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液體,在林淵體表翻涌、流淌,每一次起伏都伴隨着骨骼不堪重負的呻吟和低沉的、仿佛來自深淵的嘶吼。他蜷縮在寒玉室冰冷的角落,身體依舊膨脹得如同吹起的皮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絲絲縷縷暗紅與灰白的能量如同毒蛇,試圖從裂痕中鑽出,卻又被那愈發深邃霸道的暗金帝血狠狠吞噬、撕扯回去。

吞噬與煉化,在痛苦的地獄中進行。

南宮清月站在門口,清麗的臉上覆蓋着一層寒霜。她身後,四名氣息沉凝、身着黑色重甲、臉上覆蓋着猙獰鬼面的護衛肅立,手中緊握着纏繞着黑色符文的沉重鎖鏈——“封魔鏈”,以及散發着壓制靈力波動的玉符——“禁元符”。

“小姐,他體內能量極度狂暴駁雜,接近臨界點,隨時可能……”管家模樣的清矍老者低聲道,眼中帶着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林淵此刻散發出的氣息,混亂、凶戾、霸道,如同一個行走的毀滅源,遠非尋常修士可比。

“等。”南宮清月只吐出一個字,目光死死鎖定着風暴中心的林淵。老祖宗的命令是“待他體內能量稍穩”,但這個“稍穩”的標準是什麼?是爆體而亡前的回光返照,還是……真正將這恐怖的外力初步納入掌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寒玉室內的空氣壓抑得令人窒息。林淵的嘶吼漸漸變成了野獸般的低咆,體表的暗金光芒開始向內收斂,那膨脹的軀體也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收縮,但裂痕依舊猙獰,散發出的氣息卻更加凝練、更加危險。仿佛一座被強行壓縮的火山,內部積蓄着毀天滅地的力量。

終於,當林淵體表的暗金光芒不再劇烈波動,而是形成一層薄薄的、流轉不息的光膜覆蓋全身時,他猛地抬起頭!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瞳孔深處燃燒着兩簇暗金色的火焰,冰冷、暴虐、不帶一絲人類情感,如同來自九幽煉獄的魔神之瞳!僅僅是被這雙眼睛掃過,那四名身經百戰的鬼面護衛都感到一股源自靈魂的戰栗,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封魔鏈。

“動手!”南宮清月當機立斷,朱翎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赤紅劍光瞬間分化成四道,精準地刺向林淵四肢的關節處!並非殺傷,而是幹擾和壓制!

“吼!”林淵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本能地想要反抗。但重傷的軀體、尚未完全掌控的狂暴力量,以及朱翎劍那凌厲的劍氣,讓他動作慢了半拍。

就是這刹那的遲滯!

四名鬼面護衛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瞬間撲上!沉重的封魔鏈帶着破空之聲,精準地纏繞上林淵的脖頸、腰腹和雙腿!鏈條上漆黑的符文瞬間亮起,散發出冰冷、沉滯、專門克制狂暴能量的氣息,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狠狠勒入林淵的皮肉,試圖鑽進他的骨髓,禁錮他每一寸涌動的力量!

“呃啊——!”林淵發出痛苦的咆哮,暗金色的帝血本能地爆發,試圖震碎這些枷鎖!鏈條上的符文瘋狂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黑色的鏈條被撐得咯咯作響,勒入皮肉的地方瞬間變得焦黑,卻又被鏈條本身的陰冷力量強行壓制!

同時,四枚玉質的禁元符被狠狠拍在林淵的胸口、背心和丹田位置!符籙亮起刺目的白光,化作無數道細密的符文鎖鏈,無視皮肉防御,直接鑽入他的經脈竅穴,如同最頑固的栓塞,強行堵塞、壓制他體內奔流不息的狂暴真元和帝血之力!

雙重禁錮加身!

