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浪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下,整座昆侖山都在震顫。
楚臨淵立於山巔,紫金異瞳冷冷注視着下方混亂的修士隊伍。太虛雙劍在他手中嗡鳴,一金一紫兩道劍氣如遊龍般環繞周身。
"主人,藥王谷那些人的狀態不對勁。"玄夜化作龍形盤旋在空中,龍須因感受到邪惡氣息而豎起,"他們身上有股腐爛的味道。"
楚臨淵微微頷首。即使相隔數百丈,他也能清晰看到藥王谷修士們眼中那不自然的漆黑——與三年前屠殺淨心宗的那些"仙人"如出一轍。
"天魔奴仆。"他輕撫太虛印,感受着其中流淌的道魔之力,"今日就拿你們試劍。"
山腰處,藥王谷谷主抬手祭出一面青銅古鏡。鏡面黑光暴漲,竟將奔涌而下的雪浪生生劈開一條通道。天劍閣殘部緊隨其後,各種飛劍法寶齊出,在雪崩中硬生生開辟出一條上山之路。
"楚臨淵!"藥王谷谷主的聲音已完全不像人類,更像是無數聲音的疊加,"交出太虛印,可免一死!"
楚臨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要?自己來拿。"
他左手金劍向天一指,昆侖山巔積聚千年的雲層突然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金色雷電在雲中穿梭,每一道都精準鎖定一名敵人。
"太虛雷法·天誅!"
隨着楚臨淵劍鋒下指,數百道金雷同時劈落。天劍閣修士們慌忙結陣抵擋,卻驚駭地發現這些雷電竟然穿透了他們的防御法寶,直接轟擊在肉身上。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數十名修士瞬間化爲焦炭。
藥王谷那邊卻詭異得多。那些被黑氣纏繞的修士不閃不避,任由金雷劈在身上。雷電過後,他們只是略微搖晃,便繼續向上沖鋒,身上被劈開的傷口中流出的是粘稠的黑血。
"果然被天魔之氣徹底侵蝕了。"楚臨淵眯起眼睛,右手紫劍橫於胸前,"玄夜,避開那些黑血,有毒。"
黑龍長吟一聲表示明白,張口噴出熾熱的龍息。三名沖在最前的藥王谷長老瞬間被火焰吞沒,卻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沒用的,魔尊大人。"其中一名長老從火焰中走出,皮膚焦黑脫落,露出下面蠕動的黑色物質,"我們已經超越了生死..."
楚臨淵冷哼一聲,突然從山巔一躍而下。太虛雙劍交叉於胸前,紫金光芒在劍刃交匯處凝聚成一個微型太極圖。
"太虛劍訣·陰陽逆!"
雙劍猛然斬出,一道直徑超過十丈的紫金劍氣呈扇形橫掃而下。所過之處,山石崩裂,空間扭曲。那些被天魔控制的藥王谷修士終於露出驚恐之色,紛紛祭出本命法寶抵擋。
"砰!砰!砰!"
爆裂聲接連不斷,劍氣摧枯拉朽般擊碎了十餘件法寶,去勢不減地將二十多名藥王谷修士攔腰斬斷。黑血噴濺在雪地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天劍閣殘部見狀大駭,不少人已經開始後退。但藥王谷谷主卻狂笑起來,身體突然膨脹,黑袍被撐裂,露出下面扭曲變形的軀體——他的背部隆起數個肉瘤,每條手臂都異化成了鋒利的骨刃。
"楚臨淵,看看這是什麼?"
谷主撕開胸前衣襟,露出一個嵌入血肉的青銅小鍾。那小鍾表面刻滿詭異符文,正隨着他的心跳發出幽光。
"東皇鍾的仿制品?"楚臨淵瞳孔微縮,"你們竟敢褻瀆上古神器!"
"褻瀆?"谷主怪笑,"這是進化!天魔大人賜予我們超越凡俗的力量!"
他猛然拍擊胸前的仿制東皇鍾,一圈肉眼可見的黑色音波擴散開來。音波所過之處,那些死去的藥王谷修士屍體突然抽搐起來,然後以詭異的姿勢重新站起,傷口處蠕動着黑色觸須。
"起屍術?不,這是..."楚臨淵突然想起父親虛影的警告,"天魔傀儡術!"
谷主得意地張開六條骨刃手臂:"現在,把太虛印交出來!"
楚臨淵沒有回答,而是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內道魔之力的流轉。太虛印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似乎在回應他的呼喚。
"玄夜,爲我護法十息。"
黑龍立即盤旋而下,在楚臨淵周圍築起一道火焰屏障。楚臨淵則雙劍插地,雙手結出一個復雜印訣——左手道門清淨印,右手魔宗嗜血印,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通過太虛印完美融合。
"太虛秘法·混沌初開!"
楚臨淵猛然睜眼,異色雙瞳爆發出璀璨光芒。以他爲中心,一圈紫金光環急速擴散。光環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凝固,那些復活的傀儡動作頓時變得極其緩慢。
更驚人的是,嵌入谷主胸前的仿制東皇鍾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表面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崩碎。
"不!這不可能!"谷主驚恐地看着胸前的鍾體出現裂痕,"天魔大人賜予的寶物怎麼會..."
"贗品終究是贗品。"楚臨淵冷冷道,雙劍再次交叉,"現在,送你上路。"
就在楚臨淵準備給予致命一擊時,谷主臉上突然浮現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他撕扯着自己的臉皮,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不...不要...天魔大人饒命..."
