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嘯般的狂吼，如同沸騰的岩漿，將整個演武場徹底淹沒。每一個音節，都凝聚着最極致的震撼與狂熱，匯聚成一股名爲“林影”的風暴，在這青雲宗的天空下，瘋狂席卷。
擂台上，林影的意識有些恍惚。
耳邊的歡呼聲仿佛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傳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身體內部如同被萬千鋼針攢刺的劇痛，以及右臂那早已麻木、卻又傳來陣陣鑽心刺骨的扭曲感。
鮮血順着他的褲管滴落，在腳下匯聚成一小灘血泊，然後被他踉蹌後退的腳步，拖拽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色印記。
他贏了。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清晰而堅定，像是一道穿透了無盡黑暗的光，讓他那即將被劇痛吞噬的神智，重新凝聚了起來。
他贏了麟天，那個被譽爲外門不可戰勝的神話。
他，站到了最後。
視線緩緩從模糊變得清晰，他看到了台下那一張張因爲激動而扭曲的臉，看到了無數揮舞的手臂，聽到了那一聲聲發自肺腑的、嘶吼般的呐喊。
“林影！”
“林影！！”
這聲音，不再是同情，不再是憐憫，而是敬畏，是崇拜！
一個挑戰權威，並且成功將權威拉下神壇的勇者，無論他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都值得所有人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林影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牽動着體內的傷勢，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想要咧嘴笑一笑，卻發現臉上的肌肉早已僵硬，牽動之下，只讓幹涸的血痂裂開了幾道口子。
“好小子……”
裁判執事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那張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復雜的情緒。有震驚，有贊嘆，還有一絲看怪物般的驚悸。他伸出手，似乎想扶住林影，但看到他渾身浴血的慘狀，又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還能走嗎？”裁判執斯的聲音幹澀地問道。
林影沒有回答，他只是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撐住了自己的膝蓋，然後，在全場驟然安靜下來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艱難地，朝着擂台的邊緣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每一步，都在堅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個更深的血腳印。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但他那挺直的脊梁，卻像是一杆刺破蒼穹的長槍，寧折不彎！
全場數萬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道孤獨而倔強的身影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台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時，一道倩影穿過人群，帶着哭腔，沖到了擂台邊。
是蕭雨。
她淚眼婆娑，雙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幹擾到台上那個倔強的男人。那雙美麗的眼眸裏，盛滿了心疼、驕傲與喜悅。
看到蕭雨，林影緊繃的神經似乎終於有了一絲鬆懈。他沖着她，艱難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那或許可以稱之爲一個微笑。
終於，他走到了擂台的邊緣，裁判執事連忙上前，與另一名聞訊趕來的宗門弟子一起，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了下來。
雙腳踏上實地的瞬間，一股更強烈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來，林影的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栽倒在地。
“林影！”蕭雨一個箭步沖上來，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從另一側扶住了他。
溫熱的鮮血瞬間浸透了她的衣衫，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用盡全力，支撐着這個爲她創造了奇跡的男人。
“我沒事……”林影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隨着血液的流失而飛速消逝。
“別說話！我扶你回去！”蕭雨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滴在林影的手臂上。
在裁判和蕭雨的攙扶下，林影開始緩緩離開這片屬於他的榮耀之地。
人群自動爲他分開了一條道路。
道路兩旁，是無數雙復雜的眼睛。
有敬畏，有欽佩，有難以置信，當然，也少不了嫉妒與怨毒。
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陳磊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他的臉因爲嫉妒而變得有些扭曲，死死地盯着被衆人簇擁的林影，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怨恨。
“不過是僥幸贏了一場，把自己搞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廢物終究是廢物！”他壓低了聲音，惡毒地詛咒着，“三天後的下一輪，我看你怎麼上場！到時候，還不是要被別人打得像條死狗！”
