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當着公主的面,他到底還喜不喜歡沈昭月。
沈昭月若是現在海橋不出這元楚華的心思,那才真的是個傻子。
她紅唇緊抿。
男人冷漠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給公主道歉。”
沈昭月猶如置身冰窖,她不可置否地看着裴霽舟,只從嘴裏擠出三個字。
“我沒錯。”
元楚華雙眸一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一絲陰冷。
倒是有點骨氣,怪不得霽舟哥哥瞧得上。
可越是這樣,她的手段只會越來越狠。
她身子一晃,整個人就往身旁裴霽舟的身側倒去,裴霽舟長手一伸,直接將她攬入懷中。
沈昭月一抬頭,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不知爲何,她突然覺得心髒被猛地一撞,像是呼吸不過來一般,渾身難受。
她很快地低下頭,掩飾了自己的異樣。
“霽舟哥哥,我看着她實在是礙眼。”元楚華倒在她的懷中,兩人就像是恩愛嬌俏的一對,天地萬物都要爲他們所傾倒。
可在沈昭月眼中,只覺得無比礙眼。
她嗓音嘶啞得可怕:“抱歉,饒了公主安寧,奴家現在就走。”
她走得很快,生怕身後什麼怪物在追她一般,沈昭月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淚水早就順着她的臉頰滾落下來。
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身後的翠兒。
“月姨娘,您慢點。”
元楚華的手段極狠,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趕出了院子,但是她依舊是侯府的姨娘,只不過身份大不如從前。
更是像侯府的人給了個下馬威。
這種事,只有侯府的女主人才能夠辦到。
沈昭月聰明,一點就通。
如果這公主不是對裴霽舟有意思,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她眼底的淚水滾落得更快,明明,明明在聽到鈺亭哥哥定親時都沒這麼傷心,可現在不知道爲何會如此傷心。
她的淚水就像是控制不住一般。
翠兒見狀,還以爲是她被羞辱了,心裏難受,急忙安慰道:“月姨娘您別生氣,那畢竟是公主……
“您放心,奴婢現在就帶你去別的地方。”
沈昭月失魂落魄地跟着她來到侯府後宅。
這兒本是荒廢的地方,可裴霽舟喜歡這,所以在入府之後就一直在改善,倒是比之前的院子還要寬敞明亮。
她進了院子,才發現裏面竟然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齊全。
沈昭月察覺有些奇怪,卻也只是坐在一旁。
她現在的心思極其復雜。
裴霽舟在將公主送走之後,立即趕到了後院,一進屋,就瞧見沈昭月一人孤獨地坐在座椅上,眉眼青澀,帶着一絲疲憊。
滿眼的擔心在見到她之後,才盡數掩飾了過去。
“還疼嗎?”裴霽舟走上前,摸着她紅腫的臉頰,語氣柔了不少。
沈昭月忽然一笑,嗓音中帶着逞強:“侯爺說笑了,這是公主打的,怎麼會疼呢?”
裴霽舟知道她在生悶氣,薄唇微抿:“她身份復雜,若是我執意保你查出你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沈昭月知道,她身爲沈氏女的身份絕對不能曝光。
就連裴惜綰都知道的事,她又怎麼可能不知曉。
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裴惜綰就算是要除掉她,也不可能將她的身份這麼光明正大地除掉。
但是如果可以借助公主的手,那是再好不過。
可裴霽舟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自己不過就是入宮一趟,怎麼就會入了那朝陽公主的眼。
偏生那公主不是盞省油的燈。
現在更是逼着皇上要下聖旨。
裴霽舟拿出手中的膏藥,坐在她面前:“上藥。”
“勞煩侯爺,這點事奴家自己會動手。”說着沈昭月就面無表情接過他手中的藥,可在伸手時,卻被裴霽舟一把抓住了手。
她的手指冰冷,屋子內的暖爐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裴霽舟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手怎麼這麼冷?”
沈昭月沒說話,只是木木地抽回自己的手:“沒事。”
“還說沒事?怎麼燙成這樣?”他這才發現沈昭月的臉頰有點異常,想必是受罰又感染了風寒。
立即吩咐丫鬟去煮碗姜湯過來。
隨即一臉不悅地看向沈昭月:“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會乖乖懂事?”
沈昭月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如今裴霽舟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她不懂事,當即就惱羞成怒。
一把將他的手揮開。
“嫌我不懂事就把我送走!我沈昭月從來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裴霽舟,我沒求你留我。”
裴霽舟額頭青筋猛跳。
下一瞬,沈昭月繼續吼道:“朝陽公主不是聽話懂事嗎?那你找她不就行了?何必還關着我!”
說着,沈昭月的淚水就從臉頰流出,剛才上好的藥也盡數被沖刷掉不少。
她死死地咬着唇 ,不讓自己的哭泣聲泄出嘴邊。
裴霽舟見狀,心頭一軟。
“我不會放你走。”
沈昭月抬起頭,眼神狠狠地盯着他:“爲什麼?”
“你就這麼恨我,不惜要讓我在你身邊,日日夜夜折磨我才肯罷休?”
沈昭月不明白。
她是對裴霽舟不好,但是這些年,兩人就算是沒有任何感情,也不至於如此恨她。
到底是爲什麼,裴霽舟就是不肯放過她,要這樣羞辱自己。
沈昭月就算是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
誰知裴霽舟沒有解釋,只是握着她的手,冷聲道:“沒錯。”
“沈昭月,就算是死,我都不會放過你。”
沈昭月渾身輕顫,她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裴霽舟英俊的眉眼夾雜着寒霜,下一瞬,就鬆開了她的手。
“替你主子上藥。”
說完,就離開了院子。
沈昭月心頭的無力感更甚。
她要逃,要逃離這侯府,更要離裴霽舟遠遠的。
這些年來,沈昭月最後悔的事就是招惹了裴霽舟。
大抵是他送的藥比較好,沈昭月臉上的傷幾日就好全了,沈昭月卻從裴惜綰丫鬟嘴裏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侯府今日可是雙喜臨門,小姐派奴婢特來通知你一聲。”
沈昭月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丫鬟,沒有說話。
丫鬟冷哼一聲:“侯爺的大小姐的婚期都已經定下,再過不久,朝陽公主就是咱侯府的女主子!”
“至於咱大小姐,也要嫁入陸家,兩樁婚事簡直是喜事連連!”
沈昭月擰唇一笑:“恭喜了。”
丫鬟並未從她臉上看到半分不悅,反倒都是恭喜。
眉頭一皺,只覺得不對勁。
卻又找不到把柄,只能又陰陽怪氣了幾句,這才離開了院子。
就在她離開的那一瞬間,沈昭月的身子就像是沒了氣一般,她指尖都在顫抖。
裴霽舟要和她定親。
她要走,她要趕緊離開這吃人的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