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千藤星域
仲裁擂台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楊軒小隊幹淨利落的勝利，讓許多原本蠢蠢欲動的目光暫時收斂，但背後的暗流涌動卻更加湍急。
功勳榜上，楊軒、任建中、吳超的名字後面，各自增加了“300”點功勳（團隊任務基礎獎勵均分），排名瞬間躍升至中遊。影蹤小隊則因戰敗扣除100點，排名下滑。
“這只是開始。”離開擂台區時，吳超推了推眼鏡，看着個人終端上不斷刷新的榜單數據，“排名前二十的那幾個，功勳點已經破千了。他們要麼背景深厚，自帶資源可以兌換功勳，要麼是進來前就完成了某些高價值懸賞任務。”
任建中活動着有些酸痛的肩膀：“那個影蹤，最後那招召喚暗影觸手挺邪門，要不是你一眼看破核心，還真麻煩。”
楊軒沒有多言。那一擊“雷木·破點”看似輕鬆，實則消耗巨大——高度凝聚的生命感知對精神力負擔極重，第七葉儲存的雷電能量也消耗了七成。更重要的是，第八芽苞釋放的那層淡金光暈，在消融負面能量時，也消耗了自身不少本源。樹苗此刻顯得有些萎靡，需要溫養。
“當務之急是完成考古任務，獲取更多功勳和資源，同時……”楊軒看向任務大廳的方向，“接觸陳山河教授。他對青銅文明的了解，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兩天後，學院空港。
一艘銀灰色、造型古樸、表面刻滿加固符文的中型科研艦“探索者七號”靜靜停泊。與周圍那些線條流暢、充滿科技感的戰艦相比，它更像是一件出土文物，但艦體隱隱散發出的能量波動，顯示其內部改裝絕不簡單。
楊軒三人帶着精簡的裝備登上艦船。船艙內已經有人了。
除了預料中的陳山河教授——一位穿着磨損皮質夾克、頭發花白卻打理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如鷹的老者——之外，還有另外兩人。
一位是穿着淡綠色生物防護服、戴着無框眼鏡的年輕女性，正小心翼翼地檢查着幾個透明的生態箱，裏面是幾株奇異的、散發着微光的藤蔓植物。她的氣息溫和而充滿生機，生命力大約3.2級。
另一位則是個身材高瘦、皮膚呈淡藍色、耳後隱約有腮狀結構的青年。他背着一個巨大的金屬水箱，腰間掛着幾把造型奇特的水生生物采樣器。氣息在3.5級左右，帶着明顯的水屬性能量波動。
“來了？”陳山河頭也不抬，正用一把刻滿符文的刷子，清理着一塊巴掌大小的青銅碎片。他的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嬰兒。“自己找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帶。十分鍾後跳躍。”
他這才抬眼，目光掃過三人，在楊軒身上略作停留，卻沒有任何特殊表示。“介紹一下，林沐雨，學院生命科學院的高材生，專攻異星植物生態，尤其對能量共生植物有研究。這次任務，她負責評估千藤星域第七行星的植物群落，特別是可能存在的青銅文明遺留物種。”
淡綠防護服的女性抬起頭，對三人溫和一笑：“你們好，我是林沐雨。請多指教。”她的聲音清澈柔和。
“海因茨·波塞冬，”淡藍色皮膚的青年主動開口，聲音帶着奇特的回響，“來自‘蔚藍學院’的交換生，海洋與水域生態專家。第七行星有40%表面積被一種高能量液態甲烷湖泊覆蓋，我的目標是那裏的生態系統。”他好奇地打量着楊軒，“你就是那個火種攜帶者？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
