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的“綠色涓流”穩定注入賬戶的第三周，日蝕大廈的車庫裏多了一位新成員。
不是楊智誠心心念念的暴力超跑，也不是陸安琪規劃中的重型裝甲車。而是一輛線條流暢、啞光深灰塗裝的歐斯洛 放逐者。它安靜地停在藍色桑托勞旁邊，姿態低伏，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
“這才對味兒！”楊智誠繞着它轉圈，手指幾乎要觸碰到那鋒利的碳纖維尾翼，“極速之王！線上刷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沒刷到的塗裝，現在……是咱們的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陳凌，“看看！這才叫車！比你那SUV帶勁一萬倍！”
陳凌正心疼地看着手機銀行裏驟減的數字，聞言反駁：“卡哈馬能裝貨能越野！你這……這玩意除了快和好看，還能幹嘛？下個賽道都得擔心底盤！”
“陳凌！陳凌！陳凌！”楊智誠誇張地捂着耳朵，“你就不能享受一下純粹的、燃燒汽油的快樂嗎？農場賺錢不就是爲了這個？”
“是爲了擴大產業，是爲了買更保命的裝備，是爲了……”陳凌試圖講道理。
“好了，”陸安琪打斷他們，手裏拿着放逐者的鑰匙，“車買了，就是用的。誠子，下午你去北邊的高速路和海岸線‘磨合’一下，測試極限，熟悉操控。記住，別惹警察，我們現在還沒資本應付三星以上的通緝。”
“得令！”楊智誠喜滋滋地接過鑰匙。
陳浩濱則蹲在放逐者旁邊，用便攜設備檢測着車載電腦：“電子系統很幹淨，但也太‘幹淨’了，缺乏必要的反追蹤和幹擾模塊。給我點預算，我能讓它更難被鎖定。”
“列清單，合理範圍內批準。”陸安琪點頭。這就是他們現在的狀態：賺了錢，一部分投入再生產（農場安保升級、購買備用發電機），一部分轉化爲即時戰力或享受（新車、新裝備、公寓裏終於添置了的遊戲機和酒櫃），還有一部分作爲緊急儲備金。有分歧，但陸安琪是最終的平衡器和決策者。
傍晚，楊智誠帶着一臉興奮的潮紅和幾乎見底的油箱回來了。“太爽了！那提速，那過彎……就是底盤確實低了點，稍微不平的路面就得小心。”他灌了一大口水，“不過我發現個事兒，北邊港口區，特別是那個廢棄的洛聖都碼頭，晚上好像挺熱鬧，不少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車進出。”
陸安琪記下了這個信息。洛聖都碼頭，線上是軍火走私任務的常見地點之一。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萊斯特的電話來了，語氣比往常更謹慎：“有個‘朋友的朋友’，對你們處理德裏克和經營小農場的方式……有點印象。他有些‘特殊商品’需要從海上運進來，再安全送到城裏的幾個‘零售商’手上。流程不復雜，但需要嘴巴嚴、手腳幹淨、並且不怕偶爾的……‘風吹草動’。報酬不錯，而且，幹得好，以後可能會有更穩定的‘供貨渠道’。”
軍火走私。真正的硬貨。利潤遠超農場的大麻，但風險也呈幾何級數上升。
四人在事務所裏開會，門窗緊閉。
“接不接？”陸安琪問。
“接啊！當然接！”楊智誠第一個表態，“老是種地送貨有什麼意思？這才夠勁！”
“風險太高了，”陳凌憂心忡忡，“走私軍火，對手可能是其他幫派，也可能是梅利威瑟，甚至可能是警方釣魚！”
