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的晨光破開雲層時,帶着恰到好處的暖意,透過機場到達口的玻璃幕牆,灑在楚世傳的行李箱上。滾輪劃過光潔的地磚,發出輕快的聲響,與他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 。
出口處的人群中,珍怡的身影格外顯眼。她穿着一條淺青色的連衣裙,長發鬆鬆地挽在腦後,發間別着一朵白色的小雛菊,是靈心湖畔常見的那種。看到他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盛滿了星光,快步走過來時,裙擺隨着腳步輕輕晃動,帶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你終於回來了!” 珍怡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雀躍,伸手接過他手裏的保溫袋,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掌心 —— 楚世傳頸間的星紋戒突然微微發燙,而珍怡手腕上的靈鳥玉佩也泛出淡淡的青光,兩道光芒隔着衣物相互呼應,像有生命般纏繞在一起。這細微的異動讓兩人都愣了愣,楚世傳下意識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的暖意與戒指的灼熱交織,竟讓他想起昨夜夢中星隕崖上的金青雙光。
“讓你等久了。” 楚世傳順勢將她攬進懷裏,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聞着熟悉的氣息,旅途的疲憊瞬間消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珍怡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與他的心跳漸漸同頻,仿佛從千年前就已注定的羈絆,在此刻終於完全重合。
車子駛離機場,沿着海岸線往靈心湖的方向開。窗外的風景漸漸從高樓大廈變成了綠樹成蔭的鄉間小路,空氣裏彌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氣息。珍怡握着方向盤,偶爾側頭看一眼身邊的楚世傳,他正低頭看着手機裏的照片 —— 是紐約街頭的塗鴉,他說 “覺得顏色很像你畫的靈心湖日落,就拍下來給你看”。閒聊間,珍怡提起前幾日的怪事:“你走後,玉佩偶爾會發燙,尤其是在靠近千年古樹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它。” 楚世傳摸了摸掌心的星紋戒,若有所思:“或許,這戒指和玉佩還有我們沒發現的秘密。”
“對了,溪雪怎麼樣了?” 楚世傳突然想起出發前,那只淺藍色的靈溪獸總愛跟在珍怡身後,耳朵上的傷還沒完全好,此刻不知是否痊愈。
“早就好了,現在每天都在靈心湖邊跑,上次還幫我叼回了落在草叢裏的畫筆。” 珍怡笑着說,眼底滿是溫柔,“我跟它說你要回來,它昨天還在湖邊的老槐樹下等着,嘴裏叼着一顆靈果,像是特意給你留的。”
車子剛停在靈心湖畔的木屋前,就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溪雪從木屋後面跑出來,淺藍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着光澤,耳朵上的疤痕已經完全消失,嘴裏叼着一顆紅色的靈果,徑直跑到珍怡腳邊,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褲腿,又抬頭看向楚世傳,尾巴搖得飛快,像是在歡迎他回來。更特別的是,溪雪的鼻尖偶爾會朝着湖面方向輕嗅,喉嚨裏發出細微的 “嗚嗚” 聲,像是在警惕什麼,只是這異樣太過輕微,很快就被重逢的喜悅掩蓋。
“你看,它果然在等你。” 珍怡蹲下身,摸了摸溪雪的腦袋,將靈果從它嘴裏接過來,遞到楚世傳面前,“這是靈心湖特有的靈果,據說吃了能安神,溪雪特意給你留的。”
楚世傳接過靈果,果皮帶着淡淡的清香,咬下去時,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瞬間驅散了旅途的疲憊。他看着溪雪圍着珍怡轉圈的模樣,又看了看珍怡手腕上的靈鳥玉佩,突然想起十年前老道士說的話:“星樞之鑰遇善則暖,靈鳥玉佩應緣而亮,二者相合,可護世間安寧。” 那時他只當是江湖話,如今想來,每一句都暗藏玄機。
“我們去湖邊走走吧。” 楚世傳牽起珍怡的手,沿着湖邊的小路慢慢往前走。靈心湖的水清澈見底,陽光灑在水面上,泛着細碎的金光,湖邊的千年古樹枝繁葉茂,枝葉間偶爾傳來鳥鳴聲,寧靜又美好。微風拂過,帶着靈花的清香,珍怡的發絲輕輕掃過楚世傳的手背,帶來一陣癢意。走到古樹下時,珍怡突然停下腳步 —— 樹幹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淺淺的刻痕,形狀像極了星紋戒上的星芒紋路,而她手腕的靈鳥玉佩,正對着刻痕微微顫動,青光比之前更亮了些。
“這刻痕……” 珍怡伸手觸碰樹幹,指尖剛碰到刻痕,玉佩的青光就順着刻痕蔓延,在樹幹上勾勒出半道未完成的星陣圖案。楚世傳也將星紋戒貼近樹幹,戒指的金光立刻與青光匯合,星陣圖案瞬間完整,只是在星陣的邊緣,還殘留着一絲極淡的黑氣,像灰塵般附着在紋路裏,稍不留意就會忽略。
“這黑氣…… 和上次魔核的邪氣很像。” 楚世傳皺眉,指尖凝聚星力,輕輕拂過樹幹,黑氣被金光驅散,卻並未消失,而是飄向湖面,融入水中不見蹤影。珍怡也察覺到不對勁:“難道魔核殘片沒有完全封印?”
