他們捉住?”
杜父道:“湄水河這麼大,蛟龍要是躲藏起來,應該不會被他們發現。”
杜母道:“那蛟龍從未傷人,相反還救了我們的女兒,希望不要被那些壞蛋發現。”
杜父道:“雖然救過我們的女兒,但是善是惡,尚未可知,這幾天,你們先不要去梨園了,看看情況再說。”
杜母道:“我聽說那黑鴉觀的道士,平日裏有些有手段,就怕那蛟龍逃不了他們的毒手。”
杜父說道:“萬物自有靈性,想必那蛟龍自會逢凶化吉。”
周承今日一天都未放鬆警惕,兩只眼睛時刻關注着周圍,做好了隨時逃往下遊的準備。
然而一天下來,卻是風平浪靜,並無異常發生。
夜幕降臨,周承暫時鬆了一口氣,碩長的身軀舒展開來,橫在了河面上,等待着月亮升起。
譁啦,譁啦……
上遊傳來水聲,周承一驚,身軀已經無聲無息的下沉兩丈,雙眼看向前方。
只見一艘烏篷小船慢悠悠的劃來。
漁翁是一個黑臉男子,年約四旬左右,身穿黑衣,仿佛要與夜色融爲一體。
碧水粼粼漾淺紋,微風輕拂暖衣襟。
梨花雪綴千枝瘦,香逐流波過野津。
“好一處美景,當浮三大白。”漁翁停止了搖櫓,縱情吟詩,顯然心情極爲舒暢。
這是哪裏來的風雅之士?周承聽見對方隨口吟詩,知道對方絕非普通的漁翁,怕是哪裏來的文士,或者致仕的官員,在這無人的河面縱情肆意。
漁翁放下擼,從船艙中取出酒菜,點燃香薰,做了下來。
“好酒!”漁翁爲自己倒上一碗酒,一飲而盡,哈哈笑道:“可惜道緣兄未能前來,這良辰美景卻只能由我獨享了。”
漁翁再度倒上一碗酒,卻沒有喝下去,而是將大碗一揮,那碗中酒如絲簾一般,滴滴灑落到了河面上,濺起一圈圈漣漪。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這酒,當敬乾坤秀色,滌蕩塵懷。!”
周承看對方恣意揮灑,恍若忘俗,不禁心潮澎湃。
直到一絲香氣傳來,周承一愣,才發現周圍已經漂浮了許多魚兒,一個個泛着發白的肚皮,失去了行動力。
“不好,中計了。”周承大驚,急忙想要轉身逃跑。
然而身軀軟綿綿的,根本用不上力道,反而在河水的浮力下,身軀不由自主的向上浮起。
此時再看漁翁,哪有半點文士的儒雅,黝黑的臉上浮現一絲奸詐的笑意,雙目閃爍着陰狠的光芒,看向了周承的方向。
“你這孽障,不好生修煉,反而擾亂世綱,興風作浪,今日,貧道定將你形神俱滅,以慰蒼生。記住,殺你者,黑鴉也。”
“死老登!”周承焦急不已,極力的扭動身軀,想要全力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然而,即便周承心神耗盡,身軀也只是略微顫動而已。
黑鴉道長嘿嘿笑道:“中了貧道的黑鴉散,任你修爲通天,也休想逃脫。”
說話間,周承身軀已經浮在了河面之上,好似一段空心木頭,距離烏篷船只有三米左右。
看着黑鴉道長仿若死神一般的面孔,周承神色黯然,想不到自己重活一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黑鴉道長見周承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俯身從船艙中取出一只飛虎爪,嗖的一聲,向着周承的身軀抓去。
哆的一聲,尖銳的利爪深深的刺入了周承的脊梁,入肉三分,鮮血噴灑而出。
“嗷~”,劇烈的疼痛讓周承忍不住嘶吼一聲,身軀竟然不由自主扭動了一下。
感受到身軀的變化,周承心中一動,目中神色不變,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黑鴉道長拖着,慢慢的向着小船靠近。
及至近前,黑鴉道長成竹在胸,用力一提,欲要將周承提到小船之上。
劇烈的撕扯疼痛再度襲來,周承身軀順勢騰空而起,銳利的爪子猛然向着黑鴉道長抓去:“老逼登,去死吧。”
“什麼!”黑鴉道長大吃一驚,想不到周承竟然恢復了部分行動力,急忙向着一旁閃避,堪堪將周承的利爪躲避過去。
周承見攻擊落空,知道今日若是稍有耽擱,將是自己斃命之時,於是不顧自身傷痛,強行將自己身軀扭轉,順勢卷住了黑鴉道長,向前翻滾而去。
撲通一聲,水花濺射,兩人重重的摔到了河中。
周承毒傷加上外傷,更是疲憊不堪,被黑鴉道長雙拳打中脖頸,趁機掙脫。
眼見黑鴉道長要向着小船遊去,周承咬了咬牙,令自己清醒一些,再度向着黑鴉道長撲去。
“這畜牲!”黑鴉道長大怒,知道自己在水中不如周承速度快,於是轉身深吸一口氣,猛然開口,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叫聲:“嘎,嘎,嘎。”
如喪考妣,聲音直擊周承腦海,周承只感覺自己頭痛欲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發出叫聲之後的黑鴉道長氣息萎靡了不少,顯然,這叫聲乃是其壓箱底的本事,消耗了其不少法力。
周承眼神射出一股戾氣,狀若瘋狂,眼睛裏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憑着本能向着黑鴉道長撲去。
黑鴉道長正是虛弱之時,再也躲避不過去,被周承卷中身軀,快速向着河底墜去。
下沉過程中,黑鴉道長雙拳不斷打在周承腹部,讓周承後背的傷口冒出一股股血水。
周承意識漸漸模糊,心中只有一個念想:“老子即便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