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洲跨出房門,但心裏已經有了譜,大抵就是陸江賀做的事了。
只是,他可不能讓陸江賀這大嘴巴知道自己昨夜的事。
不過,既然得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魏寒洲一定會對對方負責。
眼下,他要查出昨夜那間房中,到底睡的是何人。
找了掌事丫鬟問了問,卻說這邊院子裏各官家公子小姐都有,不記得是誰住了那間房了。
客人陸續離開,魏寒洲也只得和安陽侯主家告辭,本想着沈雲婉也在此歇了夜,可以帶她一起回去,卻被告知她已經提前走了,便只能作罷。
魏寒洲忽的想起回憶裏的玉蘭香,心中有了疑惑,記憶裏的香味,似乎和沈雲婉身上的有些像。
強壓住心下的懷疑,魏寒洲決定去確定一番。
沈雲婉從安陽侯府出來,但心裏還跳得厲害,一回鎮北侯府便會想到魏寒洲以及昨晚的事,便不想回去。
恰好來上京城有好幾日了,礙着要處理在鎮北侯府的關系,她都無暇顧及自己開在上京城的胭脂鋪子,今日正好去那裏看看,也算是先穩穩心神。
沈雲婉父親是永州最大的商賈,母親也承襲了娘家制胭脂的手藝,爲父親生意添磚加瓦。
本來父母去世後給她留下大筆財產,但幾房叔伯蜂擁而至,那時她年歲尚小,不能護住所有財產,只得讓父母手下的心腹帶着剩下的銀錢到這上京城開了間胭脂鋪子。
來到嬌綺閣看了貨源和成色,又拿了賬本,春雨非拉着沈雲婉到一旁的首飾鋪子挑選。
沈雲婉其實不太愛挑首飾,況且她如今和魏寒洲發生了那種事,若是讓他人知曉,莫說鎮北侯府不會容她,就是整個上京城恐怕都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更何況,她的姨母還在府上,若是這件事被捅出來,姨母也要被人戳破脊梁骨了,所以,她是萬不能讓這件事被人發覺的,爲今之際,要好好計劃一番,將這件事永遠封存起來。
沈雲婉隨便看了幾眼便想離開,但春雨卻指了指擺在架子高處的一支簪子。
“小姐,那只白玉蘭簪和你很配呢。”春雨看了看沈雲婉,沈雲婉看去,確實很漂亮,通體玉質,簪頭的玉蘭雕刻得栩栩如生,含苞待放。但待春雨問了價,沈雲婉也輕微皺起了眉。
掌櫃的看沈雲婉氣質不凡,給了她一頓好誇,最後才道:“這位小姐,咱家賣的都是好東西,這白玉蘭簪可是上等的和田玉質,雕刻手藝也是一絕。”
春雨還想講價,沈雲婉只拉住她搖了搖頭,“春雨,回去吧。”
倒不是她買不起這簪子,只是覺得這簪子並沒有值到那價錢,而她現在要回去好好想想對策,便隨便買了些小首飾。
“這支簪子確實不錯。”
沈雲婉和春雨剛轉身,魏寒洲便站在她們身側,看了看那簪子,又看向沈雲婉。
沈雲婉腦海中立刻想起昨夜旖旎,心跳得快了起來,臉上似有火在燒,不敢直視魏寒洲的眼睛,便低頭行禮,隱藏自己有些異常的表情,不敢讓魏寒洲瞧出端倪。
魏寒洲將沈雲婉一舉一動皆納入眼底,面上平靜,“這簪子和表妹正好相襯,我送與表妹可好?”
沈雲婉心下一驚,不明白魏寒洲怎麼突然要送自己東西,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記得昨晚是自己,但自己卻不能露出馬腳,就算他懷疑,自己也得裝着不知道。
“表哥有心了,只是府上也送了我許多首飾,表哥不必再爲我破費。”沈雲婉委婉拒絕,又道:“若是無事,那雲婉就先走了,姨母還有事要交代我。”
說罷,微笑看着魏寒洲,魏寒洲神色微動,這是不想要他送的東西?
讓沈雲婉她們離開後,魏寒洲看着沈雲婉纖細的背影,又想起昨日宴席上她處變不驚的氣魄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但明知自己酒量不好,卻硬着頭皮喝下那些官家權貴的敬酒,最後臉紅如桃花,腳步虛浮還強裝鎮定,所幸她還知道量力而行,賠罪告退。
今日也是這樣。魏寒洲笑了笑,這位表妹的表現,倒是有趣得緊。
到了晚間春雨都還在可惜,沈雲婉剛想開口安撫她,便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一個小廝將手上檀木盒呈上來,恭敬道:“表姑娘,這是我們大公子讓奴才送來的。公子讓奴才給姑娘帶句話。”
沈雲婉想到那張清俊的臉,有點疑惑,“是什麼話?”
“公子說了,表姑娘現下是鎮北侯府的人,日後若是再見到想買的珠釵首飾,不用顧及,買了便是。”
沈雲婉一頓,春雨接過盒子打發了小廝,回頭才對沈雲婉笑,“小姐,大公子人還挺好的,今日去首飾鋪子他也看見那簪子適合你呢。”
沈雲婉蹙眉想了想,難道是魏寒洲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買來這簪子,是想補償還是什麼呢?
但沈雲婉又想了想小廝剛才的話,轉而輕笑,眸中春水融融,似乎周圍的景色都失了顏色。
她忽然明白魏寒洲的意思,應當是他覺得自己窮得連簪子都買不起了,才說這種話的吧。
雖然如此,但沈雲婉看着盒子,心中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是覺得魏寒洲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沈雲婉叫春雨打開盒子看看,春雨咦了一聲,沈雲婉看了盒子一眼,卻發現裏面有一盒雕花胭脂。
“小姐,這胭脂好像是你用的那款式呢。”春雨拿出來遞給沈雲婉,後者輕聞了一下,微微有些詫異,魏寒洲怎麼知道她用這款胭脂呢?
她跟他接觸不多,這款胭脂氣味又不濃鬱,若是不接近,恐怕都聞不到的,可除了昨夜,他們二人哪裏還有什麼近距離接觸呢?
沈雲婉又擔心起來,魏寒洲送這胭脂過來實在太可疑了,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公子真的很用心呢,就那日扶了小姐一把,居然就記住了小姐你用的胭脂氣味。”春雨感嘆道。
沈雲婉又想起那天魏寒洲扶她一把,應當是那時候聞見她身上玉蘭香的。
沈雲婉提着的心又落了下去,想到昨晚的事,臉頰有些燙,春雨倒是誇魏寒洲心細,沈雲婉沒再說話,由着春雨自說自話,只是目光停留在玉蘭簪和胭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