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蒼瀾冷冰冰的俊臉,如謫仙一般的氣質,頓時像破了功似的,抿嘴笑了笑。
大堂靜悄悄。
這時,二房老幺蘇傾雲假惺惺地提醒道:“你跑到威王府大鬧一場的事,已經傳到朝堂了,侮辱皇室可是大罪,叔父都被彈劾到頭都抬不起來了。”
“姐姐,你真是胡鬧。”蘇傾落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二叔,輕塵也是一時糊塗,才做出此等喪家辱門之事,您可千萬不要懲罰她呀。”夏姨娘綠茶到令蘇輕塵想吐。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蘇大司馬氣到差點要把紅木扶手給拍斷,“要也是人家明威王毀婚,輪得着你嗎?毀就毀吧,你倆這婚事本就沒有半點可能,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你非要到人府上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的,是嫌命太長了嗎?”
“不是。”蘇輕塵無絲毫懼色,輕飄飄地說道,“我只是覺得他配不上我,忍不了。”
右相蒼瀾琉璃般的雙目滿是欣賞,抬起茶杯輕呷一口,動作掩飾着嘴角的淺笑。
“你你竟敢口出狂言?”蘇大司馬氣得臉色漲紅,一口上不來,指着蘇輕塵鼻子的手直抖,“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鬧,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輕塵,你也太不懂事了。”夏姨娘恨鐵不成鋼地嘆氣,“二皇子是你能得罪了嗎?你以爲你那神醫母親還活着?你以爲你父親還是當年名震東禇帝國的護國大將軍?”
“蘇輕塵,我們都替你感到丟臉,人家二皇子沒主動解除婚約,你就該燒高香了,還好意思先提。”蘇傾雲絲毫不掩飾她那鄙夷的嘴臉。
“怎滴?就許他楚亦華成天跟別人說我壞話污蔑我,就不許我說實話了?”蘇輕塵一針見血地說道,“既然雙方都覺得這婚事不合適,那解除就好。
堂堂皇室貴胄二皇子,這點氣度都沒有,居然告狀告到他爹娘那兒去了,實在叫人驚訝。
叔父,他是不是在朝堂上撒潑打滾了?我很好奇。”
“你……”蘇大司馬說不出話。
右相蒼瀾終於放下茶杯,慵慵懶懶地開口了:“大司馬息怒,亦華好面子,他們的婚約已正式解除,他鬧一鬧心裏就舒坦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你我也責問了蘇輕塵,這事就這麼着吧?”
“右相英明。”蘇輕塵拱手敬道。
蘇錦宏臉色不是很好地拱了拱手。
右相爲人豁達,在國公黨與他們左相黨之間,一直保持中立平衡,連聖上都敬重的肱骨之臣,他都說話了,蘇錦宏縱然心中有萬般不服,也得咬牙吞下。
早知就借機不讓右相跟來處理了。
什麼,就這麼算了?蘇傾落不敢置信。
明威王可是最有可能當上太子的皇子,他受如此大辱,右相竟然公然爲蘇輕塵開脫?
蘇傾落的指甲陷進手心肉裏,不行,今日蘇輕塵必須得死。
蘇傾落暗中給了母親和四妹一個眼神,彼此之間,心領神會。
夏映鳳擠出兩行淚水,哭泣道:“二叔,女子毀婚自損名節辱沒門庭一事,尚且可不追究,可有一事,輕塵是大錯特錯,天理難容,還請二叔作主啊!”
蘇輕塵冷冷一笑,這老女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快說。”蘇大司馬與外國使臣周旋一整年,才策劃好的貢鍛出口貿易,眼看就要成功,可充盈國庫造福百姓,誰知被這麼一彈劾,功虧一簣,氣得他幾乎要咳血。
他豈能便宜了蘇輕塵這個沒出息的廢物。
夏映鳳命下人把三個藥盅呈了上來,一一倒出裏面的藥材,各挑出完整的人參。
“二叔花三十萬兩黃金,給錦年買的三棵千年人參,卻叫這狠心的東西給換了。”夏姨娘痛心疾首地哭道。
“這三棵千年人參是假的。”蘇傾落悲切地哭了起來,質問蘇輕塵,“姐姐,父親就靠這三棵人參吊命了,你爲何換了假人參來?”
