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坻莊園。
聶雲笙和賀瀟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裏播放着足球賽。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隨口問道:“今天怎麼那麼晚?” 平時這個點,蘇月嫺應該早就準備好下午茶了。
蘇月嫺氣喘籲籲地沖進來,臉上還帶着奔跑後的紅暈和一絲灰黑。她顧不上喘勻氣,連忙道歉:“對不住少爺!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聶雲笙聽她氣息急促,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她頭發凌亂地黏在汗溼的額頭上,臉頰和衣服上似乎沾着灰塵,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他剛想開口詢問,蘇月嫺卻像受驚的兔子,丟下一句“我先去收拾一下”,就飛快地跑向自己的保姆房。
聶雲笙看着她倉惶的背影,若有所思。
蘇月嫺沖進浴室,打開淋浴,溫熱的水流沖刷下來,才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她抬起手臂,想清洗一下。
“哎呀媽呀!”她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左手小臂上,有被玻璃劃開的口子。她忍着痛,找出碘伏和紗布,笨拙纏繞,剛包扎好,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蘇月嫺手忙腳亂地套上一件寬大的、長度剛過大腿的純棉T恤——這是她平時當睡衣穿的。T恤布料有些薄透,溼漉漉的頭發還滴着水,她也顧不上擦,抓起手機就想出去接。
誰知,她剛拉開浴室的門——
“唔!”
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一個堅硬溫熱的胸膛裏!熟悉的雪鬆氣息瞬間包裹了她。
“少爺?!”蘇月嫺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抬頭。
聶雲笙顯然也沒料到門會突然打開,他本來是來問開瓶器的。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眼前的人:溼漉漉的黑發貼在她的頸側和臉頰,水珠順着精致的鎖骨滑落,沒入被水汽微微浸透的、略顯單薄的棉T恤領口……T恤下擺堪堪遮住,露出一雙筆直的腿……布料在燈光下甚至隱約勾勒出內衣的輪廓……
聶雲笙只覺得一股熱氣猛地沖上頭頂!那抹紅迅速從脖頸蔓延至耳根,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蘇月嫺瞬間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穿着有多麼不妥!她雙頰“轟”地一下爆紅,像熟透的蝦子,大腦一片空白,呆若木雞地僵在原地,連手機都忘了看。
“我…我剛敲門,沒人應……”聶雲笙的聲音異常幹澀沙啞,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盯着門框,“開瓶器……在哪裏?”
“開…開瓶器?”蘇月嫺的腦子終於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回答,“昂…我…我收起來了,稍等…我…我去給你拿!”她說着就想轉身去翻找,然而身體一動,那輕薄T恤下的春光似乎更加無所遁形……她猛地頓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賀瀟催促的喊聲:“雲笙!還沒找到嗎?”腳步聲由遠及近,眼看就要走到保姆房門口!
聶雲笙瞳孔一縮,幾乎是本能地,長臂一伸,猛地將蘇月嫺攬進懷裏!同時反手“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門外的賀瀟結結實實地吃了個閉門羹,差點撞到鼻子,他納悶地提高聲音:“什麼情況?開個門還鎖上了?尋寶呢?”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身體緊密相貼。聶雲笙溫熱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蘇月嫺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裏同樣急促有力的心跳聲。她的臉被迫埋在他肩窩,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那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鬢角和敏感的耳廓,像帶着電流,讓她渾身酥麻,雙腿發軟,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聶雲笙感受着懷中柔軟溫熱的身體,那玲瓏的曲線緊貼着自己,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頸側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和燥熱。少女沐浴後清新自然的體香混合着洗發水的淡淡晚香玉味道,絲絲縷縷地鑽進鼻腔,像最誘人的迷藥,瞬間點燃了他身體深處壓抑已久的火焰,一股強烈的沖動叫囂着,想將她困在方寸之間,肆意采擷。
“等會兒!我們還沒找到開瓶器!”聶雲笙對着門外喊道,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緊繃和沙啞。
賀瀟狐疑地“哦……”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聶雲笙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但身體裏的躁動卻如同脫繮的野馬,更加難以壓制。他低頭看着懷裏像只受驚小動物般蜷縮着、大氣都不敢喘的蘇月嫺。她長睫低垂,微微顫抖,那份嬌怯無措的樣子,簡直是在挑戰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呼——不能再待下去了!