語氣直白，倒沒什麼惡意，更像是純粹的研究者心態。
“我是楊軒。他們是任建中，吳超。”楊軒簡單回應。
陳山河將青銅碎片收進一個特制的鉛盒，這才正式看向三人：“任務簡報都看了吧？千藤星域第七行星，代號‘青藤星’，是二十年前‘星域拓荒者’發現的。星球表面被一種未知的巨型藤蔓類植物覆蓋超過70%，大氣成分特殊，富含惰性氣體與微弱活性粒子，重力約爲標準重力的0.8倍。”
他調出全息星圖，放大青藤星。“初步探測顯示，星球地下存在大規模人造結構痕跡，建築風格與已發現的青銅文明遺跡高度相似。但星球表面的藤蔓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和能量幹擾性，普通探測手段效果很差。五年前一支商業勘探隊試圖深入，十二人進去，只出來三個，還都瘋了，嘴裏嘟囔着‘藤蔓在唱歌’。”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一、在青藤星相對安全的‘寧靜平原’建立臨時前進基地；二、護送林沐雨和海因茨進行指定區域的生態采樣；三、在基地周邊三十公裏範圍內，尋找並初步勘察一處能量反應最強的地下遺跡入口。記住，是初步勘察，不是深入。有任何異常，立刻撤退。”
“明白。”三人點頭。
“很好。”陳山河坐回主控位，“跳躍期間大約需要八小時，你們可以休息，也可以熟悉一下我給你們準備的‘小禮物’。”
他指了指角落的幾個金屬箱：“裏面是適應青藤星環境的‘基礎探索套裝’：抗幹擾通訊器、環境改造呼吸面罩（過濾特定惰性氣體和活性粒子）、高周波切割刀（對付藤蔓可能有效），還有……每人一套‘基礎符文護甲片’，刻有簡單的防御與淨化符文，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精神幹擾和能量侵蝕。學院提供的，算是任務福利。”
吳超立刻上前檢查，眼鏡後的眼睛發亮：“這是……古代符文學與現代材料學的結合？能量回路設計很精妙！”
“喜歡就好好研究。到了地方，裝備出問題可沒人救你們。”陳山河擺擺手，啓動了飛船引擎。
輕微的震動傳來，“探索者七號”緩緩駛離空港，進入加速軌道，隨即躍入超空間航道。
舷窗外化爲流光溢彩的隧道。楊軒沒有休息，他拿起屬於自己的那套符文護甲片。那是十二片巴掌大小、薄如蟬翼的暗銀色金屬片，表面蝕刻着復雜的紋路。按照說明，它們可以貼附在作戰服的關鍵部位，通過佩戴者的生命能量激活，形成局部護盾。
他嚐試將一絲生命能量注入其中一片。護甲片微微發熱，表面紋路亮起淡綠色的微光，一股溫和、堅韌的能量場覆蓋了周圍一小片區域。與樹苗的淡金光暈有些類似，但更加粗糙，效果也弱得多。
“有趣……”楊軒能感覺到，這符文在嚐試模仿某種天然的能量結構。他將護甲片貼在胸口，又拿起環境面罩和切割刀，一一熟悉。
任建中在另一邊笨拙地往自己的地龍鎧上貼護甲片，試圖加強關節防護。吳超則完全沉浸在對通訊器和符文回路的研究中，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記錄着數據。
林沐雨正在輕聲和海因茨討論青藤星可能存在的極端生態。海因茨對那片甲烷湖泊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如果能在那種低溫、高壓、高能量的液態甲烷環境中發現生命，哪怕是最原始的單細胞生物，都將是生物學上的重大突破！如果能發現能量生命形態……”