“但報酬和潛在的渠道，對我們下一步很重要。”陳浩濱分析，“有了穩定的軍火貿易關系，我們以後自己弄地堡，研發改裝件，甚至獲取一些市面上沒有的‘好東西’，都會容易得多。農場利潤還是太慢。”
陸安琪看着他們：“那就接。但必須計劃周密。萊斯特說第一趟是‘試運’，貨量不大，從碼頭倉庫提到車，分送到三個地點。我們的任務是確保貨物從碼頭到第一個中轉站的安全。浩濱，你需要提前黑掉碼頭區域的可控攝像頭，規劃出至少兩條撤離路線。誠子，這次你開卡哈馬，放逐者太扎眼。我和凌子開桑托勞和弄臣負責警戒和應對突發狀況。所有人都穿防彈衣，帶長槍。”
計劃在緊張和期待中制定。但計劃之外的生活仍在繼續。
出發前一晚，爲了緩解壓力，四人聚在公寓裏，叫了披薩，打開了那台新買的巨大電視。屏幕上播放着無聊的真人秀，但他們的話題卻離不開明天的任務。
“我說，這次要是成了，賺了錢，咱們是不是該考慮買個機庫了？”陳浩濱咬着披薩，眼神放光，“有了飛機，很多事就方便多了，運輸、撤離、甚至……空中偵察。”
“機庫？那玩意更燒錢！維護、燃油、還要雇NPC飛行員！”陳凌搖頭，“我覺得應該先買夜總會，萊斯特不是說過嗎？那是最好的洗錢工具，還能整合手下所有非法生意的收入，多省心！”
“夜總會是後期，我們現在連個像樣的‘生意’都沒幾個，整合什麼？”楊智誠插嘴，“要我說，有錢就升級武器！給車裝上反應式裝甲！或者買輛半履戰車！那才叫安全感！”
“安全感安全感，你就知道堆裝甲！”陳凌反駁，“運營！長遠運營才是關鍵！”
“陳凌！陳凌！陳凌！運營能擋子彈嗎？”
眼看又要吵起來，陸安琪揉了揉眉心：“都別爭了。任務成功，利潤分成三部分：三分之一入儲備金；三分之一用於裝備和載具升級，包括浩濱的電子設備和誠子想要的武器改裝；最後三分之一……再議。具體投哪裏，看這次任務順不順利，以及後續有沒有更好的機會。”
他頓了頓，看向窗外：“別忘了，我們連地堡的門都還沒摸到呢。飯要一口口吃。”
任務當天，夜色深沉。洛聖都碼頭區彌漫着鹹溼的霧氣和機油味。巨大的起重機黑影如同沉默的巨獸。按照萊斯特給的接駁暗號和坐標，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個廢棄的第三號倉庫。
交接過程異常順利。對方是幾個沉默寡言的東歐面孔，驗明身份後，直接指向倉庫角落幾個沉重的、印着機械零件標志的金屬箱。楊智誠和陳凌費力地將箱子搬上卡哈馬的後廂。陳浩濱在廂型車裏盯着數個監控畫面，陸安琪在倉庫門口警戒。
就在最後一個箱子即將搬完時，陳浩濱急促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不對勁！九點鍾方向，兩百米外集裝箱後面，有熱源信號，不止一個，正在快速接近！不是我們的人！”
“撤！”陸安琪立刻下令。
楊智誠猛地關上卡哈馬後門，跳上駕駛座。幾乎同時，槍聲撕裂了碼頭的寂靜！
“砰砰砰——！”
子彈打在倉庫鐵門和卡哈馬的車身上，迸濺出火星。對方用的是自動武器，火力很猛。
“媽的！有埋伏！”楊智誠怒吼，一腳油門，沉重的卡哈馬咆哮着沖了出去，撞開虛掩的倉庫側門。
陸安琪的桑托勞和陳浩濱駕駛的弄臣（陳凌在副駕）緊隨其後，三輛車在堆滿集裝箱的狹窄通道裏玩命疾馳。
“對方有車！兩輛卡林 王者（改裝版）追來了！”陳浩濱看着後方。
“往預定路線A走！上高速！”陸安琪冷靜指揮，同時操控桑托勞一個漂亮的漂移過彎，暫時擋住了追兵的視線。
