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蘇醒後,得知華陽殿走水的消息後,心中頓時一驚,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他顧不上整理自己的衣衫,也來不及多想,拔腿就朝着玄機殿跑去。
當許堯氣喘籲籲地沖進玄機殿時,只見殿內一片寂靜,燭光搖曳,棽熤正靜靜地躺在龍榻上,發出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
許堯愣在了原地,猶豫了片刻,他知道,此刻的皇帝還在睡夢中,若是貿然將他喚醒,說不定會惹來龍顏大怒,可是華陽殿走水這麼大的事情,又不能不告知他,他在殿內徘徊了幾圈,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退了出去。
就在 許堯離開不久,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影衛現身了,影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急和無奈,他輕輕地走到龍榻前,輕聲地呼喚着:“皇上!皇上!”。
棽熤 在睡夢中被這聲音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疑惑,他從龍榻上坐了起來,臉色十分陰沉,揉了揉鼻翼,淡淡說道:“有何要事!”。
影衛連忙說道:“皇上,有人闖入你的寢宮,我追出去,被一個神秘人用幻陣困住了,那幻陣十分詭異,裏面的景象變幻莫測,讓我迷失了方向,而破幻陣的竅門,是殺了皇上,我……我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啊……”。
棽熤聽了影衛的話,意識有些模糊不清,輕聲說道:“那人抓到了?”。
影衛微微抬頭,輕聲說道:“沒有抓到,那人會變換模樣,所以跟丟了……”,影衛的眼神有些落寞,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他默默低下了頭,用餘光瞟棽熤。
棽熤察覺到他的異樣的眼光,微微彎下腰說道“怎麼,還有話說?”。
影衛 抿了抿嘴唇,聲音有些顫抖說道“華陽殿走水,娘娘的屍首屬下已從火海裏帶了出來,已安置在了密室的冰棺之中,經屬下查驗,娘娘她的臉色烏黑,嘴唇發紫,顯然是中了劇毒,而其他人,皆是被一劍封喉或者一劍穿心,死狀慘烈……”。
棽熤 聽到江婉兒的死訊,身子微微一晃,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悲傷,江婉兒是他最寵愛的妃子,與他情深意篤,如今卻被歹人所害,這讓他無法接受江婉兒已死的事實。
刹那間,棽熤的眼神陡然變得犀利如刀,他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聲巨響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震得殿內的燭火都爲之一顫。
他怒目圓睜,厲聲說道:“皇宮乃皇家重地,如今竟被這些宵小之徒視作可隨意進出的場所,你們就是這樣保護皇宮的?朕要你們何用?”。
影衛聞言,單膝跪地,頭微微低下,不敢直視棽熤那怒火中燒的雙眼,他嘴唇微動,低聲說道:“皇上,還有一事,江堯霖大人也被一群來路不明的人殘忍殺害,那些人手段極其狠辣,不僅殺了江大人全家,還放火燒了整個府邸……”。
棽熤聽後,猛地站起身來,龍袍隨風飄動,他的臉色微微泛紅,指節因爲用力而泛白,厲聲道:“你立刻去查,無論是妃嬪、宮女還是太監,只要有任何反常情況的人,全部秘密抓起來,嚴加審問,朕要知道背後有什麼陰謀!朕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影衛悄無聲息地離去後,棽熤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江婉兒的身影,那嬌柔的面容、溫柔的話語,仿佛還在眼前回蕩。
棽熤一路小跑穿過長長的回廊,兩旁的宮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來到一面牆前,雙手顫抖着用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密室石門,“嘎吱”一聲,石門緩緩開啓,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棽熤迫不及待地沖進密室,沒走幾步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忍着劇痛,慢慢地爬向冰棺,地上的血跡清晰可見。
不一會兒,他爬到了江婉兒的冰棺旁,那透明的冰棺中,江婉兒宛如沉睡的仙子,面容依舊絕美,卻沒有了往日的生氣。