時間在準備與研究中流逝。
七小時後，飛船開始脫離超空間。舷窗外的流光褪去，顯現出一片奇異的星空。
背景是熟悉的銀河，但前方，一片朦朧的、仿佛由無數纖細綠色光帶組成的星雲，占據了大部分視野。那就是“千藤星域”，得名於其內部大量行星被巨型藤蔓覆蓋的奇特現象。
“探索者七號”調整航向，駛向星雲邊緣一顆被淡綠色大氣包裹的星球——青藤星。
隨着飛船靠近，星球表面的細節逐漸清晰。那根本不是尋常的綠色植被，而是無數粗大得驚人的藤蔓，它們相互纏繞、盤結，如同星球的毛發，有些藤蔓的直徑看起來甚至超過百米，從地面一直延伸到數千米的高空，末端分裂成無數細枝，微微擺動，吸收着恒星的光輝。
星球表面幾乎沒有裸露的岩石或土壤，完全被這藤蔓的“海洋”覆蓋。只有少數幾處區域，藤蔓相對稀疏，顏色也暗淡一些——那就是任務目標“寧靜平原”。
“檢測到高強度生物能量場，覆蓋全球。”飛船AI報告，“能量頻率復雜，包含多種波段，部分波段對常規電子設備有幹擾。開始投放抗幹擾中繼衛星。”
幾顆小型衛星從飛船彈射而出，環繞星球軌道，建立起基礎的通訊與導航網絡。
“準備大氣層突入。”陳山河的聲音依舊平穩，“都坐穩了。青藤星的‘藤蔓’可不是擺設，它們有時會對高空物體產生……興趣。”
飛船化作一道流光，沖入淡綠色的大氣層。
劇烈的摩擦讓船體微微震顫。舷窗外，高速流動的大氣摩擦出火焰，但很快就被一種奇異的綠色能量流中和、冷卻。
就在飛船下降到距離地面約五十公裏時，異變突生！
下方那無邊無際的藤蔓海洋中，數十根直徑超過十米的巨型藤蔓突然如同活物般揚起！它們頂端分裂開，露出內部閃爍着奇異磷光的結構，對準了正在下墜的飛船！
“果然來了。”陳山河冷哼一聲，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點動。
飛船外殼上，那些看似裝飾的古老符文驟然亮起！一層半球形的淡金色能量護盾瞬間展開！
幾乎同時，那些巨型藤蔓頂端的磷光結構射出數十道碧綠色的能量光束！光束擊中護盾，爆開大團大團的綠色光霧，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護盾劇烈波動，但穩穩撐住了！
“能量吸收效率37%，腐蝕性能量轉化效率12%。”AI快速匯報。
“加大護盾功率，向‘寧靜平原’坐標全速俯沖！”陳山河命令。
飛船引擎轟鳴，頂着綠色光束的攢射，如同一顆隕石般斜斜砸向星球表面！
劇烈的顛簸中，楊軒透過舷窗，看到那些發動攻擊的藤蔓上，隱約浮現出極其古老、細密的暗金色紋路——與青銅碎片上的紋路，有着某種神似！
樹苗在他意識深處，突然輕輕一顫，傳來一種混合着警惕、探究以及一絲極淡的……親切感？
親切？對這些攻擊性極強的藤蔓？
沒等楊軒細想，飛船已經突破了藤蔓的火力網，下方出現了一片相對平坦、藤蔓顏色呈現灰綠色的區域。這裏的藤蔓普遍較爲低矮、纖細，且大多靜止不動。
“寧靜平原，到了。”
飛船調整姿態，底部伸出巨大的緩沖支架，在一片相對空曠的、由幹枯藤蔓糾結形成的“地面”上，穩穩着陸。
艙門打開，一股奇特的氣味涌入——像是陳年苔蘚混合了臭氧，還有一絲淡淡的金屬甜腥味。重力確實較輕，讓人感覺身體輕盈。
