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部分:盟友的壞消息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許微微像一只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心驚肉跳。她不敢再讓手機離開視線,生怕錯過趙峰的消息,又害怕接到母親再次打來的、充滿擔憂的電話。

上課時,她會下意識地觀察蘇曼。蘇曼似乎恢復了往常的姿態,甚至比以前更加高調,和小姐妹們談笑風生,仿佛那些陰暗的交易從未發生過。但許微微能感覺到,在那副完美的面具下,隱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等待好戲上演的惡意。這種沉默的威脅,比直接的沖突更令人窒息。

在圖書館畫圖時,她也無法完全集中精神,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個發生過交易的角落,期待又害怕看到什麼。和陸景軒的工作交流成了她唯一的避難所,只有沉浸在那些冰冷的算法和線條中,她才能暫時忘記外界的紛擾。

第三天下午,她正在食堂後門幫忙搬東西,手機終於震動了一下。是趙峰!

她幾乎是立刻扔下手裏的箱子,躲到角落,顫抖着點開消息。

趙峰的消息很長,語氣依舊冷靜,但內容卻讓許微微如墜冰窟。

“監控調查結果:目標時間段(你提供的)及前後共一小時內,圖書館三區所有監控探頭(共2個)的記錄數據均被覆蓋寫入,無法恢復。覆蓋操作源IP經過僞造,追蹤至校外一網吧公共機器,無有效身份記錄。初步判斷爲有預謀的技術手段清除。”

覆蓋寫入?無法恢復?

許微微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眼前一陣發黑。她死死攥着手機,指甲掐進屏幕保護膜裏。

怎麼會……這樣?對方竟然謹慎到這種地步?連監控都提前處理掉了?!

那她看到的交易……豈不是死無對證了?!唯一的實質性線索,就這樣斷了?

巨大的失望和無力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幾乎站立不穩,靠着冰冷的牆壁才能勉強支撐。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趙峰後續的消息傳來:

“另:根據你提供的‘電話回訪’線索反向追蹤,號碼爲空殼公司注冊的網絡虛擬號,無法定位真人。對方反偵察意識很強,做事幹淨利落,非普通學生手段。”

“建議:證據鏈已斷,通過技術手段直接取證希望渺茫。對方後續很可能還有動作,務必提高警惕,注意保護個人及家人信息安全。如有新發現,再議。”

希望渺茫……

這四個字像最終的判決,冰冷地砸在許微微心上。

她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掙扎,在對方縝密而狠辣的手段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擊。她以爲自己抓住了線索,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精心設計的、毫無破綻的圈套之中。

蘇曼背後,到底站着什麼樣的人?或者,她本身就有如此強大的能量和心思?

恐懼再次攫住了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面對一個看不見、摸不着、手段高超且毫無底線的對手,她該怎麼辦?

第二部分:家人的軟肋與孤注一擲的決心

渾渾噩噩地結束兼職,許微微失魂落魄地往宿舍走。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單無助。

剛到宿舍樓下,手機又響了。又是母親。

許微微的心髒猛地一縮,幾乎是痙攣着接起電話:“媽?又怎麼了?”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和慌亂:“微微……怎麼辦啊……今天下午,家裏……家裏收到一封信……沒有寄信人信息……裏面……裏面是幾張打印出來的紙,上面……上面都是你爸爸當年生病時欠的債……還有我每次去醫院拿藥的記錄……他們……他們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微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母親的聲音因爲恐懼而斷斷續續,幾乎語無倫次。

許微微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四肢百骸瞬間冰冷僵硬!

他們竟然……竟然真的把調查到的信息打印出來,寄到了家裏?!

這不是試探了!這是赤裸裸的恐嚇!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你和你家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媽!媽你別怕!聽我說!”許微微強迫自己用最鎮定的聲音安慰母親,盡管她自己的聲音也在發抖,“那是假的!是騙子嚇唬人的!你把信燒了!千萬別看!也別跟任何人說!沒事的,有我呢!”

她反復地、蒼白地安慰着,直到母親的情緒稍微平復一些,才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的瞬間,許微微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她癱坐在宿舍樓前的花壇邊上,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洶涌而出。

恐懼、憤怒、無助、心疼……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不能再等了。不能再抱着僥幸心理了!

監控證據沒了,技術手段希望渺茫,而蘇曼的威脅卻已經化作了實質性的行動,直接捅向了她最脆弱的軟肋!

她想起趙峰的話:“證據鏈已斷”。

不!還沒有完全斷!

她還有那段錄音!雖然模糊,雖然可能無法作爲法律上的鐵證,但至少能清楚地反映出蘇曼買凶事實和威脅她家庭的意圖!

之前她不敢拿出來,是害怕蘇曼的報復,害怕牽連家人。

但現在,對方已經動手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坐以待斃,只會讓家人陷入更危險的境地!只有反擊,只有把真相捅出去,讓蘇曼暴露在陽光下,才有可能阻止她更瘋狂的行爲!

哪怕這證據不夠完美,哪怕會兩敗俱傷,她也必須試一試!

一個孤注一擲的決定,在她心中瘋狂地滋生起來。

她要公開錄音!

第三部分:團隊的分歧與沉重的信任

晚上,她把林笑笑和陳默又叫到了老地方。這一次,她沒有猶豫,直接將mp3裏的兩段錄音播放給他們聽,包括最後那段意外錄下的、模糊的交易對話。

聽完後,林笑笑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畜生!人渣!她怎麼敢這麼幹!告她!必須告她!”

陳默則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凶狠:“媽的!我這就去把她揪出來!”

“都冷靜點!”許微微低喝一聲,聲音沙啞卻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打她罵她有什麼用?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發帖就是她指使的!這段錄音太模糊,她完全可以否認!”

