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左肩的傷不算重,皮肉撕開了口子,萬幸沒傷及骨頭。
她前兩次暈厥,全是狗毛過敏惹的禍。
還好發現得及時,沒釀成更嚴重的後果。
住了沒幾天,姜向安就堅持要出院。
傅西洲勸了半天,語氣從起初的耐心哄勸,漸漸染上無奈:
“安安,你怎麼突然這麼不講道理?多住兩天觀察觀察,有什麼不好?”
“學姐那邊有份資料要我加急處理。”
她垂着眼,聲音平淡,沒看他。
傅西洲的眉頭瞬間皺起來,語氣裏帶了點不以爲然的訓斥:
“我不是說過?你只要當好你的傅太太就行,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賺那點小錢有什麼用——”
“傅西洲,”姜向安突然打斷他,抬眼望過去,眼神裏帶着一絲冷意。
“你是不是忘了,我學的什麼專業?”
她看着傅西洲臉上那抹不以爲意的神色,心裏瞬間涼了半截。
他果然沒放在心上。
她也曾是頂級學府法律系的佼佼者,畢業時拿到過業內最頂尖律所的offer,那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要的機會。
可當初傅西洲說,“傅家的太太不需要在外拋頭露面”,她便心甘情願地推掉了offer,留在他身邊。
這五年,她被“傅太太”的名頭捆着,卻從沒放棄過自己的熱愛。
除了學校那份明面上的教書工作,她還一直以法律助理的身份,悄悄做着自己喜歡的事。
哪怕收入微薄,也好過徹底丟掉專業。
傅西洲愣了愣,隨即笑了,語氣帶着幾分輕佻的調笑:
“法律?我記得。”
“可法律能幹什麼?難不成你還能在床上給我背法條?”
姜向安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法律能幹的事多了。
比如,已婚人士在沒解除婚姻關系的情況下,與他人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構成重婚罪,屬公訴罪行,可處七年監禁。
她現在要是想,隨時能收集證據,一紙訴狀把他告上法庭。
可她的手輕輕撫上小腹,指尖頓了頓,又緩緩鬆開。
傅西洲曾爲她斷過一條腿,這五年的陪伴,就算是她還他的吧。
她不想再爭辯,換了個借口:“學校的課也不能耽誤,否則要扣績效。”
“就你賺的那點錢,還不夠我請人吃一頓飯——”
傅西洲的話沒說完,就對上了姜向安驟然變冷的臉色,聲音猛地頓住。
終究是拗不過她,當天就辦了出院手續,回了他們住的別墅。
推開門,屋內的一切都熟悉得刺眼。
當初爲了照顧傅西洲的傷腿,她特意找人在別墅裏裝了電梯,還把所有台階邊緣都磨平,怕他不小心摔倒。
她還記得,傅西洲看到這些改動時,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然後將她壓在廚房的中島台上,發狠似的占有她。
那時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又動情:
“安安,我只是瘸了一條腿,沒必要這麼對我。”
她當時抱着他的脖子,笑着說: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別說一條腿,就是三條腿都斷了,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誓死不離。”
曾經的畫面歷歷在目,清晰得像發生在昨天。
可姜向安心裏清楚,眼前的別墅還是那個別墅,身邊的人,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眼裏只有她的傅西洲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向安是被一陣莫名的心慌驚醒的。
她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床單早已涼透。
傅西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
她赤着腳走出臥室,一眼就看到了靜靜靠在牆角的手杖。
心髒猛地一緊,她瞬間慌了神。
醫生反復叮囑過,傅西洲的傷腿不能負重,必須時刻用手杖輔助,不然長此以往,腿會跛得更嚴重。
這五年,她時時刻刻記着提醒他,從不敢忘。
她顧不上穿鞋,光着腳就往樓下沖,可剛跑到樓梯轉角,就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
幹脆利落,一步接着一步,沒有半分阻滯,和常人走路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