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我倒有一個想法”
沈久久若有所思之後開了口,眼神裏閃着從未有過的光芒。
徐文靜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苦笑了下。
“謝謝久久,你有這份心,徐姨就很感動了。
這是徐文靜的真心話。
這孩子心思單純,雖然她知道沈久久的辦法不可能解當務之急,但依然很感動。
比起幾句毫無用處的安慰之詞,她肯花心思想辦法已經顯得尤爲珍貴了。
徐文靜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她明早還要趕火車,得回去收拾東西了。
沈久久看出了她的心思。
也難怪徐姨沒拿她的話當回事,從小到大,原主沈久久一直都是被照顧的,除了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和身材之外,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咋可能指望她解決紡織廠的大難題呢。
但她不是原主,她是來自後世的未來人。
她學的本來就是設計專業,雖然畢業沒能從事相關工作,但以她的能力在各方面還不成熟的七十年代,顯然是夠用的。
“徐姨,咱們可以開一家服裝廠,積壓的布料咱可以自產自銷”
沈久久的話無疑像一束驅散陰霾的陽光,令徐文靜瞳孔猛的一亮。
沈久久看着她驚喜的表情,心裏也是一喜。
她猜想自己的建議是正確的。
不過僅僅幾秒鍾,徐文靜的表情就恢復了,依然是滿臉苦惱。
這個方案廠領導們早就想過了,可他們的布料太陳舊,花樣也跟不上時代,就算做成衣服,也不會有市場。
隨着改革開放的完善,現在的大城市尤其是南方城市已經悄悄流行了另外一種風格—港風。
他們這個地方偏遠,信息閉塞,這裏的人甚至連港風是啥都不知道,就悄無聲息的被淘汰了。
“久久的好意徐姨心領了,廠子的事你別操心,好好坐月子,好好帶孩子”
“你放心,徐姨絕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我明早要搭火車去省城,要先回去了”
徐文靜說完,抬腳就往外走。
“沈久久,千萬不能讓徐奶奶去火車站”
“去了會沒命的”
小奶音有些急迫。
“ 別看我了啊,趕緊想辦法留住她啊”
小奶團看着沈久久迷茫的看自己,更急了。
小家夥真擔心沈久久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
“好,我知道了”
沈久久聽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回應了句。
緊接着大步走向門口,一把拽住了徐文靜的胳膊。
“徐姨,你聽我說完”
說着把徐文靜又拉回到屋裏,重新關上了門。
“徐姨,您坐下聽我說”
沈久久把南方沿海城市的服裝流行形勢給她講了一遍,同時還講了未來的趨勢。
原主有個遠房表妹在南方國營服裝廠工作,兩個人平日裏是有書信往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更湊巧的是,三個月前,她表妹還回來看過她 ,在她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正好把消息來源和會服裝設計的本事歸結到了表妹身上。
徐文靜聽呆了。
如果真如沈久久所說,那棉紡廠就有救了,不僅如此,服裝廠的開設,還能解決一些閒置勞動力,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
她實在沒想到,那個一門心思只知道討好婆家的單純姑娘,如今卻有如此獨到的看法。
關鍵還說的頭頭是道,像是親自感受過南方城市的變化一樣。
這還是那個單純如水,讓人一眼看穿的沈久久麼?
她咋有點兒恍惚了呢?
不但徐文靜震驚,就連躺在床上的小肉包也震驚了。
她沒想到沈久久會用這樣的方式說服徐文靜打消去省城的念頭,她還以爲沈久久會用生拉硬拽,哭哭啼啼,最多就是裝可憐的方式。
沈久久今天對付陸家人就是那樣的,雖說有點兒窩囊,但總歸是把問題解決了。
可她剛才卻沒用那種方式。
剛才沈久久說的什麼社會趨勢,流行理念,喇叭褲,呢大衣,西裝等等她聽都沒聽過。
小家夥越來越好奇了。
這沈久久咋和原來不一樣了呢。
小奶團咕嚕着大眼睛想着心事,一不小心吐了個泡泡。
徐文靜徹底被沈久久說服了。
爲了驗證沈久久的說法,她還是會去趟省城,不過把時間改在了一周後,還有,一周後不光是她去,她還要帶着廠長王剛一起去。
正好一周後,沈久久會畫出新式服裝圖,同時趕做兩件樣衣出來,讓兩個人拿去省城做對比。
徐文靜走後,沈久久長出了一口氣。
她終於打消了徐文靜明天去火車站的想法。
“寶寶,你咋知道明天火車站會出事?”
她腦子裏都是問號。
雖然這孩子是重生的,但保留的應該是前世原有的記憶,小家夥第一次見徐姨,咋可能會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呢?
難道她會未卜先知?
不應該啊,她的重生文裏沒看到過這樣的劇情啊。
“哼!我就是知道”
小奶團傲嬌的吐了個泡泡。
她沒辦法跟沈久久解釋,因爲這是她的直覺,而且是剛剛一瞬間的直覺。
看着角落裏的縫紉機,腦海裏出現了在學校裏趕教作業的場景。
她胸有成竹的雙手交疊,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沈久久,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麼?”
小奶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走向床鋪,正好看到奶呼呼的小臉兒掛滿疑惑。
小家夥這是不相信她啊。
也難怪,原主沈久久太差勁,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就只剩下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她一門心思討好婆家人,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沒有思想的木偶。
津貼主動上交,房子工作拱手相讓,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保住,生生被虐致死。
她哪是沒有腦子啊,簡直就是沒有心。
現在的她可不是原主!
“小肉包,你面前的沈久久可不是以前的沈久久,她可是變厲害了哦”
沈久久笑的眼角一片狡黠。
“厲害了?”
小奶音重復了句。
她沒明白沈久久的意思。
更不知道她說的厲害是什麼。
沈久久一把抄起小家夥,抱着她走進裏屋。
裏屋以前是她爸爸的書房,桌子上一沓厚厚的圖紙已經被灰塵覆蓋,一旁筆筒裏筆還保持着原有的樣子。
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抱着小奶團,一只手鋪平白紙,拿出一根筆,在上面塗抹起來。
“沈久久,你在做什麼?”
懷裏的小奶團子嘟着小嘴兒,晃了晃胳膊。
她不明白沈久久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這裏幹嘛。
十幾分鍾後,沈久久放下了筆,把桌上的紙拿了起來。
“大功告成!”
她看着自己的傑作,滿意的直點頭。
雖然很久不動筆了,但她腦子裏的東西都還在。
她雖然上的是個普通大專,卻以年級第二的成績畢業的,要不是她答辯時不夠自信和大方,也不會讓第一撿了便宜。
“沈久久你嘟囔什麼呢?”
“還有,紙上畫的是啥東西,黑黢黢的,像兩條腿,又像兩個口袋”
小奶音不以爲然的評價着紙上圖案,語氣裏全是不屑。
“這是圖紙,獨一無二的寶貝”
沈久久得意的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