天空是渾濁的淡綠色，光線透過厚厚的惰性氣體雲層，顯得柔和而缺乏熱度。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高低起伏、形態各異的藤蔓，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如同置身於一片凝固的綠色波濤之中。
“穿戴好裝備，建立基地。”陳山河率先走下舷梯，腳踩在幹枯藤蔓組成的地面上，發出“嘎吱”的脆響。“記住，不要離開飛船信號中繼器範圍三百米，不要主動接觸任何發光的藤蔓，不要長時間凝視藤蔓上可能出現的紋路。”
衆人迅速行動。吳超協助陳山河從飛船上卸下模塊化的基地組件——幾個金屬方艙，展開後能組合成生活區、實驗室和指揮中心。任建中則憑借地龍鎧的力量，清理場地，打下固定樁。
楊軒負責警戒。他展開生命感知，覆蓋周圍五百米範圍。
感知中，這片區域充滿了龐大而駁雜的生命能量信號，幾乎都來自腳下的藤蔓和四周的植物。這些能量大多沉寂、緩慢，如同沉睡的巨獸。但在某些方向，數百米外，他感知到了一些更加活躍、甚至帶着警惕與惡意的能量源——是隱藏在藤蔓叢中的本地生物？還是……
“楊軒，過來一下。”林沐雨在遠處招手。
她蹲在一叢顏色略顯鮮活的藤蔓旁，用一把特制的采樣鉗小心地截取了一段樣本。斷面處流出淡綠色的汁液，散發出更濃鬱的金屬甜腥味。
“你看這個，”林沐雨將樣本放入便攜分析儀，屏幕上快速滾動着數據，“細胞結構兼具植物和真菌的特征，細胞壁含有高比例的未知金屬化合物。能量傳導效率……高得驚人，甚至超過了學院裏一些B級能量傳導材料！”
她將分析儀對準藤蔓表面那些暗淡的、幾乎與藤蔓顏色融爲一體的暗金色紋路：“還有這些天然紋路，它們不是後天生長上去的，更像是基因編碼的一部分，隨着藤蔓生長自然形成。紋路的能量流動模式……和古代符文有相似之處！”
楊軒湊近觀察。離得近了，樹苗的顫動更加明顯。他甚至能感覺到，這些藤蔓內部，有極其微弱、但本質層次極高的能量在緩緩流動，與青銅碎片、與他心髒處的青銅之血，隱隱呼應。
“青銅文明……難道改造了這顆星球的生態？”他低聲說。
“很有可能。”陳山河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手持式能量掃描儀，屏幕上顯示着地下結構的三維模擬圖。“青銅文明巔峰時期，據說掌握着‘生命編撰’與‘星球塑造’的技術。他們將某種基礎植物改造，賦予其能量吸收、儲存、傳輸甚至防御的功能，用來覆蓋星球，作爲某種‘活體防御系統’或‘能量網絡’。”
他指了指腳下：“如果我們腳下的藤蔓都是‘網絡’的一部分，那麼所謂的‘寧靜平原’，可能就是網絡中的‘節點’或‘休眠區’。而那些攻擊我們的藤蔓，則是‘防御單元’。”
“那地下遺跡……”楊軒問。
“可能就是控制節點，或者能源核心。”陳山河看向遠方藤蔓更加茂密、顏色也更鮮豔的區域，“根據掃描，最強的能量反應就在那個方向，大約二十五公裏。但那裏的藤蔓活性極高，危險性未知。”
他看向楊沐雨和海因茨：“你們兩個，今天先在基地周邊五百米內進行初步采樣。楊軒，任建中，吳超，你們負責保護。明天，我們再嚐試向能量反應區靠近。”
基地的建立持續了三個小時。當最後一個生活艙的能源接通，淡藍色的力場護盾升起，將基地籠罩在內時，天色已經開始變暗。
青藤星的夜晚來得很快，恒星的光芒被厚重的雲層和藤蔓遮擋後，能見度急劇下降。但奇特的是，那些藤蔓開始發出幽幽的綠色、藍色甚至紫色的熒光，如同無數霓虹燈管，將夜晚的藤蔓海洋點綴得光怪陸離，美得詭異。
“夜光現象，推測是藤蔓在進行某種能量代謝或信息交換。”林沐雨記錄着數據。
衆人在生活艙內簡單進食了高能營養劑。陳山河打開中央全息屏，上面是白天地下掃描的詳細結果。