林淵的掙扎如同被投入泥沼的狂龍,力量被層層削弱、禁錮。他體表的暗金光膜劇烈波動,眼中凶戾的火焰幾欲噴薄而出,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南宮清月,那目光中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帶走!”南宮清月避開那噬人的目光,聲音冰冷如鐵。她心中亦是驚濤駭浪。封魔鏈和禁元符都是針對金丹期凶魔的強力法器,竟差點被林淵掙脫!這吞噬血晶後的力量,凶悍程度遠超預估。

四名護衛不敢怠慢,合力抬起被禁錮得如同鐵粽子般的林淵。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林淵身上散逸出的凶戾氣息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他們沒有走南宮府正門,而是通過一條隱秘的、布滿禁制的通道,直接來到府邸深處一個戒備森嚴的傳送陣前。陣法的光芒早已亮起,空間波動扭曲。

“目的地,北邙山,鎮魔塔外域。”南宮清月對守護陣法的老者吩咐道,隨即踏上傳送陣,護衛抬着林淵緊隨其後。

光芒大盛,空間扭曲的拉扯感傳來。林淵在被禁錮的痛苦和空間傳送的眩暈中,意識昏沉。唯有體內那被強行壓制、卻依舊在瘋狂咆哮沖撞的暗金帝血,以及玄龍佩最後那句“鎮魔塔……鑰匙……在……血……”的低語,如同烙印般清晰。

……

北邙山,位於皇城西北三百裏外。山勢險峻,終年籠罩在灰黑色的瘴氣之中,植被稀疏,怪石嶙峋,死寂得如同鬼域。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種令人心神不寧的壓抑感。傳說這裏是上古戰場,怨氣沖天,後被大胤太祖以無上法力鎮壓,建立鎮魔塔,成爲南宮家世代守護的禁地,亦是流放、鎮壓家族重犯和絕世凶魔之所。

傳送陣的光芒在北邙山深處一片相對平坦的亂石灘上亮起。刺骨的寒風裹挾着細碎的砂石撲面而來,帶着濃鬱的死亡和怨念氣息。

南宮清月等人剛踏出傳送陣,便感到一陣心悸。

“戒備!”南宮清月低喝,朱翎劍瞬間出鞘,赤紅劍光護住周身。四名護衛也立刻散開陣型,將被禁錮的林淵護在中間,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灰蒙蒙的瘴氣和嶙峋怪石。

太安靜了。安靜得詭異。連風聲都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了。

“咻咻咻——!”

數道幾乎融入瘴氣的幽暗流光毫無征兆地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速度快得驚人,目標直指被護衛抬着的林淵!這些流光並非實體箭矢,而是高度凝練、帶着強烈腐蝕和破罡屬性的陰煞魔氣!

“魔修!”南宮清月瞳孔一縮,朱翎劍劃出一道赤紅的圓弧,劍氣如虹,瞬間斬滅數道魔氣流光!但仍有幾道刁鑽地繞過劍網,射向護衛!

“結陣!玄武御!”護衛首領低吼,四人身上重甲符文亮起,瞬間形成一面龜甲般的黑色光盾!

噗噗噗!魔氣流光撞在光盾上,發出沉悶的腐蝕聲,光盾劇烈搖晃,顏色迅速黯淡!

“金丹期魔修!不止一個!”護衛首領聲音凝重。能一擊撼動他們四人聯手布下的防御,對方實力絕對在金丹中期以上!

“桀桀桀……南宮家的小丫頭,嗅覺倒是靈敏。”一個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從一塊巨大的黑石後傳來。伴隨着聲音,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

爲首者,身材高瘦,穿着一件繡滿扭曲人臉的漆黑鬥篷,臉上覆蓋着一張慘白的、沒有五官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燃燒着幽綠鬼火的眼睛——正是國師玄冥子的標志性裝扮!他身後,站着兩名同樣穿着鬥篷、氣息陰冷、帶着血色面具的修士,赫然是玄冥子的心腹“血面雙煞”,皆有金丹初期修爲!

