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山的晨霧裹着露水打在林川臉上時，他正跟着蘇晚晴踩着溼滑的山徑往下疾行。
腰間那枚從陳家人身上順來的玄鐵令牌撞在大腿上，每一步都發出細碎的輕響，這是他今早破曉前蹲守在山坳裏，用柴刀抹了三個陳家密探的脖子後得來的"通行證"。
"系統提示：檢測到目標法器'玄鐵巡令牌'，接觸時長達標，復制成功。
可模擬陳家低階修士專屬氣息，僞裝時效與宿主靈氣消耗掛鉤。"
識海裏的機械音剛落，林川就感覺後頸一熱，那股子混着鐵鏽味的陳家家紋氣息順着經脈爬遍全身。
他低頭看了眼身上換的玄色勁裝，袖口處金線繡的"陳"字在霧裏泛着冷光，倒真像模像樣。
"到了。"蘇晚晴突然停步。
林川抬頭，霧幕裏隱約浮出座青瓦灰牆的莊子。
門楣上的銅鈴被風一吹，發出沙啞的"叮"聲，兩個持長槍的守衛正抱着胳膊跺腳，子時三刻的換班還沒到，值夜的人最是困乏。
他伸手扯了扯蘇晚晴的衣袖。
小書童打扮的姑娘垂着眸，腰間的青玉劍用粗布裹了個嚴實，倒真像個跟着主子出來辦差的悶葫蘆。
林川摸了摸懷裏的半塊蘇字玉佩，突然想起方才出門時，那玉佩貼在胸口的溫度，比蘇晚晴的手暖些。
"頭回見陳三公子的人？"門守衛的長槍尖突然戳過來，在林川腳邊的泥地上劃出道深痕。
林川暗道一聲好險，面上卻堆起討好的笑："兄弟好眼力，在下是從南境分堂調過來的，昨日才到青牛鎮。"他摸出玄鐵令牌在守衛眼前晃了晃，指尖悄悄按在令牌凸起的家紋上，系統說過，接觸法器時用靈氣激活復制，連帶着持有者的習慣都能模擬三分。
守衛的目光在令牌上頓了頓，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身上這味兒..."
林川心尖一緊，卻見蘇晚晴突然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往守衛手裏一塞："我家公子最愛鎮裏張記的桂花糖糕，特意給幾位兄弟帶的。"清甜的桂花香混着霧氣鑽進守衛鼻腔，兩個大男人喉結動了動，到底沒再刁難，"進去吧，找陳管事登記。"
莊子裏比外頭亮堂些。
正廳掛着盞氣死風燈，照見個穿月白錦袍的中年男人正伏案算賬。
他抬頭時，林川看清對方眉骨處有道刀疤，從左眉斜貫到右耳，像條猙獰的蜈蚣，這應該就是蘇晚晴說的陳廣，築基初期的管事。
"南境調來的？"陳廣的算盤珠子"噼裏啪啦"響，目光卻像兩把刀，"報上你的修煉功法。"
林川早有準備。
昨日夜裏他蹲在山梁上，聽三個陳家密探吹牛時，把他們的對話都記了個清楚。"回管事，小的練的是'青木訣'，上個月剛到煉氣七重。"他說着，指尖悄悄蹭過案幾上的茶盞，那是陳廣方才用過的，系統正在瘋狂提示"檢測到目標法器'雲紋青瓷盞'，是否復制？"
"青木訣？"陳廣的刀疤抖了抖，突然拍案而起。
林川的後頸瞬間繃成弓弦，卻見對方抓起茶盞灌了口冷茶："南境分堂盡送些廢物，上個月才煉氣七重，也配來青牛山？"他甩袖指向側邊耳房，"去領十張傳訊符，跟着老張頭巡夜。"
林川彎腰應下，餘光瞥見陳廣腰間掛着個繡金布袋，方才系統提示過，那裏面裝着"千機符"的殘卷，是陳家用來傳遞密信的特殊功法。
他故意踉蹌一步，肩頭撞在陳廣臂彎，掌心迅速貼上那布袋的金線紋路。
"系統提示：復制'千機符（殘卷）'成功，當前可繪制一階傳訊符。"
識海裏的提示讓林川險些笑出聲。
他跟着領符的雜役往耳房走，路過偏院時，眼角突然掃到道青色結界，那是用三枚青玉釘固定的，結界裏透出的靈氣波動，和蘇晚晴那把書院青玉劍有三分相似。
"那是雜物間。"雜役見他駐足，隨口道，"堆着些舊賬本，沒什麼好看的。"
林川應了聲，等雜役走遠，指尖悄悄摸向袖中。
方才復制陳廣茶盞時，他連帶着偷了片沾着陳廣靈氣的茶漬，系統說過，低階結界用持有者的靈氣就能破解。
他背過身，將茶漬按在青玉釘上，念動系統剛復制的"破禁訣"。
"咔"的一聲輕響，結界像塊碎玻璃般裂開。