“除了那個最強的能量反應點，在基地東北方向約八公裏處，還有一個相對較弱的信號源，埋深約五十米。結構規模不大，可能是前哨站的外圍設施。”陳山河標記出位置，“我建議，明天先探索這個較近、較弱的點，積累經驗，再決定是否前往核心區。”
衆人都無異議。
夜晚，楊軒沒有入睡。他盤坐在分配給自己的小隔間內，意識沉入樹苗。
青藤星的環境似乎對樹苗有某種滋養作用。那些彌漫在空氣中、來自藤蔓的微弱活性粒子，被樹苗緩緩吸收，第七片銀葉的雷電能量正在加速恢復，第八芽苞也似乎更飽滿了一些。
他嚐試將感知延伸到基地護盾之外，與那些夜光的藤蔓進行極輕微的“接觸”。
沒有回應。那些藤蔓的意識（如果存在的話）混沌而龐大，如同海洋，個體的一縷感知如同水滴，瞬間就被淹沒。
但就在他準備收回感知時，一絲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信號”，順着藤蔓的能量網絡，飄入了他的意識。
那不是語言，更像是一種情緒的碎片、一段模糊的景象：
……無盡的星空……燃燒的艦隊……巨大的青銅門扉緩緩關閉……藤蔓哀鳴着覆蓋大地……守護……等待……鑰匙……
鑰匙？
楊軒心中一動。是指火種嗎？
信號到此戛然而止，無論他如何嚐試，都無法再捕捉到。
他睜開眼，看向窗外那片熒光閃爍的藤蔓之海。
這顆星球，這些藤蔓，或許真的是青銅文明留下的守衛。它們在等待“鑰匙”歸來，重啓某個被關閉的遺跡。
而自己這個“鑰匙”攜帶者，踏入此地，又會引發什麼變化呢？
第二天清晨，青藤星淡綠色的“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小隊便已整裝待發。
目標：東北方向八公裏，地下遺跡外圍信號點。
陳山河留守基地，監控全局並提供遠程支援。林沐雨和海因茨需要采集沿途不同區域的藤蔓與土壤樣本。楊軒三人負責開路與護衛。
一行人踏入藤蔓叢林。腳下是盤根錯節的藤蔓“地面”，踩上去並不堅實，有時甚至會下陷。空氣中彌漫着那股特有的氣味，光線透過層層藤蔓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開始的兩公裏相對平靜。除了偶爾有散發着熒光的、手指粗細的小型藤蛇從腳邊滑過，並未遇到什麼危險。林沐雨和海因茨忙碌地采樣，吳超則用儀器記錄着環境數據與能量波動。
但到了三公裏後，情況開始變化。
四周的藤蔓顏色變得更加鮮豔，形態也更加扭曲，有些表面開始出現清晰的暗金色紋路。生命感知中，那些沉寂的能量源開始出現不規律的波動。
“提高警惕。”楊軒低聲說。他已經將生命感知收縮到百米範圍，提升精度。
又前進了一公裏左右，走在前面的任建中突然停下，舉起拳頭示意。
前方，道路被一片異常粗壯、顏色深紫、表面布滿尖銳木刺的藤蔓牆堵住了去路。藤蔓牆中央，有一個直徑約三米的、不規則的洞口，邊緣的藤蔓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掃描顯示，洞口內有強烈的生命能量反應，不止一個。”吳超看着儀器屏幕，“能量特征……與藤蔓類似，但更加集中、活躍，似乎有自主移動能力。”
“可能是‘藤蔓守衛’。”楊軒想起昨晚捕捉到的破碎信號，“遺跡的防御機制。”
“繞路？”任建中間。
“繞路需要多走至少五公裏，而且不確定其他路線是否安全。”吳超計算着地形數據，“洞口是通往信號點的最近路徑。或許……可以嚐試快速通過？”
