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勉將仙酒壺貼在唇邊，又抿了一口。
酒液的清冽在舌尖散開,才緩緩開口：“要說的這個故事，得往回數六萬年。”
“那時候人族還沒如今這麼多帝國、宗門和家族，只有一片地域，曾幾何時冒出了三個驚才絕豔的少年。”
篝火噼啪一聲，濺起幾點火星，元琳下意識往前湊了湊。
連蘇媛靈都忘了手中的烤魚，豎起狐耳聽得認真。
楊勉指尖輕輕敲着酒壺，目光飄向遠處黑沉沉的樹林。
像是穿透了時光一樣：“這三個少年，一個叫李毅，一個叫東方玄月，還有一個叫荒良。”
“論年紀，李毅最大，性子也最沉穩。荒良最小，卻最是跳脫。東方玄月則介於兩者之間，心思細得像算盤。”
“那時候修煉可沒現在這麼多門道，全靠自己摸爬滾打。”
“可李毅這人，像是天生就爲修行而來。”
“七歲剛接觸修煉法門，十歲就硬生生沖破了靈川境。”
“你們現在覺得靈川境不算難，可五萬年前景氣不同，靈氣稀薄不說，連基礎功法都殘缺不全，他只用三年就破境，當時所有的人類修士都驚掉了下巴。”
張白魚握着膝蓋的手緊了緊，他突破靈川境用了一年半。
可那是踩着先輩和師父留下的功法和資源。
若是在五萬年前境況下，怕是無法還像現在一樣輕鬆突破，至少也要多個一年半載。
元塵也微微頷首，顯然明白那三年的含金量有多高，他也是七歲修煉，十二歲才突破靈川，十八才突破靈息境。
“至於東方玄月和荒良，”楊勉笑了笑，語氣裏多了幾分暖意。
“他們從小就認識。”
“他們也不是尋常人,他們倆花了四年才到靈川境，雖比李毅慢了一年，可放在當時，已是百年難遇的天賦。”
“三人就這麼各自在地區裏修煉，直到一百歲那年，在蒼梧山巔的‘破妄台’遇上了。”
“破妄台？”蘇媛靈忍不住問，狐尾輕輕晃了晃，“是能勘破心魔的地方嗎？”
“沒錯。”楊勉點頭。
“那台子上有天然形成的幻陣，能照出人心底的弱點。”
“想要突破悟真境就必須破除心魔。”
“當時李毅正破陣而出，東方玄月卡在陣中最後一關，荒良則在一旁急得跳腳，說要闖進去幫東方玄月。”
“李毅就站在台邊，扔了塊碎石子砸中荒良的腦門。說道：
“如果他連自己的心魔都破不了，以後怎麼闖大陸?”
“就這麼一句話，讓三個少年湊到了一起。”
他頓了頓，又喝了口酒。
聲音裏添了幾分悠遠：“後來他們仨就結伴闖蕩，李毅主攻雷法和劍，東方玄月擅長拳腳和火法，荒良則憑着一柄長槍沖鋒。”
“三人配合得嚴絲合縫。遇到妖獸潮，李毅能一人擋在最前，硬生生劈開一條路。”
“碰到上古遺跡，東方玄月能在最短時間內解出陣眼”
“荒良則總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沒幾年，［破妄三塵］的名號就傳遍了整個大陸，誰都知道，人族出現了三個天才修士。”
“一萬歲的時候，他們都突破了渡輪境的大關。”
楊勉的手指在酒壺上劃了個圈：“東方玄月和荒良拼盡全力，一萬歲才堪堪突破到渡輪境一層。”
“可李毅呢？早在八千歲時他就突破了渡輪境。”
“他突破時，整個天地的靈氣都往他身邊涌，天空中甚至出現了閃電般的虛影。”
“一萬歲直接到了渡輪境三層。”
“直到現在他都是當之無愧的人類歷史上的最強者，連活了十萬年的老怪物，都得懼他三分。”
說到這裏，楊勉的語氣沉了沉。
篝火的光映在他臉上，多了幾分凝重。
緩緩說道：“三萬年前，人族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魔族。”
“魔族個個都十分嗜血，手裏的魔器能吸任何生物的修爲，一來到人族就開始屠城。”
“短短三天，人族西邊就成了一片焦土。”
“那時候李毅已經突破到渡輪境九層了，荒良和東方玄月也都突破了渡輪境五層。”
“李毅二話不說，召集了所有人類修士，準備討伐魔族，守衛家園，畢竟同爲四大種族，誰怕誰！”
東方玄月帶着家族子弟布下了。
——九玄滅魔陣——
把魔族的退路堵了一半。
“荒良領着一支精銳，在前線殺得眼睛都紅了，身上的傷口就沒斷過。”
“可魔族也不是吃素的，魔族統領那家夥也是渡輪境九層，手裏的——噬魂帖——能把人的魂魄都抽出來。”
元琳聽得攥緊了蘇媛靈的手，蘇媛靈也忘了疼痛。
兩位緊張地問：“那後來呢？李毅前輩他們打贏了嗎？”
“贏了，但贏得慘烈。”楊勉的聲音低了些。