他的聲音雖低，但林影的聽力何其敏銳，這充滿惡意的低語，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林影的腳步微微一頓，他側過頭，用那雙被血絲布滿的眼睛，冷冷地瞥了陳磊一眼。
那眼神，沒有憤怒，沒有殺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龍，俯瞰着一只在泥潭裏聒噪的螻蟻。
僅僅是一眼，陳磊便如遭雷擊，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他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一頭遠古凶獸盯上，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等他回過神來，林影已經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一種難以言喻的羞辱感涌上心頭，陳磊的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看向林影背影的目光，愈發怨毒。
高台上，一衆長老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胡鬧！簡直是胡鬧！”一名身穿灰色長袍，面容嚴肅的長老重重地哼了一聲，“以命搏命，這是莽夫所爲！就算僥幸贏了這一場，根基受損，經脈重創，三天後的比試，他拿什麼去打？爲了區區一場外門大比的勝利，毀掉自己的武道前途，愚不可及！”
他身旁另一位長老也附和道：“李長老所言極是。此子雖然意志可嘉，但太過極端，心性尚需打磨。否則，就算天賦再好，也難成大器。”
然而，劉峰長老卻撫着自己的長須，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
“非也，非也。”他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地望着林影遠去的背影，“你們只看到了他拼命的狠勁，卻沒看到他於絕境中求生的智慧。破風斬爲虛，擾其心神；碎石掌爲實，決一死戰。這其中，有勇，更有謀！”
“更重要的是……”劉峰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們難道忘了嗎？武道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若沒有這股一往無前，縱死不悔的決心，談何攀登巔峰？這小家夥，不是莽夫，他是一塊璞玉，一塊需要用血與火來打磨的絕世璞玉！”
他的話，讓其他幾位長老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內門弟子的觀戰區域，氣氛同樣凝重。
沈青楓，這位背負長劍的內門第六，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也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他的手指，在身旁的劍鞘上輕輕敲擊着，發出“篤篤”的輕響。
“以淬體八重之軀，硬撼淬體九重巔峰，還贏了……有點意思。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不像是淬體境該有的。而且，他的戰鬥直覺，很可怕。”他低聲自語，像是在評價一件有趣的藝術品。
而在不遠處，柳雲舒的臉色則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原本是來看林影如何被麟天碾壓，如何像條狗一樣被淘汰出局的。可結果，卻讓他感到了莫大的諷刺和羞辱。
這個他眼中的螻蟻，非但沒有被踩死，反而一飛沖天，成爲了整個外門的英雄！
一想到蘇月瑤可能會因此對林影更加另眼相看，他心中的妒火便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跳梁小醜，譁衆取寵罷了。”柳雲舒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絕不容許，一只他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爬到不該有的高度，吸引不該有的目光！
……
對於外界的一切，林影已經無暇顧及。
回到那間熟悉的、簡陋的木屋，蕭雨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床邊坐下。
“你等着，我去給你找醫師！”蕭雨焦急地說道，轉身就要往外跑。
“不用。”林影沙啞地開口，拉住了她，“宗門醫師……救不了我。我需要……丹藥。”
他的傷，外傷只是其次，最嚴重的是內腑。與麟天那蘊含雷電之力的鬥氣硬撼，他的五髒六腑都受到了劇烈的震蕩，經脈更是多處斷裂，體內的鬥氣已經紊亂不堪，幾近枯竭。
這種傷勢，除非是品階極高的療傷丹藥，否則尋常醫師根本束手無策。而那種丹藥，別說他一個外門弟子，就算是內門弟子，也未必能輕易得到。
“丹藥？什麼丹藥？我去給你買！”蕭雨急道。
林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緩緩閉上眼睛，沉心內視，仔細檢查着自己身體的狀況。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右臂的骨頭，至少斷了三截，而且是粉碎性的。經脈更是亂成一團麻，鬥氣在體內橫沖直撞，若不及時梳理引導，恐怕會留下永久性的暗傷，從此修爲再難寸進。
最致命的是，他感覺自己的氣血虧空得厲害，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虛弱感。這是力量透支過度的後遺症。
若是在前世……不，不能想。
林影猛地甩了甩頭，將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雜念驅散。他現在是林影，青雲宗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
他必須依靠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來渡過這個難關。
三天！
只有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就是十強排位戰。如果他不能在這三天內恢復至少七八成的戰力，那麼他之前拼上性命換來的一切，都將化爲泡影。他將被無情地淘汰，淪爲別人上位的踏腳石。