林川貓腰鑽進去，就着月光掃過屋內，牆上貼着張泛黃的懸賞令，"蘇家餘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幾個字刺得他眼睛發疼；案幾上攤着張羊皮地圖，用朱砂標着"陳長老府"的位置，旁邊壓着本名冊，首頁寫着"青牛山線人名單"。
"什麼人？"
突然響起的呵斥驚得林川頭皮發麻。
他猛回頭，見個提燈籠的守衛正扒着窗沿往裏看。
來不及多想，他抓起地圖和名冊往懷裏一塞，撞開木門就跑。
"抓賊！"守衛的尖叫刺破夜色，莊子裏頓時燈火通明。
林川跑得肺都要炸了，餘光瞥見蘇晚晴正站在影裏，青玉劍挑飛了追在最前的守衛的刀。
他突然想起系統提示過，方才撞陳廣時，還復制了個"疾風步"的殘卷，當下咬着牙運轉靈氣。
"系統提示：'疾風步'激活，當前速度提升30%。"
風灌進耳朵裏的聲音突然變了調，林川感覺自己像片被狂風卷起的葉子，三兩步就甩開了追兵。
可陳廣的聲音還是追了上來："敢動陳家的東西，老子扒了你的皮！"他轉頭瞥了眼，見那刀疤管事的靈氣正瘋狂涌動，築基期的威壓像座山壓下來。
"晚晴！"林川吼了一嗓子。
蘇晚晴的身影從廊下閃出來，袖中拋出三枚書院特制的"迷蹤符"。
符紙遇風即燃，騰起的紫煙裏，追兵的腳步聲突然亂作一團。
林川趁機拽着蘇晚晴往莊外跑，玄鐵令牌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可兩人的影子早融進了青牛山的晨霧裏。
等確定身後沒了動靜，林川才扶着棵老鬆樹喘氣。
蘇晚晴扯下蒙臉的布，額角掛着細汗，眼睛卻亮得像星子："拿到了？"
林川拍了拍懷裏鼓囊囊的地圖，突然笑出了聲："不止拿到了，我還復制了陳廣的'千機符'，以後陳家的密信，咱們也能看個明白。"他說着，摸出懷裏的半塊蘇字玉佩，月光下，那玉和蘇晚晴頸間的半塊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蘇"。
蘇晚晴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玉，又迅速收回。"回村吧。"她說，聲音裏帶着點他從未聽過的柔軟，"明日還要..."
"修煉。"林川接了話頭。
他望着遠處黑黢黢的山影，想起系統方才提示，狼妖血脈的融合需要在月晦之夜引動靈氣。
今晚的月亮正往山後沉，後半夜就是月晦了，他得去村外的隱蔽山洞，試試能不能把狼妖的利爪和"疾風步"揉成個新的身法。
兩人踩着露水往回走時，林川突然聽見系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宿主復制數量達標，系統等級+1。
當前可復制築基期以下技能/血脈/法器。"
他摸了摸腰間的柴刀，刀鞘上還沾着陳家密探的血。
風從山坳裏吹過來，帶着股腥甜的氣息，那是狼妖的味道，也是他今夜要吸收的力量。
"陳玄策。"林川望着月亮沉下去的方向，輕聲道，"你等不了多久了。"
山腳下的村莊已經能看見燈火，蘇晚晴的影子在他身側拉得老長。
林川摸了摸懷裏的地圖，又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疾風步"殘卷，突然覺得這青牛山的夜，比他想象中暖和多了。
村外的老槐樹下，有個黑黢黢的山洞張着嘴。
林川望着那洞口，感覺體內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是狼妖的血脈，是復制來的功法，是他要掀翻這一切的野心。
後半夜的風裹着山嵐灌進洞時，林川已經盤好了腿。
他咬破指尖，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聚靈陣，然後摸出從狼妖身上剝下的獸核。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在戰鼓上。
"融合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