“畜生~”蘇大司馬爆發的怒火,引燃了周圍的空氣,“蘇輕塵,你竟敢弑父?”
蘇輕塵絕美的俏臉依然不泛半點波瀾,好大的罪名!可至她於死地了。
“好一個血口噴人,賊喊作賊。”
蘇輕塵冷眼盯着夏映鳳和蘇傾落母女,一身素衣都掩蓋不住那錚錚的傲氣。
“請問,你們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三棵假人參是我送來的那三根?”
蘇傾雲擋在母親和姐姐身前,猙獰着臉說道:“守門的護院,廚房的夥夫,還有劉管家,很多人都親眼看見的。”
誰都不可以傷害她的母親和姐姐,若傷了,她定要將那人千刀萬剮。
劉管家點頭作證:“對,我們看見了。”
“看見了,看見了。”被叫來作證的下人紛紛附和。
蘇大司馬神色更加難看,眼睛裏燃燒着怒火,鬢角有一條青筋輕輕跳動:“來呀,把這個弑父的畜生,給我亂棍打死。”
“二叔,用咱蘇家的家法‘蝕骨釘’懲罰這個東西,如何?”蘇映鳳哭得肝腸寸斷,邊哭邊建議,“不可原諒的滔天大罪,要釘上七七四十九根蝕骨釘,弑父這種大逆不道的罪行,死她十次都不夠。”
蘇傾落哭得梨花帶雨:“二叔,娘,我們可以使家法,但不能取她性命
還是把姐姐交給皇室刑宗部處決爲好!也好叫二皇子和國公黨那一夥臣子,以後不再爲難叔父。
姐姐這般無法無天,實在叫我這做妹妹的不能原諒。”
這女人演技真是精湛得叫人佩服,蘇輕塵只覺得眼睛疼。
“對,說得非常好。”蘇輕塵懶洋洋地拍起了手,“弑父絕對是死十次都不夠的。”
“夏映鳳、蘇傾落、蘇傾雲,對了,還有前些日子突然瘋顛,把自己手腳筋挑斷的蘇傾如。
你們不顧父親的死活,而調換三棵千年人參,是爲陷害我,還是想得那三十萬兩黃金?”
蘇輕塵這一番話,這一雙冷酷的厲目,盯得蘇傾落母女心裏一陣惶恐,這廢物窩囊了十幾年,怎突然這般厲害了?
難不成,以前都是裝的?
“哼,居然倒打一耙,好個不要臉的歹人。”蘇傾雲憤怒激昂的樣子,像一條噴着毒液的毒蛇,“你這個人毫無羞恥之心,明明有婚約,還跟別的男人廝混私生。
父親對你那般寬容愛護,你竟置他於死地,這種毫無人性的畜生,就該釘上四百根蝕骨釘,然後下地獄,四十九太少了。”
蘇輕塵如墨般的雙目一黯,聲沉森涼:“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全家都要小心,會被雷公劈死的。”無雷可劈,她就當那道天雷。
蘇傾雲整個人恍了恍:“被雷劈的,是你才對。”這賤人被鬼附身了嗎?這般大膽,敢這麼跟她說話?
這時,蝕骨釘被下人呈上。
“拿過來,我今天要親自教訓這只畜生。”蘇大司馬伸手說道。
手托蝕骨釘的下人,自蘇輕塵面前走過,她厲目一凌,一個旋身,敏捷地將下人手上的托盤搶到手。
“你還敢搶?”蘇大司馬一雙眼珠都要瞪出來,“弓箭手何在?”
門外跳出滿面煞氣的血性弓箭手,前排蹲位,後排站位,擺出周密的弓陣,箭上弦,拉滿弓。
眼看蘇輕塵將要有被射成馬蜂窩的危險。
蘇傾落母女滿面嗜殺的猙獰~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