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山南市，溪源特種設備生產制造廠，食堂。
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半，距離午餐時間，還有20分鍾。
食堂的工作人員基本都已經吃完午飯，或者正在收拾碗筷。
李北面前的餐盤已經清空，但他的對面，張偉剛坐下。
張偉剛剛打好飯菜，坐到李北對面，並留住他。
張偉壓低聲音，神秘道：“小北，跟你說個好消息。昨天晚上，咱們廠接到一筆外貿訂單。”
李北：“哇，恭喜恭喜，張大哥這下你能睡個好覺了吧？”
聽到這個消息，李北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經過他的忽悠，張偉最終還是往星國的線上外貿平台投了10萬塊，準備開啓石油液化氣罐出口業務。
張偉：“嗨，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確實是一個好的開頭，證明了液化氣罐出口的可行性。”
李北：“啊？那夠回本不？咱可往外貿平台投了10萬塊啊。”
張偉：“東歐那邊塞拉維亞的訂單，2萬3千阿美幣，換成咱們星幣，15萬左右。雖然那10萬塊沒回本，但至少有希望了。”
李北：“也是，那，上次打電話那個韓總，他們接到外貿的訂單了不？”
一提到這，有了對比，張偉的高興又盛的了幾分。
他嘿嘿笑道:“沒呢，我今天上午，專門給他打了個電話，嘿嘿......”
李北作爲張偉的朋友，不僅能提供情緒價值，還會站在現實的角度提醒他居安思危。
李北：“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技術壁壘，只是咱們剛剛開始出口業務，不熟悉西方的市場情況，我估計過段時間他們也會發現這個問題。再加上，越來越多的外國商人，會把目光投向我們星國的市場，這些小問題很快就會曝光的。”
張偉高興完，也收斂了得意，正經道：“確實。今天下午，就組織市場部開會，集思廣益一下，怎麼開拓和鞏固國外的市場。”
李北：“嗯嗯，張大哥，你忙，我得準備去打飯窗口了。”
張偉卻是一把拉住李北：“唉，不是你小子，幹脆來我們市場部工作算了，或者像我之前在車裏說的，給我當秘書。剛開始，給你小子開8千一個月，還交五險一金，這可得人家大學生工作了好幾年，才有這個工資水平的。”
李北臉色一苦，求饒道：“張大哥，我初中都沒畢業啊！”
張偉不依：“別給我整那套虛的，你小子至少會兩門外語呢。工資不滿意，每半年調薪一次。之後廠子還公費，讓你去讀成人大學拿學歷。到那時職位和薪水可就沒限制了，包你滿意爲止。”
李北:“我滿不滿意，不知道。但是張大哥，你再不放手。我窗口那兒幾十上百號人，可就對你這個廠長不滿意了。”
張偉順着李北的視線方向看去。
一條長龍排在食堂最右邊的窗口，另外四個打飯窗口明明都有人值守，但是排隊的人卻只有不到十個，稀稀落落。
至少50人的隊伍，此時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望向他們這裏，張偉甚至能感覺到這些人的眼睛，又是冒綠光又是冒紅光。
張偉手一抖，下意識鬆開了李北的袖子：“啥情況？你給他們下藥了？”
李北留下一個急匆匆的背影：“爲人民服務罷了。”
......
李北飛速的戴好頭套口罩手套等裝備，走到窗口的時候正好穿的完畢。
沒有寒暄的廢話，都排隊等着呢。
“張師傅！酸菜餃子多香油不要醋！”
李北手腕一抖，16個飽滿的餃子準確落入飯盒，香油壺精準淋下。
張師傅接過飯盒，熱氣撲上眯起的眼，他聽力不好，聲音也大：“哈！你小子，記性頂好！”
...
“溪姐。今天還是健身餐？清蒸魚怎麼樣，少油鹽，還有特供油醋汁西藍花沙拉。”
李北用夾子夾起魚肉，米飯勺再刮個半平，再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餐盒。
溪姐咧嘴一笑：“小北砸，姐咋這麼稀罕你呢。哈哈。”
李北：“嘿嘿。”
...
李北眼尖，看見熟悉的匆忙身影，一邊打飯，一邊招呼：“李工！盒飯老位置，今天主食在杯子裏，小心別倒了，山藥小米粥，養胃，吃着還方便。”
李工提起準備好的袋子轉身就走，舉起一個大拇指朝着李北。
他經常要趁着午休，對生產線進行排障，時常過了飯點才來食堂，李北碰見幾次後，就和他商量提前給他準備好午飯，無論忙不忙都是一份便利。
...
李北瞥見實習生的工牌，笑容不變，對着糖醋裏脊，菜勺沉底一撈。
“吳宇？記得你是浙蘇人，嚐嚐我們食堂的招牌裏脊正宗不。”
“我去，小北哥，你不會真是廠長私生子吧？連我哪兒人都知道。”
“去去去，昨天你師傅帶你來打飯，我聽到你們聊天談到老家就記住了。”
李北翻了個白眼，吳宇初見就是性格跳脫之人，因此一些脫格的舉動反而給他營造出一種親近感。
...
很快，下面這人更跳脫。
李北：“喲，沙雕今天吃什麼。”
方程：“給爹來五個烤鴨腿。”
李北：“叫爸爸，就給裝。”
方程：“別貧了，那老妖婆過來了。”
李北透過面前的玻璃反光，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連忙扯出一個塑料袋，唰唰地裝了五個烤鴨腿塞給方程。
可惜還是晚了。
“李北！說了多少次，咱們廠包飯，所以不能浪費，食堂也謝絕外帶，你真把食堂當你家啦？”
李北語氣溫和地解釋道：“不好意思王姐，方程他應該吃得完，如果吃不完我下次就不給他打這麼多了。”
這個王姐，原名王翠蘭是食堂肖大廚的老婆，之前就在李北的窗口打飯，因爲常年手抖被投訴了不知道多少次。
這事連張偉都知道了，但奈何肖大廚是他發小，私下說了幾次，肖大廚都拍胸脯保證，但管不了兩天又恢復原樣。
正好李北來了，張偉就指名讓李北接替這個王翠蘭的打飯窗口。
李北態度溫和，不是因爲他慫，而是有人替他發聲，他沒必要自己前去肉身抗髒彈。
“次奧，老妖婆，帕金森還沒治好，又趕上更年期，提前絕經是吧？”方程隔着窗口挑釁道。
但他也是知曉利弊，撂下一句，撒腿就跑，要不然他下午就不用上班了。
王翠蘭直接紅溫，就要跳腳罵人。
李北連忙勸誘道：“王姐，快追啊，那小子等一下跑出食堂，可找不到人了。廠長還在這兒呢，在打飯窗口裏面鬧影響可不好。”
排在後面的人，也都憋着笑，紛紛勸着着王翠蘭趕緊追出去。
這王翠蘭頂着漲紅的臉，朝食堂外飛奔而去，正好看到方程拐彎的背影。
又坑哧坑哧的連忙追上。
接連繞了好幾個廠房，最終丟失了方程的背影。
把王翠蘭氣得呀呀呀直叫，四下又是無人，滿肚子髒話，卻拔劍四顧心茫然。
王翠蘭又打聽了一下午，方程是哪個部門的，卻根本沒人正經回答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