聶雲笙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欲念,聲音低沉沙啞得幾乎不成調:“去……穿好衣服……” 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
懵懵的蘇月嫺這才如夢初醒,觸電般地從他懷裏彈開,雙手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小臉通紅:“開…開瓶器…在廚房的抽屜裏,哦,不對…”她腦子一團漿糊,“好像是在冰箱上面…我…我有點忘記了…實在不好意思,我馬上去找!”她語無倫次,像個無頭蒼蠅。
看着她這副手足無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窘迫模樣,聶雲笙眼底的暗涌漸漸被一絲無奈和縱容的笑意取代。他眉眼柔和下來,溫聲道:“好,不急。我先出去。” 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的拉開了房門,快步走了出去,留下蘇月嫺一個人靠着門板,捂着狂跳的心髒大口喘息。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那曖昧糾纏的氣息,混合着晚香玉的幽香,被窗外溜進來的風輕輕攪動,撩撥着心弦。聶雲笙回到客廳,坐在賀瀟身邊,電視裏精彩的球賽正在上演,但他的思緒卻早已飄遠。剛才那轉瞬即逝的親密接觸,那柔軟的觸感,那驚慌的眼神,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陣陣無法平息的漣漪。
“雲笙……”剛到的雷婉婷敏銳地捕捉到了聶雲笙的心不在焉。他眼神放空,唇角甚至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這在他身上極其罕見。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試探地問道:“你怎麼了?球賽不精彩?”
“哦……”聶雲笙猛地回神,坐直身體,掩飾性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水稍稍的壓下了心頭的燥熱,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沒什麼……有點走神,昨晚沒睡好。”這個借口蒼白無力。
雷婉婷精致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作爲知名人物畫家,捕捉人物的細微表情和情緒是她的本能。聶雲笙剛從保姆房出來時,那泛紅的耳根和略顯凌亂的呼吸,還有此刻明顯遊離的狀態……都讓她心頭警鈴大作。聯想到他最近對那個小女傭異常的關心,包括報銷醫藥費這種破格行爲,一個令她不安的猜測浮上心頭。
她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臉上重新掛上溫婉得體的笑容,仿佛不經意地提起:“對了,雲笙,你上次不是說想給家裏添置幾幅畫嗎?”
聶雲笙的心思顯然不在這裏,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已經準備了幾幅。”雷婉婷眼波流轉,聲音輕柔,“你說派人來取,回頭又該忙忘了。”她頓了頓,臉上露出體貼的笑意,“這樣吧,我那天路過湖濱公園,碰巧看到小蘇在那畫速寫呢,估計也是個喜歡畫畫的。要不……安排她去我畫廊取?順便參觀一下畫廊,也算給她放個小假,你覺得怎麼樣?” 她把“碰巧”和“喜歡畫畫”咬得略重,目光卻緊緊鎖住聶雲笙的反應。
蘇月嫺還跑去公園畫畫?聶雲笙微微挑眉,有些意外。那個總是低着頭、穿着灰撲撲制服的小女傭,私下裏還有這樣的一面?如果她真的喜歡畫……聶雲笙閒散地托着腮,唇角不自覺地牽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帶着點縱容的淺笑:“可以啊,我讓她去。”
這個笑容,這個毫不猶豫的應允,像一根細針,狠狠扎在雷婉婷心上。她臉上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
就在這時,聶雲笙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客廳裏微妙的氛圍。
聶雲笙懶懶地伸手接起:“喂?”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而慌亂的聲音,聶雲笙臉上的閒散和笑意瞬間凝固!他猛地坐直身體,臉色“唰”地變得慘白,聲音因爲極度的震驚而拔高變調:
“你說什麼?!民哲在I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