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初醒,康寧宮的宮女太監們紛紛出來,各就其位開始幹活。
“啊——”突然一道破天尖叫響起,把所有人吸引到後院。
只見三道屍體赫然躺在草坪上,在這朦朧時分,顯得格外滲人,好幾個膽小的宮女已經嚇到暈倒過去。
倒是有膽大一點的太監軟着腿跑去稟報薛太後。
不多時,薛清柔疾步前來,後面跟着好些宮女太監,雙兒站在首位。
看見屍體,薛清柔直接怒火攻心,她緊握拳頭,尖聲命令:“還不快叫人處理掉,要哀家親自動手嗎?”
凌嘯宸,你果真不把我放在眼裏。
盯着發紅的眼眶,薛清柔轉身看到垂首站着的雙兒,心頭更加憤恨,“你跟我來。”
回到寢宮,雙兒剛把門關上,轉身猛地被打一耳光。
“看你辦的好事,”薛清柔指着她,怒斥,抬手想再打一次。
雙兒捂着臉頰跪下,眼淚奪眶而出。
“請娘娘饒命,是奴婢思慮不周,只安排了三等殺手前去。”
薛家三等殺手,對付一個幼崽和丫鬟,本該綽綽有餘,如今铩羽而歸,無一生還,只能說明望風院有更高的部署。
薛清柔也想到了,怔愣着回身往裏走,狠狠低語:“很好,很好,你越是如此,我越不讓你如意。”
身後,雙兒緩緩站起身,看着薛清柔,眼神晦暗不明。
屍體事件再次出現,這次更是直接出現在康寧宮,太後寢宮不詳的謠言不脛而走。
幾日後,薛太尉申請面見太後。
......
薛清柔坐在榻上,轉動手腕的玉鐲,神色悠然,絲毫不看滿臉怒氣,來回踱步,喋喋不休的太尉父親。
“要我多少次你才願意聽進去,讓你不要挑釁凌嘯宸,你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進。”
薛炳坤頓下腳步,瞪着薛清柔,“今天早朝,薛家政敵還想借題發揮,讓陛下派人駐守你這康寧宮,若非爲父拼命拒絕,你現在還能這麼自在?哼。”
一道冷哼,薛炳坤生氣甩袖看向窗外。
薛清柔慢悠悠抬眸,看着父親,神色冷淡。
“哀家如今貴爲太後,還需如此忍讓?那小賤種不聽話,殺了便是。”
“太後?呵,”薛炳坤猛地扭頭看向她,眼神如刀劍般銳利,“你如今這高位,是整個家族托起來的,沒有薛這個姓,你以爲你能有今天。”
所以說,她也沒有多喜歡這個禁錮自己一生的姓氏,薛清柔垂下眼眸,深吸氣,把所有情緒斂去。
“行了,哀家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父親莫要繼續生氣。”
薛炳坤看了她幾眼,終究沒再發難,欣然坐下,這時,雙兒拿着泡好的茶水進來。
她先是給薛清柔奉茶,然後再走到薛炳坤身邊,把茶放至他的手邊,“太尉大人請用茶。”
雙兒奉茶時身體微傾,低着頭儀態恭順,薛炳坤沿着她的手抬眸,正好衣領處露出半截白皙脖頸,柔美至極。
薛炳坤眸光微頓,抿了抿唇,拿起茶杯準備享用,卻在收回目光之際,瞥見雙兒臉頰上紅腫的巴掌印,當下皺起眉頭。
“你最近消停點,宮外爲父已做安排,冷宮那邊也別管了,能用的皇室血脈也不只有那一個。”
薛清柔挑眉,“瑞王可是答應父親了?”
