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集團總部,頂層。
溫柏銘看到女兒到來,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鋼筆。
"乖女兒,怎麼突然過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溫綿微紅的眼角,眉頭瞬間皺起。
"還有,你和傅家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一夜之間連證都領了,不是說不嫁人家?"
溫綿繞過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一屁股坐到父親旁邊的沙發上。
她抱住溫柏銘的胳膊,把臉貼上去,聲音帶着撒嬌的鼻音。
“爸,說來話長,可我不想當什麼傅太太。”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領了那個證,喝酒真是誤事。
“等過段時間,我就去和他離婚。”
“胡鬧。”
溫柏銘的聲音陡然嚴厲,他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筆筒裏的筆都跳了跳。
溫綿心裏一縮,以爲爸爸要訓斥她。
結果溫柏銘下一句話卻是。
“想離就現在去離,拖什麼過段時間。”
他扶着女兒的肩膀,讓她坐直,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的寶貝女兒,用不着爲了任何人任何事受委屈。”
溫綿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聲說:“爸,您就不怕我離婚,給溫家帶來麻煩嗎?”
傅溫兩家聯姻,牽扯的利益盤根錯節,早已不是兒女情長那麼簡單。
“麻煩?”
溫柏銘冷哼一聲,伸手寵溺地刮了下女兒的鼻尖,仿佛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
“我溫柏銘還沒老到,需要靠女兒來維持生意。”
“一點股價動蕩而已,我溫家,還虧得起。”
溫柏銘語氣裏的霸氣和寵愛,像一股最暖的溫泉,瞬間包裹了溫綿。
她心中酸軟交加,感動得一塌糊塗,反手抱住了父親的胳膊。
越是這樣,她越不能讓父親親手締造的商業帝國,因爲自己的任性而動蕩。
她得先讓自己站穩腳跟,強大到可以和他並肩,而不是永遠躲在他的羽翼下。
“爸,我開玩笑的呢。”
溫綿重新揚起笑臉,靠在溫柏銘身上撒嬌。
“你這丫頭。”
溫柏銘看着她,終究是沒再多問。
“那臭小子要是敢對你不好,爸爸第一個不放過他。”
“叩叩——”
秘書敲門進來,提醒溫柏銘十分鍾後有一個跨國會議。
“爸,您先去忙,我晚點回家看您。”
溫綿乖巧地起身,幫父親整理了一下領帶。
“好,讓司機送你。”
溫柏銘叮囑道。
溫綿揮揮手,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
`而此時的另一端,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氣氛卻截然不同,一場低氣壓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傅聿寒接到溫知秋電話時,正在看秦放剛傳來的文件。
“溫姨。”
他聲音平淡。
電話那頭傳來溫知秋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
“阿聿,老爺子讓今晚回老宅吃飯,你和綿綿……有時間嗎?”
傅聿寒本能地想拒絕。
他不喜歡家庭聚餐,更準確地說,是不想和溫知秋同桌吃飯。
自從成年後,除了逢年過節避不開,他幾乎從不與她一起用餐。
他對着這位名義上的母親,始終橫着一根刺。
電話那頭長久地沉默,溫知秋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正準備自己找台階下。
“要是你們忙,那就改日……”
“晚上我們過去。”
傅聿寒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溫知秋在那頭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聲音裏透出壓不住的欣喜。
“好,好,我讓廚房多準備些你們愛吃的菜。”
掛了電話,傅聿寒的指尖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着。
他看向辦公桌一側,那裏擺着一個相框。
照片上,一個眉眼明豔的年輕女人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笑得無比燦爛。
那是他的親生母親。
秦放抱着一疊文件走進來,準備匯報下午的工作安排。
“晚上的應酬都推了。”
傅聿寒合上抽屜,聲音聽不出情緒。
“今晚回老宅吃飯。”
“是,傅總。”
秦放應下,又問,“需要我備車嗎?”
“不用。”傅聿寒拿起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兔子頭像。
他編輯了一條信息:【晚上回老宅吃飯。】
點擊發送。
一個鮮紅的感嘆號,刺目地跳了出來。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辦公室裏的氣壓,瞬間降到了冰點。
傅聿寒面無表情地退出微信,撥出了那個刻在骨子裏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機械的女聲,像是在無情地嘲諷。
好。
很好。
微信拉黑,電話也拉黑。
溫綿,你真是長本事了。
秦放站在辦公桌前,感覺自己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眼睜睜看着自家老板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多雲轉暴雪。
完蛋了,不會又要被當炮灰了。
“給她打。”
傅聿寒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啊?哦哦!”
秦放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溫綿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
一道清甜又帶着幾分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秦特助,有事?”
電話接通的瞬間,秦放感覺老板投射過來的視線,幾乎要把他燒穿了。
她拉黑老板,卻秒接自己的電話?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秦放頂着巨大的壓力,清了清嗓子。
“傅太太,傅總說,今晚要回老宅吃飯。”
“我沒空。”電話那頭的聲音幹脆利落,“讓他自己回去。”
“嘟——”
電話被掛斷了。
秦放拿着手機,尷尬地看着傅聿寒,簡直想當場去世。
傅聿寒給了他一個示意他繼續的表情。
秦放欲哭無淚,只能硬着頭皮再次撥了過去。
這次,他搶在溫綿發火前,語速飛快地說道:“太太!傅總說,您要是不來,他就讓傅老爺子親自來接您!”
豁出去了!
年終獎反正已經沒了,再扣還能扣到哪裏去!
搬出傅老爺子這尊大佛,總該管用了吧!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隨即,傳來“哐當”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知道了!”
溫綿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然後用力掛斷了電話。
秦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秦放,”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秦放身體一僵,瞬間又繃緊了。
自作主張?是指他搬出老爺子當救兵嗎?
完蛋,果然是僭越了!
他腦子飛速運轉,試圖找個補救的辦法,脫口而出:“對……對不起傅總!是我多嘴了!我……我這就去親自把太太接過來,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抬腳就要溜,卻被一道更冷的聲音釘在原地。
“回來。”
傅聿寒站起身,繞過辦公桌,替他理了理規整的西裝領帶……
“我太太,”傅聿寒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強勢,“爲什麼要你去接?”
秦放:“……”
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合着老板生氣的點根本不是他搬出老爺子,而是他想去“接太太”?
救命!這關注點是不是偏得有點離譜!
傅聿寒說完,他沒再看秦放一眼,徑直走向辦公室大門。
他看着老板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祖宗!您談個戀愛,能不能別總折磨我一個啊!
傅聿寒走出辦公室,按下電梯。
他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那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黑眸沉得像化不開的墨。
溫綿,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乖。
電梯門剛合上,江舒暖的身影就從拐角出來。
她優雅地攪拌着咖啡,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電梯。
她剛才準備去辦公室給傅聿寒送咖啡,聽到了秦放打電話的內容。
傅聿寒要和那個溫綿一起回老宅吃飯。
那她這個傅家老爺子救命恩人,是不是也該去老宅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