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揣着恍惚與迷茫返回校園。
迎接我的，是老師和同學們對我的冷眼與謾罵。
他們說我是毀了媽媽一生的罪人，我一定會不得好死。
從前同學們罵我時，我總覺得很難過。
他們罵我的對。
學校給我們放周末假期時，我去醫院找了媽媽的主治醫師叔叔。
我申請將心髒外所有有用的器官，全部捐獻給有需要的人，就算是贖罪。
填完器官捐獻協議從辦公室出來，剛好從媽媽病房路過。
我不敢再去打擾媽媽。
突然，腹部傳來一陣絞痛，我痛苦蹲在地上，想以此緩解。
腿間傳來股熱流，我不安低頭看去，地上有一灘血跡。
彌漫着消毒水味走廊格外寂靜，強烈恐慌傳來，我想扶着牆勉強去找醫生叔叔救救我。
我還不能死，我死了，就沒有配型給媽媽的心髒。
腹部絞痛疼的我眼前陣陣發黑，我還沒站穩，就狠狠摔了一跤。
隨着我摔倒一聲巨響，媽媽病房門被推開。
看見媽媽推門出來，我下意識並攏雙腿，想遮擋腳下血跡。
下一瞬，門被哐當一聲關上。
我失落看着緊閉病房門，小聲道歉：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來打擾媽媽的。
半分鍾後，媽媽再次推門出來，牽着我手就往洗手間方向走。
我頭腦發懵任由媽媽牽着我。
去洗手間路上，媽媽給我解釋流血不是快死了，這個是例假，每個女孩到了年紀都會來。
她還教我怎樣爭取使用姨媽巾，塞給我一包紅糖讓我泡熱水喝。
交代好這一切，她對我說話語氣依舊嚴厲：
“月考第一沒什麼值得炫耀的，你往後人生的路還有很長。”
我心裏甜滋滋的，這是媽媽第一次關心我。
帶好媽媽給我的紅糖從醫院離開時，我不舍看媽媽一眼，媽媽回過頭來，也看了我一眼。
她擰着眉，面容蒼白，然後迅速收回了視線。
我剛要走，身後傳來媽媽倒地聲音。
還好這就在醫院，醫生叔叔來的很快，但情況很不樂觀。
媽媽的心髒嚴重衰竭到無法繼續搶救程度，除非立即安排心髒移植手術。
醫生叔叔神色嚴肅再次和我強調捐獻心髒的後果：
“歲歲，捐獻心髒給你媽媽後，你將會徹底死亡！”
我身體打了個冷戰，克制住面臨死亡的恐懼，我用力點頭：
“醫生叔叔，請你立即安排手術。”
冰涼麻藥注射身體時，我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劇烈顫抖。
原來直面死亡時，我還是會感到害怕。
麻藥開始生效，我側頭看了隔壁病床媽媽最後一眼，懼意頓時散去。
爲了媽媽，我不怕！
我在心裏鼓勵自己，在藥效作用下沉沉睡去。
意識恍惚間，我費力再次睜開眼皮不舍看媽媽一眼。
媽媽，我沒有以後了。
請你帶着我的這顆心髒，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