“玄冥子!”南宮清月心中一沉,如臨大敵。對方竟然直接在北邙山攔截!消息泄露得如此之快?還是……家族內部有奸細?

“把那個‘死人’,交出來。”玄冥子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幽綠的鬼火之瞳越過南宮清月,死死鎖定了被禁錮的林淵。“他身上,有本座感興趣的東西。”

他感應到了!感應到了林淵體內那股狂暴、凶戾卻又帶着一絲奇異帝威的混亂氣息!這絕非一個普通“死人”該有的!武庫事件,果然有蹊蹺!玄龍佩很可能就在此子身上!

“國師說笑了。”南宮清月強自鎮定,朱翎劍赤光吞吐,毫不退讓,“此人乃我南宮家重犯,奉老祖宗之命押送鎮魔塔。國師要人,莫非是想插手我南宮家內務,違抗老祖宗法旨?”

她直接搬出了南宮玄這尊大神。

玄冥子幽綠的瞳孔微微閃爍,顯然對南宮玄極爲忌憚。但他並未退縮,反而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桀桀……南宮玄那老不死的,確實麻煩。不過……”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陰森刺骨,“本座只要他懷中之物!交出來,本座立刻退走。否則……今日這北邙山,便是爾等埋骨之地!”

話音未落,他身後兩名血面雙煞驟然動了!身形化作兩道血影,一左一右,帶着刺鼻的血腥氣,如同兩柄淬毒的尖刀,直刺南宮清月!同時,玄冥子枯瘦的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一股無形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籠罩全場!他竟要以一己之力,壓制南宮清月和四名護衛!

“結四象戰陣!拖住血煞!”南宮清月厲聲下令,同時朱翎劍爆發出沖霄赤芒,化作一只振翅欲飛的火鳳,帶着焚盡八荒的熾熱劍意,悍然迎向玄冥子那無形的靈魂威壓!

“唳——!”

火鳳長鳴,與那陰寒刺骨的靈魂威壓狠狠撞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無聲的湮滅!空間劇烈扭曲,赤紅與幽綠的光芒瘋狂交織、吞噬!南宮清月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朱翎劍發出一聲哀鳴!她雖是天驕,但面對成名多年、深不可測的玄冥子,境界的差距依舊巨大!

另一邊,四名護衛結成的戰陣如同磐石,死死擋住了血面雙煞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刀光劍影,血煞翻騰,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刺目的能量火花,地面被餘波炸出一個個深坑。護衛們依靠戰陣勉強支撐,但重甲上已布滿裂痕,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被禁錮在戰場中央的林淵,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封魔鏈和禁元符在玄冥子強大的威壓和戰鬥餘波的沖擊下,光芒劇烈閃爍,壓制力開始鬆動!體內那被強行禁錮的暗金帝血和血煞能量,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再次瘋狂地沖擊着封印!

“呃……呃啊……”林淵發出痛苦的嘶吼,體表的暗金光膜再次劇烈波動,裂痕處滲出暗金色的血液,散發出更加凶戾的氣息。玄冥子那幽綠的鬼火之瞳掃過林淵,貪婪之色更濃:“好精純的煞氣!好霸道的血脈!此子……有大用!拿下他!”

血面雙煞攻勢更急!其中一人拼着硬挨護衛首領一刀,身形詭異一折,血色的利爪帶着撕裂空間的尖嘯,直抓被護衛暫時忽略的林淵頭顱!

“休想!”護衛首領目眥欲裂,想要回援已是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一道比夜色更濃、比鬼魅更快的影子,毫無征兆地從林淵身側的陰影中暴起!那影子速度快到極致,仿佛融入了空間本身,後發先至,一柄薄如蟬翼、漆黑無光的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點在血面雙煞抓向林淵的利爪腕脈之上!

叮!

一聲輕響,如同玉磬敲擊。

血面雙煞那足以撕裂金鐵的利爪,竟被這輕飄飄的一刃點得偏移了方向,擦着林淵的脖頸劃過,帶起一溜血花!同時,一股陰柔卻極其刁鑽的勁力順着短刃侵入,讓血面雙煞手臂一陣酸麻,攻勢瞬間瓦解!