“決戰那天在蒼梧山巔，李毅和魔族統領打了十天十夜。”
“蒼梧山巔在大陸的正中間，是最古老、最堅硬的山，從來沒有碎過，底下據說有什麼東西在支撐着。”
“曾經有位剛突破源仙境的大能想試試現在的實力，嚐試擊碎那座山，看看底下有什麼，但失敗了，只是稍微有些裂痕，很快就修復了。”
“一開始兩人拼實力，後來直接耗修爲，整個山的空間都幾乎崩潰，但那座山還是紋絲不動。”
“最後李毅拼着把靈力都燃盡了，才一掌拍在魔族統領的丹田上。”
“魔族統領從渡輪境九層直接掉到一層，幾萬年內翻不起什麼風浪。”
“可李毅也不好受，倒飛到了人族地界，被壓在山下，是東方玄月和荒良把山毀了扒出來的。”
“人類守住了，可代價太大了。”
他嘆了口氣：“東方玄月被魔族將領圍攻受了重傷，後來把家主的位子傳給了兒子東方旭，自己躲起來養傷。”
“荒良見大陸四分五裂，就帶着自己的部下在人族中域建了荒雲帝國，現在的領主荒武，就是他的孫子。”
“荒良的兒子荒蕪創建了目前人族的最強宗門———荒雲閣。”
“荒良受的傷最輕，現在已經沒事了，一直在閉關修煉，你們以後來到荒雲帝國，可能會見到他呢。”
“我現在就是荒雲帝國將軍。”
“現在有這麼多帝國和宗門，差不多都是荒雲帝國這個先例，荒雲帝國是人族最強的帝國。”
“至於李毅……”
楊勉頓了頓眼神復雜：“他打完仗後就沒了蹤影。”
“有人說他去了深處閉關，想突破源仙境。”
“也有人說他看透了紛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隱居了。”
“不過荒武當年跟我說過，李毅臨走前，給東方玄月和荒良各留了一半——破妄玉——，說要是以後大陸再遇大難，拿着玉就能找到他。”
“李毅前輩說不定在這幾萬年裏，突破了源仙境呢，你要知道源仙境全大陸目前已知的不超過四個。”
元塵有些好奇的問：“知道的都有誰呀?”
楊勉輕笑了一聲：“目前已知只有三位，不過李毅前輩在這幾萬年裏可能突破了源仙境，成爲了第一個人族的源仙境。”
“第一個是魔族的最強者——夜離，他是第一個魔族，實力很強，不過一直不露面。”
“第二位是龍族的最強者——敖江，也是第一個龍。第三位是妖族的最強者——帝陵。”
“妖族之所以不統一，也是因爲它不管，他完全有實力統一妖族。”
“這三位都是幾乎沒人見過，也沒人知道他們在哪裏。目前四大種族，只有我們人族沒有源仙境的了，李毅前輩說不定會成爲第一個。”
“畢竟我們人的潛力，是要比他們強的。”
“幾萬年前李毅前輩的劍法一直是第一，一直到兩萬年前，據說被公孫勝打敗了，應該是真的得到了荒良的承認，單論劍法公孫勝就是全大陸第一，墨弦也輸給他了。”
張白魚握緊了拳頭：“我也想成爲劍法大師，以後和公孫勝前輩切磋！”
楊勉喝了口酒，隨即笑了笑：“你要真能只用劍法打過他，你就是全大陸劍法第一了。”
篝火漸漸弱了些，溪水聲似乎更清晰了。
蘇媛靈看着張白魚說：“原來東方家還有這麼厲害的祖先！那你師父東方墨弦，是不是也繼承了東方玄月前輩的天賦？”
張白魚還沒開口，楊勉就笑了。
率先說道：“何止是繼承，墨弦的天賦比李毅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墨弦七千歲就突破了渡輪境，比李毅還要快一千年。”
“要不是他被魔族......唉。”
張白魚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心裏對師父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元琳則靠在蘇媛靈肩上說：“原來五萬年以前，有這麼多厲害的人啊！”
對着其他三位說：“以後我們也要像——破妄三塵——一樣，一起闖大陸！”
思考了一下又說：“我們的組合就叫——無敵四人組！”
蘇媛靈立刻點頭，手掌輕輕握住元琳的手腕：“好！以後我們去哪裏，都一起！”
張白魚有些嫌棄的看着元琳：“這名字也太......”剛想說什麼卻被元塵和媛靈同時瞪了回去。
頓時豎起大拇指改口：“起的真好。”
楊勉看着幾個年輕人的模樣，把空了的仙酒壺還給張白魚。
笑着說：“故事還沒講完呢，接下來就是墨弦的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