“呵,不過是空有野心的僞君子,多給點好處總會配合的。”
薛清柔不置可否,看見站在父親旁邊的雙兒,頓覺不喜,“哀家與父親議事,不用你伺候,出去。”
沒成想,薛炳坤出言攔下,“無妨,雙兒是薛家自己人,倒是你,最近康寧宮名聲不好,不可再鬧出虐待奴才的事情。”
聞言,薛清柔又沉下臉色,雙兒倒是識趣,站出來說先行告退。
等雙兒離去,薛清柔特意說道:“母親壽辰將至,不知父親準備得如何?”
爲彰顯地位,薛家每年都會借着當家主母的壽辰日大肆宴請,提前三個月開始籌備,布置極盡奢華,直逼宮宴。
薛炳坤收回視線,說道:“已經命人開始準備了。”
“還望父親上心一些,這次壽辰,哀家會親自回去給母親賀壽。”
“你回來做什麼?”
“女兒回家表孝心,不正好挽回名聲,父親以爲呢?”薛清柔微微仰首,眉眼下壓,真有幾分太後之威。
薛炳坤見狀,知道薛清柔有點不高興,也不自討沒趣,起身告退:“下官會嚴加督促,恭候娘娘回家,今日便先行退下。”
然後,行了個不得勁兒的禮,自行離開,甚至不等薛清柔開口答應。
人走了,屋內只剩下薛清柔一人,壓抑的情緒徹底外溢,她握緊拳頭,眼神發狠,狠狠道:“早晚有一天,你們都會被哀家踩在腳下。”
薛炳坤走出來,自顧自往人少的小徑中去,沒多久,便看見站在假山旁的雙兒,她今天穿了糯粉色衣裙,襯得容貌愈發嬌俏。
他看在眼裏,腳下不免急促幾分,走到雙兒面前時,又堪堪停下腳步,重新擺起架子。
雙兒見他,規矩行禮,“太尉大人安好。”
“起來吧,”薛炳坤又看了她幾眼,“這次的事你辦得不錯,沒讓本家無端損失三名一等殺手。”
“任務失敗,奴婢惹太後娘娘不悅,不敢記功。”
“哼,太後自己天真罷了,不懂收斂,今日我提點她,以後定不會太過爲難你。”
“奴婢多謝大人憐憫。”
這話薛炳坤聽着滿意,拿出一個信號笛,“拿着這個信號笛,往後太後再想生出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傳信於我,會有人聽你差遣。”
說完,他把令牌放到雙兒手裏,拉着她的手握緊。
“奴婢謝大人信任。”
薛炳坤不便多留,鬆手離去,雙兒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薛清柔寢宮,得意與嘲諷在眼底蕩出,不加修飾。
......
午時,冷霜按照慣例去門口領飯食,看到今日當值的楊峰,兩人熟稔地打招呼。
“冷霜,快來,我給你說說最近宮裏的大事,”楊峰一臉興奮,眼底裏都是八卦的精光。
冷霜看着好笑,一開始跟楊峰套近乎,純屬爲了打探消息,她是真沒想到這大哥看着周正,實則是個“婦女之友”的性格。
不用她怎麼引導,叭叭叭就把宮裏的大小八卦豆子似的抖出來,說得聲情並茂。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要她說這皇宮也是神奇,明明人丁不旺,事卻不少,難怪以前的宮廷劇,都得是40集以上的長劇,這事是真多。
楊峰這回難得謹慎地瞄了瞄四周,靠近小窗,輕聲道:“聽說,康寧宮又出現屍體,現在宮裏都在傳那裏不詳。”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拉低,“有膽大的奴才說,是太後娘娘早前無視天威受到懲罰。”
聞言,冷霜抓住關鍵字:“又?”
“對啊,你不知道,大概半個月前,康寧宮外面池塘便出現太監浮屍,這次更是直接出現在宮內後院,聽說是三具呢。”
冷霜眯了眯眼,輕勾了下唇角。攝政王辦事厲害,居然敢直接把黑衣人扔進太後院子,讓對方吃下啞巴虧。
不用說,池塘太監就是欺負凌羽寒那幾個。
這執行力,冷霜都想給攝政王鼓掌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