然而，對方顯然對碼頭地形極爲熟悉，很快又從岔路包抄上來。子彈不斷擊中車體。
“這樣不行！卡哈馬太慢，目標又大！”陳凌在弄臣裏喊道，聲音發顫。
“浩濱！有沒有辦法幹擾他們？”陸安琪問。
“距離太近，環境幹擾強……我試試用無人機撞擊！”陳浩濱操作着控制器。
一架小小的、原本用於偵察的四軸無人機從弄臣天窗飛出，借着夜色，悄無聲息地俯沖向後面一輛王者的前擋風玻璃。
“咚！”一聲悶響。無人機撞得粉碎，但成功讓那輛車駕駛員嚇了一跳，方向盤一歪，狠狠撞在了旁邊的集裝箱上，暫時失去了追擊能力。
但還有一輛王者緊追不舍，而且車手技術老辣。
“誠子！前面左轉上匝道！凌子，浩濱，你們先走，去第一個中轉站附近等！我引開他！”陸安琪做出決斷。
“安琪！”
“聽命令！”
陸安琪的桑托勞猛地減速，然後一個急刹橫在路中間，短暫地擋住了追擊王者的路線。等那輛王者罵罵咧咧地繞開時，桑托勞已經拐進了另一條堆滿廢舊船舶的小路。
追逐在迷宮般的碼頭區繼續。陸安琪將桑托勞的性能發揮到極致，在廢棄的貨輪骨架和生鏽的集裝箱之間穿梭。追擊的王者幾次差點得手，都被他險之又險地避開。
終於，在一個急轉彎後，陸安琪看到了通往高速公路的出口。他猛踩油門，桑托勞如同藍色箭矢般射入主路，迅速將還在碼頭區繞圈的王者甩開。
一小時後，四人在第一中轉站——一間位於工業區的合法倉儲公司外重新匯合。卡哈馬身上多了幾個彈孔，但貨物完好。每個人都滿頭大汗，腎上腺素還未褪去。
“是誰？”楊智誠喘着粗氣，“那幫東歐佬賣的我們？”
“不像。”陸安琪檢查着桑托勞車身的劃痕，“可能是想黑吃黑的其他團夥，或者……就是沖着這批貨來的。萊斯特的‘朋友的朋友’，看來也不那麼靠譜。”
“但我們把貨送到了。”陳浩濱看着倉儲公司的人出來交接，低聲道。
“嗯。”陸安琪點頭，“任務完成。至於後續麻煩……得找萊斯特問清楚。”
回去的路上，車廂裏沉默了許多。刺激過後，是一種深深的疲憊和對潛在風險的清醒認知。這個世界，每一分錢都沾着風險。
回到事務所，萊斯特的電話很快來了，語氣帶着歉意和一絲無奈：“……一點‘行業競爭’，沒想到他們消息這麼靈通。你們處理得很好，非常專業。報酬已經加倍打到你們賬上。另外，作爲補償，我那位‘朋友’願意提供一個長期合作的意向……以及，一個關於桑庫多沼澤邊緣，某個廢棄軍事研究設施近期有‘資產清理’活動的消息。我想，你們可能會感興趣。”
地堡！四人精神一振。這是比軍火走私更核心的資產！
疲憊似乎一掃而空。但陸安琪按住興奮的衆人：“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們再詳細討論這個‘地堡’的消息，以及……怎麼用今晚這筆‘加倍’的報酬。”
他看向兄弟們，楊智誠臉上還有追車後的亢奮，陳凌眼中是後怕與期待交織，陳浩濱則已經若有所思地在查詢廢棄軍事設施的信息。
“另外，”陸安琪嘴角微揚，“爲了慶祝第一次軍火走私成功（且活着回來），今晚，我請客，去賭場餐廳吃頓好的。不過……”他目光掃過楊智誠，“只吃飯，不賭博。誰輸掉改裝預算，我就把他的放逐者輪胎賣了填賬。”
笑聲終於沖散了緊張。新的挑戰（地堡）和短暫的享樂（大餐）在前方等着。他們的腳步，在危險的邊緣和日常的拌嘴中，繼續向着那座虛擬又真實的帝國，扎實地邁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