絕不允許！
林影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緩緩睜開眼，對一臉擔憂的蕭雨說道：“我需要……大量的淬體散。”
“淬體散？”蕭雨愣了一下。
淬體散，這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外門弟子最常用，也是最基礎的鍛體藥物，價格低廉，功效溫和。主要用於輔助修行，緩解肌肉疲勞。
用淬體散來治療如此嚴重的傷勢？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林影，你沒弄錯吧？淬體散藥性那麼弱，怎麼可能治好你的傷？”蕭雨滿臉的不解和擔憂。
“我自有辦法。”林影的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尋常的療傷丹藥，治標不治本。我的傷在根基，五髒六腑和經脈都受到了震蕩。必須用藥力溫和的藥物，以藥浴的方式，從外到內，慢慢滲透，梳理紊亂的氣血，滋養受損的經脈。淬體散，是最好的選擇。”
這當然不是淬體散原本的用法，而是他根據自己腦海中零星的記憶，改良出的一種方法。通過精準的配比和特殊的藥浴法門，可以將淬體散的藥力催發到極致，溫和而又霸道地修復身體的虧空。
但這需要一個前提——大量的淬體散。
他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正常修煉用量一百倍的淬體散，才能勉強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一百倍的量……”蕭雨倒吸了一口涼氣。
淬體散雖然便宜，但一百倍的量，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對於他們這些窮困的外門弟子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你有那麼多宗門貢獻點嗎？”蕭雨擔憂地問道。在青雲宗，無論是購買丹藥、功法還是其他修煉資源，都需要用宗門貢獻點來兌換。
林影沉默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懷裏，只摸到了幾個冰冷的銅板。他所有的積蓄，早就在之前的修煉中消耗殆盡了。
“這次大比，晉級前十，應該有獎勵吧？”林影問道。
“有！當然有！”蕭雨連忙點頭，“按照往年的規矩，凡是能進入前十的弟子，都能獲得一千點宗門貢獻點和一顆一品丹藥‘凝氣丹’的獎勵！一千貢獻點，足夠買很多淬體散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影心中稍定。
一千貢獻點，足夠了。
“扶我起來。”林影對蕭雨說道。
“你要去哪？你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再亂動了！”蕭雨急得眼淚又快掉下來了。
“去功勳堂。”林影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必須立刻拿到獎勵，時間不等人。”
看着林影那雙燃燒着火焰的眸子，蕭雨知道，自己勸不住他。這個男人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只能咬着牙，再次攙扶起林影，一步步向外走去。
“等等。”
剛走到門口，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兩人回頭，只見劉峰長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木屋門口，正一臉微笑地看着他們。
“劉……劉長老！”蕭雨嚇了一跳，連忙行禮。
林影也想行禮，卻被劉峰長老抬手制止了。
“你這小家夥，就別講究這些虛禮了。”劉峰長老的目光落在林影身上，贊許之色溢於言表，“老夫就知道，你醒來後肯定會急着去功勳堂。所以，特地替你把獎勵先領來了。”
說着，他手掌一翻，一個古樸的木盒和一個繡着“一千”字樣的布袋，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前十的獎勵，一千宗門貢獻點，和一顆一品的凝氣丹。”劉峰長老將東西遞了過來，“凝氣丹可以幫你穩固體內鬥氣，你先服下。至於貢獻點，就拿去買你需要的藥材吧。”
林影怔住了。
他沒想到，這位平日裏只在講武堂見過幾次的長老，竟然會親自爲他送來獎勵。
“弟子……多謝劉長老！”林影發自內心地感激道，掙扎着想要躬身。
“行了行了。”劉峰長老虛扶一把，笑道，“好好養傷，三天後的排位戰，老夫還等着看你的表現呢。別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得償所願。”
說完，劉峰長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化作一道清風，消失不見。
看着手中的木盒和沉甸甸的貢獻點袋子，林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這個弱肉強食、人情冷漠的宗門裏，終究還是有一些溫暖存在的。
“太好了林影！有了這些，你的傷就有救了！”蕭雨喜極而泣。
林影也是重重地鬆了口氣。他打開木盒，將那顆散發着淡淡清香的凝氣丹吞入腹中。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純的能量，迅速涌向他的四肢百骸，開始安撫他體內暴動的鬥氣。
雖然無法根治傷勢，但至少讓他感覺好受了許多。
“蕭雨，麻煩你，去一趟丹藥房，幫我把這些貢獻點，全部換成淬體散。”林影將貢獻點袋子遞給蕭雨，鄭重地囑咐道。
“全部？”蕭雨有些驚訝。
“對，全部！”林影的眼神無比堅定。
不成功，便成仁！
這一次，他要賭上一切！
“好！我馬上去！”蕭雨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有絲毫耽擱，接過袋子，轉身便飛快地向着山下的丹藥房跑去。
看着蕭雨遠去的背影，林影緩緩走回屋內，關上了房門。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
他盤膝坐在床上，五心向天，開始運轉起腦海中那套殘缺卻玄奧無比的無名心法，一點點地梳理着凝氣丹帶來的藥力，引導着它們修復受損的經脈。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林影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因爲痛苦而變得有些蒼白。修復經脈的過程，無異於在血肉中重新開辟道路，其痛苦，常人難以想象。