棽熤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觸摸冰棺中的江婉兒,卻只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他的淚水奪眶而出,聲嘶力竭地吼着:“婉兒,朕來遲了!”,棽熤就這樣跪在地上,守了江婉兒一整夜。
第二天,棽熤顫顫巍巍地回到了玄機殿,他看着一本本奏折,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袖口一揮將所有奏折扔到了地上,身旁的宮女太監們見狀,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不一會兒,許堯匆匆趕來,看到滿地的奏折,一下跪在地上,棽熤瞥了一眼,便冷冷地下令:“把昨晚巡查的人全部關進詔獄!”,許堯心中一驚,但不敢多問,連忙領命而去。
棽熤示意宮女和太監下去,一個人暗自神傷,呆呆地望着遠處。
突然,一個黑影從屏風後悄然走了出來,影衛單膝跪地,聲音低沉地說道:“皇上,關進詔獄有幾人中毒死了!”。
棽熤坐在軟榻上,眼神深邃而冷靜,仿佛已經知道此事會發生一樣,他緩緩說道:“朕剛把他們關進詔獄,就被人下毒了,看來背後之人必定是害怕事情暴露,既然如此,不如將計就計!”。
影衛聽了,滿臉迷惑不解,忍不住問道:“皇上,你這是何意!”,他皺着眉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實在不明白皇上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正聲說道:“你務必給朕仔細地去查,看看究竟是誰動了他們的飯菜,還有,大牢裏的守衛也一個都不能放過,統統都要盤查一遍,朕要知道他們有沒有和可疑的人接觸過……”,影衛單膝跪地,抱拳領命,準備起身離開這密室去執行任務。
棽熤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攔住了他,眼神變得更加凌厲,語氣中帶着幾分急切和狠厲,說道:“剩下的人,不管用什麼手段,務必撬開他們的嘴,朕要知道他們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若是敢嘴硬,就別手下留情,朕倒要看看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
影衛聽了,轉身走到密室的一面牆壁前,伸手轉動了一個隱蔽的機關,只聽見一陣輕微的咔咔聲,牆壁上緩緩出現了一道暗門,影衛毫不猶豫地踏入暗門之中,隨着暗門再次緩緩合上,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棽熤緩緩走到一張桌子前,桌上擺放着一幅畫像,畫像上的女子正是江婉兒,她眉眼如畫,笑容甜美,讓棽熤不禁情緒失控。
棽熤癡癡地看着畫像,心中一陣酸楚涌上心頭,他微微低下頭,嘴唇微微顫抖,輕聲默念道:“婉兒,朕一定會找出害你之人,不管他們是誰,不管他們藏得有多深,朕定要將他們五馬分屍,爲你報仇……”。
棽熤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決絕,他隨即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飽蘸濃墨,在宣紙上寫下了一道詔書,他的字跡剛勁有力,每一筆都透着帝王的威嚴,寫罷,他將詔書交給了一旁等候的太監,說道:“即刻將這詔書傳下去,讓衆大臣來宮裏守陵……”。
聖旨很快就被快馬加鞭地送到了各位大臣的府上,大臣們接到聖旨後,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皇上突然下這樣的聖旨,讓他們爲一個妃子守靈,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但是還是馬上進了宮。
大殿內,大臣們面面相覷,小聲抱怨皇上讓他們爲妃子守靈。
突然,一位平日裏就脾氣暴躁的大臣,滿臉漲得通紅,雙手憤怒地揮舞着,大聲抱怨道:“陛下爲了江婉兒,竟然讓我們守陵,這算什麼事兒啊!完全不顧君臣之禮,讓他國知道了去,豈不是貽笑大方!我們在這守陵,國家大事誰來處理?我們這些大臣的顏面又往哪兒擱?”,他的話瞬間引起了其他大臣的共鳴。
一時間,宮殿裏怨聲載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着心中的不滿,有的大臣搖頭嘆息,哀嘆自己的仕途可能就此受到影響,有的大臣則握緊拳頭,眼中滿是憤怒,覺得皇帝此舉實在是荒唐至極。
就在這時,丞相李濬站了出來,他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嚴厲,大聲呵斥道:“非議皇帝,你們該當何罪!”,大臣們聽到丞相的呵斥,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
衆人的心中都期盼着姚黎能夠站出來勸說皇帝,姚黎可謂一手遮天,皇帝一般都會采納他的諫言,大家覺得只有他有能力說服皇帝改變這個荒唐的決定。