“我打頭陣。”任建中激活地龍鎧，岩石鎧甲覆蓋全身，“你們跟緊。”
他剛靠近洞口，異變陡生！
洞口邊緣那些蠕動的藤蔓驟然暴起！如同數十條紫色的巨蟒，帶着破空之聲，纏向任建中！同時，洞內深處傳來“嘶嘶”的怪異聲響，幾個黑影急速撲出！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生物——主體像是放大了千百倍的蜈蚣，但節肢是由堅硬的藤蔓構成，頭部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布滿利齒、不斷開合的口器，體表同樣流轉着暗金色的紋路！
“藤蔓共生獸！”林沐雨驚呼，“資料記載過，在重度改造的青銅文明星球上，本土生物可能與防御藤蔓共生，形成半植物半動物的守衛！”
任建中怒吼，雙拳砸向纏來的藤蔓，岩石拳套與藤蔓碰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藤蔓異常堅韌，只被砸得凹陷，卻未斷裂！更多的藤蔓纏上他的四肢！
與此同時，三頭藤蔓蜈蚣已經撲到近前！口器中噴出墨綠色的酸液！
“退後！”楊軒踏步上前，纏絲藤暴射而出，不是攻擊蜈蚣，而是交織成網，擋在酸液噴射路徑上！酸液腐蝕藤網，發出“滋滋”聲響，但被成功攔下！
吳超的機械臂抬起，微型能量幹擾器發出高頻脈沖！撲在最前面的那頭蜈蚣身體猛地一僵，體表紋路光芒紊亂！
“就是現在！”楊軒眼中精光一閃，生命感知瞬間鎖定這頭蜈蚣頭部後方第三節的位置——那裏是它能量匯聚最集中、也是相對脆弱的核心節點！
雷木·破點！
凝練的電光再度激射，精準命中！
“嘶——！！”那頭蜈蚣發出尖銳的哀鳴，身體劇烈抽搐，暗金色紋路迅速黯淡，癱倒在地，不再動彈。
另外兩頭蜈蚣似乎被震懾，攻勢一緩。
任建中趁機發力，地龍鎧能量爆發，震碎了纏繞的藤蔓！他反手抓住一根粗大的藤蔓，怒吼一聲，竟然將其生生扯斷！斷口處噴出大量綠色汁液，周圍的藤蔓仿佛吃痛般收縮回去。
“走！”楊軒低喝，率先沖入洞口！
洞內並非完全黑暗，兩側的藤蔓壁發出微弱的熒光。通道向下傾斜，蜿蜒曲折。身後，藤蔓蠕動着想要重新封閉洞口，但被任建中斷後，用幾塊巨大的岩石暫時卡住。
通道內，又有幾頭小型的藤蔓獸撲出，但都被三人配合迅速解決。林沐雨和海因茨被護在中間，臉色發白但還算鎮定。
前行了約兩百米，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明顯由人工開鑿的地下洞穴出現在眼前。洞穴呈半球形，直徑超過百米，中央有一座低矮的、由暗青色金屬（疑似青銅合金）打造的方形建築，表面布滿塵土與苔蘚，但保存相對完整。建築頂部，有一根手臂粗細的、不知由何種材料制成的管道，向上延伸，沒入洞穴頂部的岩石中。
管道表面，有規律地閃爍着微弱的暗金色光芒——那就是能量信號的來源。
“找到了！”吳超興奮道。
但楊軒卻皺起了眉。生命感知告訴他，這個洞穴裏，除了那座建築，還有別的東西。
在洞穴邊緣的陰影裏，在那些從岩縫中鑽出的、更加粗壯古老的藤蔓後面，有數個更加龐大、更加深沉的生命能量源，正緩緩“蘇醒”。
它們的氣息，比外面的藤蔓蜈蚣，強大了何止十倍！
而與此同時，他意識深處的青銅樹苗，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傳遞來前所未有的、強烈的警示與——
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