但他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這點痛苦，與他想要達成的目標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敲響。
“林影，我回來了！”是蕭雨的聲音。
林影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前去開門。
門外，蕭雨的懷裏抱着一個巨大的包裹，小臉累得通紅，氣喘籲籲。
“都……都買回來了，一千貢獻點的淬體散，丹藥房的管事都驚呆了，差點以爲我是去搗亂的。”蕭雨一邊說，一邊將包裹搬了進來。
包裹打開，裏面全是淡黃色、用油紙包着的一包包藥粉，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濃鬱的藥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看着這堆積如山的淬體散，林影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蕭雨，多謝你。接下來，我要閉關療傷，這三天，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林影的語氣無比嚴肅。
“嗯！我……我就守在門外！誰也別想進來！”蕭雨用力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林影最關鍵的時刻。
將屋子裏那個半人高的大木桶費力地搬到中央，林影開始往裏面倒水。然後，他拆開一包包的淬體散，將那淡黃色的藥粉，毫不吝惜地全部倒入了木桶之中。
很快，整整一百倍用量的淬體散，將大半桶清水，染成了一種濃稠的、近乎於金黃色的藥液，散發着一股刺鼻而又奇異的藥香。
做完這一切，林影深吸一口氣，褪去身上那件早已被鮮血浸透成暗紅色的破爛衣衫，露出了那具布滿了傷痕，卻依舊顯得精壯結實的身軀。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呈現出詭異扭曲的右臂，眼神一凝，左手並指如刀，猛地在右臂的幾處穴位上連點數下！
“喀喇！”
一聲清脆的骨骼復位聲響起，林影的身體猛地一顫，額頭上瞬間爆出青筋，冷汗如雨而下！
他竟是憑着對自己身體的精準掌控，硬生生地將那錯位的斷骨，給強行接了回去！
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做完這一切，他不再猶豫，邁步跨入了那滿是金色藥液的木桶之中。
“嘶——”
當身體接觸到藥液的瞬間，林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藥液，根本不像想象中的溫和，反而像是一盆滾燙的岩漿，又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瘋狂地刺入他的每一個毛孔！
劇烈的灼痛感，從皮膚表面，瞬間蔓延至血肉、筋骨，乃至內腑！
林影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全身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仿佛要被活活煮熟一般！
這就是他改良後的法門，以超高濃度的藥液，強行激發人體潛能，破而後立！
其過程，無異於一場酷刑！
“守住心神，煉化藥力！”
林影心中怒吼一聲，強忍着那非人的痛苦，立刻運轉起無名心法。
隨着心法的運轉，他體內的氣血開始被強行調動起來，如同奔騰的江河，開始瘋狂地吸收着木桶中那霸道無比的藥力。
金色的藥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一絲絲金色的能量，透過皮膚，涌入林影的體內。
這些能量，一部分開始滋養他幹涸的氣血，修復他受損的內腑；另一部分，則在他的引導下，沖刷着他那斷裂扭曲的經脈，如同工匠在修補一件破碎的瓷器。
破損，修復，再破損，再修復……
這個過程，循環往復。
林影的意識，在劇痛的海洋中沉浮，但他始終死死守着最後一絲清明，一遍又一遍地運轉着心法，引導着那股磅礴的藥力。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三天之後，他要讓整個青雲宗，再次爲他而震驚！
門外，蕭雨背靠着木門，靜靜地坐着。她能聽到屋子裏傳來的、壓抑的喘息聲，能聞到那愈發濃烈的藥香。她的心，緊緊地揪着，雙手合十，默默地爲那個正在經歷着蛻變的少年祈禱着。
時間，就在這內外的煎熬中，緩緩流逝。
第一天，木桶中的金色藥液，顏色變淡了三分之一。林影體內的氣血，開始恢復生機，紊亂的鬥氣，被初步梳理了一遍。
第二天，藥液的顏色，只剩下淡淡的黃色。林影那骨折的右臂，在藥力的滋養下，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斷裂的經脈，也被重新接續了大半。
第三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屋內時。
木桶中的藥液，已經變得清澈見底，所有的藥力，都被吸收殆盡。
木桶中央，林影緊閉的雙眼，霍然睜開！
兩道璀璨的精光，如同實質般，從他眼眸中爆射而出，在空氣中留下了兩道清晰可見的痕跡！
“轟！”
一股遠比三天前更加強大、更加凝練的氣勢，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淬體境，第九重！
破而後立，竟讓他在療傷的過程中，一舉沖破了瓶頸，踏入了淬體境的最後一個層次！
林影緩緩站起身，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血肉、筋骨、經脈，都比之前強悍了數倍不止！那原本重傷垂死的身體，此刻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那條骨折的右臂，除了還留下一些淡淡的疤痕外，已然活動自如，甚至比之前更加堅韌有力！
“麟天……陳坤……”
林影輕聲念着這兩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外門大比，還沒結束呢。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