然而,此刻的姚黎卻沉默不語,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深邃而復雜,仿佛在思考着什麼,他的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擊着,似乎內心也在進行着一場激烈的鬥爭。
在另一邊偏殿之內,幾名黑衣人正齊刷刷地面向簾後之人跪着,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着,臉上露出探索恐懼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坐在簾後的姚文君。
這幾名黑衣人原本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身懷絕技,平日裏在江湖中橫行無忌,令無數人聞風喪膽,可此刻,在這景華宮內,面對姚文君,他們卻如同將死之人,充滿了恐懼。
他們知道,姚文君手段狠辣,心思縝密,一旦觸怒了她,絕對沒有好下場,他們靜靜地等待着,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每一秒都讓他們感到無比煎熬,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怎樣的懲罰。
侍女珍兒那雙靈動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周圍幾個人細微的神情變化,她清楚地看出他們的害怕,那緊張到微微顫抖的雙手、躲閃的眼神,無一不暴露着內心的惶恐。
珍兒輕輕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而後緩緩俯下身去,湊近江婉兒的耳邊,“娘娘,他們到了!”。
就在這時,一直隱匿在陰影中的黑衣人察覺到姚文君已經悠悠轉醒,他身形微微一震,連忙向前跨出兩步,腳步急促而又帶着一絲慌亂,單膝跪地,頭微微低下,不敢直視姚文君的眼睛,急切地說道:“請娘娘寬心,江婉兒自己服毒死了,所有有關之人,我們都處理了!”。
突然,一道尖銳而又充滿恨意的聲音從華麗的簾幕後傳了出來,簾後之人怒不可遏,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憤怒和嫉妒,厲聲道:“江婉兒終於死了,哈哈……”。
珍兒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江婉兒的手臂,眼神中滿是關切和討好,她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聲音輕柔地安撫道:“娘娘,江婉兒死了,娘娘就是後宮之主!”。
只見她猛地站起身來,裙裾隨風輕輕擺動,發出輕微的窸窣聲,從那繪着精美山水圖案的屏風後,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突然停下腳步,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聲音中帶着憤怒與癲狂,大聲吼道:“本宮的父親爲了棽熤出生入死,在那刀光劍影的戰場上浴血奮戰,爲他打下了這萬裏江山!這皇後的後位,從一開始就應該是本宮的!皇上,居然想着要把鳳印交給那個賤人!哼,她憑什麼?她就該死!哈哈……”。
宮女們看到姚文君如此失態,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頭都低得快要貼到地上了,身子也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誰都不敢抬頭去看姚文君那扭曲的面容。
這時,貼身丫鬟珍兒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趕忙湊到姚文君身邊,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聲音嬌柔地說道:“娘娘,如今後宮之中,只有娘娘能勝任皇後之位,其他人都不配與娘娘相爭!”。
周圍的人一聽珍兒這話,也都紛紛反應過來,趕忙跟着附和起來,他們跪在地上,齊聲高呼:“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那聲音此起彼伏,在宮殿中不斷回響。
姚文君聽着這一聲聲“皇後娘娘”,原本憤怒扭曲的面容逐漸舒緩開來,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頭戴鳳冠、身着華麗鳳袍、手持鳳印,端坐在皇後寶座上接受衆人朝拜的場景,在這一聲聲呼喊中,她逐漸迷失了自我,沉浸在了那虛幻的皇後美夢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了一絲得意又癲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