“誰?!”血面雙煞又驚又怒,暴退數步。

那影子一擊得手,毫不停留,如同附骨之疽般緊貼而上,漆黑的短刃化作漫天細碎的黑色光點,如同死亡的暴雨,將血面雙煞完全籠罩!攻勢之詭異刁鑽,身法之飄忽莫測,竟將兩名金丹初期的魔修逼得手忙腳亂!

這突如其來的援手,讓南宮清月和護衛們都爲之一愣。

玄冥子幽綠的瞳孔也驟然收縮:“影遁之術?西陵鬼影門的人?!”他聲音中帶着一絲驚疑。西陵鬼影門,是位於大胤西方、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殺手宗門,擅長隱匿、刺殺,極少踏足大胤腹地,更不會輕易插手大胤內部事務!他們爲何會出現在這裏?還出手幫南宮家?

就在衆人心神被這神秘黑影吸引的瞬間!

被禁錮的林淵,體內積蓄的力量在封印鬆動、外部劇鬥刺激、以及生死威脅的多重作用下,終於沖破了臨界點!

“吼——!!!”

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從林淵喉嚨深處爆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凶戾!纏繞在他身上的封魔鏈發出刺耳的崩裂聲,漆黑的符文大片熄滅!貼在他身上的禁元符更是瞬間燃燒起來,化作飛灰!

轟隆!

一股混合着暗金帝皇威嚴、污穢血煞凶戾、以及狂暴毀滅氣息的能量風暴,以林淵爲中心轟然炸開!

首當其沖的,便是距離最近的護衛和那神秘黑影!

四名護衛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重甲碎裂,口噴鮮血,慘叫着倒飛出去!那神秘黑影也被狂暴的氣浪掀飛,在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身,落在遠處一塊巨石上,顯出身形——竟是一個身材嬌小玲瓏、全身包裹在緊身夜行衣中、只露出一雙冰冷銳利眸子的女子。她胸口微微起伏,顯然也受了些震蕩,但眼神依舊冷靜如冰。

而風暴中心的林淵,在強行掙脫禁錮的瞬間,也付出了慘重代價!體表的裂痕再次擴大,暗金色的血液如同泉水般噴涌,氣息狂暴混亂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炸開!他雙瞳中的暗金火焰瘋狂跳動,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瘋狂,目光掃過玄冥子、南宮清月、神秘女子……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

“不好!他要徹底失控了!”南宮清月臉色大變。

“廢物!”玄冥子也暗罵一聲,不再理會那神秘女子,枯手一抬,一只由無數哀嚎怨魂凝聚成的巨大鬼爪,帶着凍結靈魂的陰寒,狠狠抓向氣息不穩的林淵!他要趁林淵失控前,將其擒拿!

然而,林淵此刻雖然瀕臨崩潰,但掙脫禁錮後,那源自血脈深處的戰鬥本能和凶戾被徹底激發!面對抓來的恐怖鬼爪,他沒有退避,反而發出一聲更加狂野的咆哮,布滿暗金魔紋、流淌着暗金血液的右拳,帶着一往無前、玉石俱焚的慘烈氣勢,悍然轟出!

拳出!沒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純粹的力量和毀滅的意志!暗金色的拳罡如同咆哮的怒龍,狠狠撞在玄冥子的怨魂鬼爪之上!

轟咔——!!!

如同九天神雷在耳畔炸響!恐怖的沖擊波呈環形擴散,將方圓百丈內的亂石全部震成齏粉!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層!

鬼爪劇烈震蕩,無數怨魂發出淒厲的哀嚎,瞬間湮滅了大半!而林淵的暗金拳罡也轟然破碎,整條右臂血肉模糊,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他如同破麻袋般被震飛出去,鮮血狂噴!

