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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林疏雪發起了高燒,昏沉沉的躺了兩天,意識才逐漸清醒。
床邊坐着楚懷瑾,見她醒了摸了摸她的額頭:“燒終於退了一些了。”
她始終眼神呆滯的看着床頂,不管他說什麼都一眼未發,直到他說了一句:“疏雪,你不用太擔心,嗓子我肯定會給你治好的。”
林疏雪眼神轉了轉,看着他,張了張卻發現出不了聲,嗓子也傳來一陣灼燒感。
看着她臉上慌張的表情,他拍了拍她解釋:“你發燒太嚴重,嗓子發炎,導致聲帶損壞,針灸一下就好了。”
他語氣篤定,林疏雪也漸漸放下了心來。
三日後,林疏雪有一場戲,她吃了不少藥才勉強能唱完,
戲團的人多日沒見她,都鬧着要去醉香樓,她拒絕了。
雖然遺憾,但他們也沒有再過多糾纏:“那往後再一起也行,反正機會很多...”
“我要走了。”林疏雪看着他們,緩緩開口:“五日後就離開。”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怔住了,半晌才有人開口:“可是眠姐你六日後不是成親嗎?請帖我們都收到了。”
她低着頭說:“不成親了,請帖就當作沒看到吧。”
衆人都沉默了,因爲他們都知道她有多喜歡楚懷瑾。
林疏雪笑了一下,輕輕錘了身側的人一拳:“怎麼了?我只是想過自己想要的日子,放心,我也不會放棄唱戲的,畢竟現在我只有它了...”最後一句話幾不可聞。
看着她不似作僞的表情,他們才放鬆下來。
“那眠姐你記得回來看我們啊,不要離開了就不見蹤影了.....”
林疏雪感覺到一直手抓住了她,楚懷瑾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你要去哪?”
是楚懷瑾來接她了。
她沒有回答他,跟戲團的人告別,上了馬車他又問了一遍才說:“我打算退出戲團。”
楚懷瑾愣了一下:“爲什麼要退出?你不是喜歡嗎?”
“現在不喜歡了。”她淡聲道。
他也沒有多說:“針灸安排在明日早晨。”
林疏雪默認是太醫給她做針灸,於是沒有多問。
直到第二日,才發現給她做針灸的是池晚晚,而楚懷瑾就站在一旁。
她很珍惜她的嗓子,怎麼也不可能把自己交給一個學徒。
林疏雪驚恐的想要起身,想要走卻被小廝給按在了床上:“換人!不要她做,楚懷瑾你換人!”
楚懷瑾輕柔的摸了摸她的臉:“乖,晚晚對這套針法有疑惑,需實踐一下,你放心她學的很好,不會出事的。”
隨着這句話落下,林疏雪脖頸一痛,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房裏已經沒有人了,呆愣了幾秒後,睡過去前的記憶全都涌入了腦海,她張口想要說話,卻只發出像風箱般支離破碎的字節。
林疏雪按着嗓子慌亂的又試了幾次,沒有任何好轉,她急的眼都紅了。
房門被打開,楚懷瑾走進來,池晚晚跟在他身後。
她看向他急切的指着自己的嗓子,楚懷瑾眼神躲閃了一下,才開口:“出了一點問題,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們治好你的嗓子的。”
林疏雪眼睛瞪大,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被雷擊中。
出了一點問題?如果只是一點問題他怎會是這個態度?
無意間她對上了站在楚懷瑾身後的池晚晚的眼,裏面滿是挑釁和得意。
她眼裏閃過不可置信,謠言事件出現之前,林疏雪不是沒有懷疑過她,但她想着一個女人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但現在看來全是她做的,因爲她,母親沒了,因爲她,自己的嗓子也壞了,怒從心來,林疏雪抄起一旁的擺件扔了過去。
楚懷瑾眉頭一皺,往旁邊邁了一步把池晚晚護在懷裏:“林疏雪!你發什麼瘋!”
她手捏的死緊,眼眶滿是恨意的看着她:“她,是故意,的。”
楚懷瑾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聲音也冷了下來:“治病本來就有風險,跟她有何關系?你不要不如意了就傷人。”
林疏雪眼神滯了一下,緩緩的看向他。
他臉上全是對她無理取鬧的不耐,她低頭扯開嘴唇笑了一下,她怎麼忘記了,如果沒有楚懷瑾的無條件相信,池晚晚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之後的幾日裏,林疏雪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楚懷瑾每日都會來房裏看她,向她保證會治好她的嗓子,她也一眼都沒落在他身上。
第四日夜晚,王爺身邊的小廝拿着一包東西過來,“林小姐王爺讓我轉達您你,這些盤纏你拿着,以後和你娘好好生活。”
母親去世的消息,她沒有告訴王爺不想他過多擔心,她回了一個好。
小廝剛離開,隔壁書房的楚懷瑾就走過來,“疏雪,我這邊有點事,今晚上就不在這了。治療我已經安排好了,後天禮成了就做。”
林疏雪頭也沒抬,十分鍾後門口路過兩個婢女,小聲討論着:“聽說世子帶着池小姐去看煙花了....”
她的手顫了顫,轉身倒在床上閉上眼。
第二日疏雪走的時候連日的大雨停了,太陽透出雲層灑在地上。
就這樣她踏着陽光,孑然一身向自己全新的,沒有楚懷瑾的生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