下一刻,他的身體像充氣過度的皮球一樣膨脹起來,皮膚下可見黑色物質瘋狂蠕動。
"主人小心!他要自爆!"玄夜急聲警告。
楚臨淵反應極快,左手金劍劃出一個完美圓弧:"太虛守勢·天圓地方!"
一道半球形的紫金屏障瞬間形成,將他和玄夜護在其中。幾乎同時,谷主的身體轟然爆裂,黑色血肉如暴雨般四濺。那些血肉落在雪地上,竟像活物一般蠕動着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積雪融化,岩石腐蝕。
更可怕的是,其他藥王谷修士也一個接一個爆開,整片山腰頓時被黑血覆蓋。天劍閣殘部躲閃不及,不少人被黑血沾染,立刻發出淒厲慘叫——他們的皮膚開始潰爛,眼睛迅速變黑,顯然正在被轉化爲新的傀儡。
"該死!"楚臨淵撤去屏障,看着滿山蔓延的黑色瘟疫,"必須淨化這些天魔之血。"
他深吸一口氣,將太虛雙劍插回背後,轉而取出太虛印。玉印在他掌心旋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玄夜,我需要你的龍炎配合。"
黑龍會意,飛到楚臨淵頭頂,醞釀着最純淨的本命龍炎。楚臨淵則雙手托印,口中誦念古老咒文。隨着咒語進行,太虛印逐漸變得透明,內部可見紫金氣流旋轉。
"太虛淨世·炎陽普照!"
楚臨淵將太虛印高高拋起,玄夜立刻噴出一道白熾龍炎。龍炎與太虛印接觸的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紫金火雨灑落。這些火雨精準地落在每一處被污染的區域,黑血一接觸火雨就發出"滋滋"聲,化爲青煙消散。
那些被轉化的天劍閣修士也停止了異變,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們眼中的黑色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瞳色。
"我...我們怎麼了?"一名天劍閣長老茫然地看着自己潰爛的雙手,"藥王谷...他們對我們做了什麼?"
楚臨淵收回太虛印,緩步走到他面前:"你們被天魔之氣侵蝕了。藥王谷早已淪爲天魔爪牙。"
長老渾身顫抖,突然抓住楚臨淵的衣角:"救...救救我們...那些黑血...在體內還在..."
楚臨淵蹲下身,將手掌按在長老額頭。一絲紫金氣流滲入對方體內,很快找到了盤踞在丹田處的黑氣。兩股力量交鋒片刻,黑氣便被徹底淨化。
"我只能暫時壓制你們體內的天魔之氣。"楚臨淵收回手,"要徹底治愈,需要神農鼎的力量。"
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神農鼎...藥王谷禁地中有一尊仿制品...也許..."
楚臨淵猛地站起身:"藥王谷有神農鼎仿品?"
長老虛弱地點頭:"谷主...不,那個怪物經常去禁地祭拜...說是在爲真正的神器降臨做準備..."
楚臨淵與玄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意。
"帶路。"楚臨淵一把拉起長老,"我們去藥王谷。"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越劍鳴。楚臨淵轉頭看去,只見一道白色身影踏劍而來,銀色面具在雪地反射下閃閃發光。
"蘇挽晴?"楚臨淵皺眉,"你來做什麼?"
白衣女子輕盈落地,看了一眼滿目瘡痍的戰場,眼中閃過一絲悲憫:"我來告訴你神農鼎真正的位置。"
她走近幾步,壓低聲音:"藥王谷禁地中的是陷阱。真正仿制神農鼎在風雨樓,由樓主觀滄海保管。"
楚臨淵眼中閃過一絲懷疑:"我憑什麼相信你?"
蘇挽晴輕輕嘆息,從懷中取出一片桃花瓣——那是淨心宗後山特有的千年桃樹花瓣,浸泡過清虛子特制的藥液,永遠不敗。
"師父留給我的。"她將花瓣放在楚臨淵掌心,"他說你認得這個。"
花瓣觸手的瞬間,楚臨淵腦海中浮現出清虛子的面容。老人微笑着對他說:"若有人持此花尋你,可信之如信爲師。"
楚臨淵握緊花瓣,深吸一口氣:"風雨樓...觀滄海..."
"時間不多了。"蘇挽晴看了一眼那些痛苦呻吟的天劍閣修士,"天魔爪牙已經滲透各大門派,我們必須盡快集齊三件神器仿品,才能感應到真正神器的位置。"
玄夜化作人形落在楚臨淵身旁:"主人,風雨樓與我們素有仇怨..."
"仇怨?"蘇挽晴突然冷笑,"你以爲三年前是誰向五大仙門泄露了淨心宗的位置?"
楚臨淵瞳孔驟縮:"你是說..."
"觀滄海早已投靠天魔。"蘇挽晴銀牙緊咬,"風雨樓表面中立,實則是天魔在此界的最大據點。"
雪,又開始下了。楚臨淵望着遠處逐漸被白雪覆蓋的黑色血跡,做出了決定。
"先去救這些修士,然後..."他眼中紫金光芒流轉,"我要會會這位觀樓主。"
太虛雙劍在他背後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主人的戰意。昆侖山的寒風呼嘯而過,卻吹不散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
這場對抗天魔的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