但玄冥子也不好受!鬼爪被硬生生轟散,反噬之力讓他身形一晃,幽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怒。他沒想到林淵在如此狀態下,還能爆發出如此凶悍的一擊!

“就是現在!”那神秘黑衣女子眼中精光一閃,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身影再次化作一道幾乎不可見的黑線,並非攻擊任何人,而是直撲被震飛、氣息奄奄的林淵!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巧的、布滿空間符文的銀色梭子!

“空間挪移符?!”玄冥子和南宮清月同時驚呼!

女子一把抓住林淵殘破的衣襟,毫不猶豫地將體內真元瘋狂注入銀色梭子!

嗡!

強烈的空間波動瞬間籠罩了兩人!

“想走?留下!”玄冥子怒極,枯手隔空一抓,一只更加凝練的幽綠鬼爪瞬間成型,撕裂空間抓向那團空間波動!

南宮清月朱翎劍也化作一道赤虹斬去!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銀色梭子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空間劇烈扭曲!在鬼爪和劍虹臨身的瞬間,林淵和那神秘女子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隨即徹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一個緩緩旋轉的空間漩渦和狂暴的能量亂流。

“混賬!”玄冥子看着空無一人的亂石灘,面具下的臉孔扭曲,發出憤怒的低吼。到嘴的鴨子飛了!還被一個西陵鬼影門的小輩攪了局!

南宮清月也臉色鐵青,朱翎劍懸停在空中,劍身嗡鳴。林淵被劫走了?被西陵的人?這變故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老祖宗交代的任務……失敗了?

她猛地看向那神秘女子消失前的位置,眼神銳利如刀。西陵鬼影門……他們爲何要劫走林淵?難道也覬覦那玄龍佩和紫微帝血?還是……另有圖謀?

而此刻,在距離北邙山數百裏外的一處荒僻山谷中。

空間一陣扭曲,兩道身影狼狽地摔了出來,正是重傷瀕死的林淵和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

女子剛落地便噴出一口鮮血,強行催動高階空間挪移符,對她負擔極大。她迅速檢查了一下林淵的狀態,眉頭緊鎖。林淵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體內能量更是混亂狂暴,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全靠一股凶戾的意志在強行支撐。

她撕開林淵殘破的上衣,露出布滿猙獰裂痕和暗金魔紋的胸膛。當她的目光落在林淵心口位置時,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彩。只見那裏,隨着林淵微弱的呼吸,皮膚下隱隱透出一個極其復雜、散發着古老滄桑氣息的暗金色印記輪廓,與周圍狂暴的魔紋截然不同,帶着一種鎮壓諸邪的威嚴。

“果然……‘鑰匙’的印記在血脈中開始顯化了……”女子低聲自語,聲音清冷如冰泉,“玄龍佩崩碎,血煉加身,絕境反噬……倒是誤打誤撞,提前激活了它……”

她迅速取出幾枚散發着清香的丹藥塞入林淵口中,又拿出一個玉瓶,將裏面粘稠如汞、閃爍着星光的銀色液體小心地塗抹在林淵體表最嚴重的裂痕上。液體觸及傷口,發出滋滋的輕響,狂暴的能量似乎被稍稍安撫。

做完這些,女子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確認安全後,盤膝坐下,開始調息。她看着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氣息凶戾的林淵,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活下去吧,身負‘血鑰’之人。你的戰場,才剛剛開始。這大胤的渾水,遠比你想象的更深。而西陵……乃至更遙遠的國度,也終將因你而卷入漩渦……”她望向西方天際,目光仿佛穿透了無盡山河。

林淵體內,那暗金色的血脈印記在丹藥和星髓液的作用下,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與女子的話語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狂暴的能量在印記的牽引下,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卻更加玄奧的方式流轉、沉澱……

北邙山的截殺,只是風暴的序幕。身負異變帝血與神秘“血鑰”的林淵,被卷入西陵鬼影門的漩渦,他的流亡與崛起之路,將跨越國界,攪動整個玄天大陸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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