她看着兩位好友,眼中充滿了血絲和疲憊,但眼神卻異常銳利:“我決定,把錄音裏關於她威脅我家庭、還有模糊提到‘交易’的部分,匿名發到校園論壇上去。”

林笑笑和陳默都愣住了。

“匿名?爲什麼匿名?就應該實名曝光她!”林笑笑不解。

“微微,這樣太冒險了吧?萬一她……”陳默也擔心起來。

“我不能實名。”許微微搖搖頭,聲音裏帶着一絲苦澀和決然,“我賭不起。我公開錄音,不是爲了跟她同歸於盡,是爲了警告她,制止她!讓她知道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我手裏也有能讓她身敗名裂的東西!如果實名,就是徹底撕破臉,她只會更瘋狂地報復我家。匿名,她不確定是誰發的,會疑神疑鬼,會害怕,反而可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她能想到的,在絕境中唯一可能有效的、風險相對可控的反擊方式。一場心理威懾。

“而且,”她頓了頓,看向陳默,“默哥,我需要你幫我。你在學校裏認識的人多,尤其是一些……喜歡傳播消息的渠道。匿名帖子發出後,我需要有人能暗中推動一下,讓它在一定範圍內引起討論,給蘇曼施加壓力,但又不能鬧得太大,引起校方過度關注直接刪帖。這個度,很難把握。”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包在我身上!我知道哪些地方的人嘴碎又不怕事!保證把事情‘恰到好處’地傳到她耳朵裏!”

“笑笑,”許微微又看向林笑笑,“你幫我盯着論壇和各個群的動靜,一旦有異常,或者蘇曼那邊有什麼反應,立刻告訴我。”

“好!”林笑笑立刻答應,眼神裏充滿了戰鬥的火焰。

分配完任務,許微微看着眼前兩位毫無保留支持她的朋友,鼻子一酸。她將mp3緊緊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最後的武器。

“這件事,風險很大。如果……如果最後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定要撇清關系,就說完全不知情。”她鄭重地囑咐。

“說什麼屁話!”林笑笑瞪她。

“咱們是兄弟!”陳默捶了一下胸口。

許微微看着他們,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後只化作一句:“……謝謝。”

沉重的信任和未知的風險,將三人緊緊捆綁在一起。

第四部分:無聲的援助與星火的期待

決定雖然做出,但具體操作還需要時機和方案。許微微一夜未眠,反復聽着錄音,斟酌着哪些部分可以截取,匿名帖的措辭該如何編寫才能達到最大的威懾效果。

第二天,她頂着沉重的黑眼圈去上課,精神恍惚。課間,她收到陸景軒發來的新資料和一條簡短的技術問詢。

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回復了問題,但字裏行間難免透露出疲憊和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陸景軒回復了。不是關於技術,而是一個莫名其妙的鏈接,鏈接指向一個國外的加密雲存儲服務官網。下面附着一行字:

“重要資料備份推薦。端到端加密。”

許微微愣住了。

他……怎麼會突然給她發這個?是巧合嗎?還是他……察覺到了什麼?

端到端加密……這像是在隱晦地提醒她,注意信息安全,保護重要資料。

她的心猛地一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是無意之舉,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給她提供一絲無聲的援助?

她不敢確定,但這個消息無疑像黑暗中的一點微光。她立刻按照鏈接注冊了賬號,將那段錄音原件和她的備份,全部上傳到了加密空間裏。做完這一切,她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至少,最後的底牌,多了一層保護。

或許……她也不是完全孤軍奮戰。

第五部分:風暴前的抉擇

一切準備就緒。匿名帖的內容她已經反復修改斟酌了好多遍,既突出了蘇曼的惡毒威脅(隱去家庭具體信息),又模糊地暗示了之前的論壇風波與她有關,還包含了那段交易對話裏最清晰的幾個關鍵詞。

陳默也聯系好了“渠道”,只等她一聲令下。

林笑笑則嚴陣以待,如同哨兵。

時機似乎成熟了。

晚上,許微微獨自一人坐在圖書館最偏僻的角落,電腦屏幕上打開着校園論壇的匿名發布頁面。那個編輯好的帖子,已經靜靜地躺在輸入框裏。

只需要輕輕點擊一下“發布”按鈕,這場她被迫卷入的戰爭,就將進入一個全新的、不可預測的階段。

可能會嚇退蘇曼,換來暫時的安寧。

可能會激怒她,招致更瘋狂的報復。

可能會徹底毀掉蘇曼的名聲,但也可能將自己也拖入更深的泥潭。

她的手放在鼠標上,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撞擊着肋骨,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發,還是不發?

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母親驚慌哭泣的臉,閃過蘇曼那冰冷得意的眼神,閃過陸景軒蒼白封閉的面孔,閃過林笑笑和陳默毫無保留信任的目光……

最終,她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她不能再讓關心她的人受到傷害了。

她移動鼠標,光標懸停在了那個紅色的“發布”按鈕之上。

指尖用力,就要按下——

就在這一刹那,她的手機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幾乎同時彈出的微信消息提示!

一條,來自趙峰!

一條,來自那個建築系的周昀!

趙峰的消息簡短急促:“緊急!暫緩任何行動!有重大新發現!速回電話!”

周昀的消息則更令人意外:“許微微同學,冒昧打擾。關於蘇曼,有些事情,我想你可能需要知道。方便見面聊嗎?”

許微微的手指僵在半空,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趙峰發現了什麼?!

周昀……他到底知道什麼?!他爲什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提到蘇曼?!

發布按鈕近在咫尺,但她按下的動作,卻徹底停滯了。

突如其來的變數,像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風暴即將來臨,卻被按下了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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