楚世傳沒來得及細想,掌心的星紋戒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灼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顯。他抬頭看向湖面,只見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金波,原本分散的黑氣在湖心匯聚,漸漸映出一幕幕遠古的畫面 —— 暗紅的天空下,星隕崖上硝煙彌漫,神族戰士們身披戰甲,手持兵器,與從黑霧中涌出來的魔兵激烈戰鬥。魔兵的盔甲上刻着噬魂幫的紅紋標記,猙獰的面孔上滿是殺氣,而神族的首領,竟與楚世傳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容,他手握星紋戒,高喊着 “列星芒陣”,身後站着一位身披銀甲的女戰士,眉眼間與珍怡如出一轍。
畫面繼續流轉,女戰士舉着靈鳥玉佩,凝聚起一道青色的護盾,擋住了魔兵的攻擊,而首領則握着星紋戒,將星力匯聚成一把光劍,朝着黑霧深處的魔核劈去。“星隕術!” 首領的聲音響徹雲霄,光劍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刺穿了魔核,黑霧瞬間消散,魔兵們紛紛化爲灰燼。最後,星紋戒與靈鳥玉佩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屏障,籠罩在星隕崖上,也籠罩在整個人間。
畫面漸漸淡去,湖面恢復了平靜,只留下兩道交織的光帶,還在楚世傳和珍怡的掌心閃爍,像兩道溫柔的守護符。但楚世傳注意到,在畫面消散的瞬間,湖心深處似乎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等他定睛去看時,只剩下泛着漣漪的湖水。
兩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珍怡才緩過神來,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震驚:“剛才…… 剛才那些是真的嗎?我們的前世,真的是神族戰士?”
楚世傳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星紋戒還在發燙,語氣堅定:“是真的。老道士說過,星樞之鑰藏着千年的因果,靈鳥玉佩是神族的信物,我們的緣分,從千年前就已經注定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剛才湖面上的黑氣,還有那道灰色身影,恐怕不是幻覺。靈心湖的魔核殘片雖然被封印,但或許還有其他隱患,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楚世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冷不丁打來的。他按下接聽鍵,冷不丁輕鬆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傳哥,告訴你個好消息!噬魂幫的人在碼頭被抓了!警方在他們走私的毒品裏查到了藤正豪的指紋,還有他與噬魂幫勾結的交易記錄,現在藤正豪已經被警方帶走調查了,估計要蹲好幾年大牢!”
楚世傳的眼睛亮了起來,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太好了!那藤旻舟呢?他現在怎麼樣?”
“藤旻舟啊,” 冷不丁的聲音頓了頓,帶着一絲感慨,“他說不想再待在濱海市,覺得這裏有太多不好的回憶。他已經聯系了東南亞的公益組織,打算去那邊教貧困兒童畫畫,還說要把藤氏剩下的合法產業都捐出去。臨走前,他還去文創園區給珍總監留了棵老槐樹苗,種在之前那棵老槐樹旁邊,說‘等它長大,就像我還在守護項目’,還讓我轉告你們,祝你們幸福。”
珍怡聽到這裏,眼眶微微泛紅。她想起藤旻舟在老槐樹下委屈的眼神,想起他爲了保護項目與藤正豪翻臉的模樣,想起他送她桂花糕時的小心翼翼。原來,藤旻舟從始至終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占有,而是默默守護 —— 守護她在意的項目,守護她想要的安寧。掛了電話,珍怡下意識摸了摸手腕的玉佩,玉佩的青光柔和了許多,卻仍在微微顫動,像是在回應着某種遙遠的呼喚。
楚世傳看着珍怡泛紅的眼眶,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我們去文創園區看看那棵槐樹苗吧。”
珍怡點了點頭,兩人開車前往文創園區。園區裏的工人們正在忙碌地施工,之前停工的工地已經恢復了生機,攪拌機的轟鳴聲、工人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活力。老槐樹苗種在園區的中心位置,嫩綠的芽葉從枝幹上冒出來,充滿了生機,旁邊立着一塊小木牌,上面是藤旻舟清秀的字跡:“願此樹長青,護此園安寧。” 珍怡蹲下身,輕輕撫摸着樹苗的嫩芽,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微笑,而楚世傳則注意到,樹苗的根部土壤裏,也沾着一絲與千年古樹相似的黑氣,只是被樹苗的生機壓制着,暫時沒有擴散。
“等它長大,我們就坐在樹下喝茶,好不好?” 楚世傳蹲在珍怡身邊,聲音溫柔,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頂。
“好。” 珍怡笑着點頭,轉頭看向楚世傳,眼底滿是愛意。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與身邊的槐樹苗、遠處的靈心湖,構成了一幅寧靜美好的畫面。只是這份寧靜下,楚世傳掌心的星紋戒始終沒有完全冷卻,他隱隱覺得,藤正豪被抓、魔核殘片被封,或許只是這場千年紛爭的一個開端,而非結束。
夕陽西下時,兩人帶着溪雪回到靈心湖的木屋。楚世傳從行李箱裏拿出給珍怡帶的禮物 —— 一本她一直想要的印象派畫冊,封面是莫奈的《睡蓮》,還有一支限量版的畫筆,筆杆上刻着靈鳥的圖案,與她的玉佩相呼應。珍怡翻開畫冊,指尖停在《睡蓮》的畫面上,突然說道:“你看這水面的光影,和靈心湖剛才映出的星陣很像。” 楚世傳湊過去看,果然,畫中睡蓮的排列,竟與星陣的部分紋路重合,仿佛是千年前的神族畫師,提前描繪出了這場跨越時空的羈絆。
“這是我在紐約的藝術商店裏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 楚世傳將畫筆遞給珍怡,語氣裏滿是寵溺,“以後,你可以用它畫更多靈心湖的風景,畫我們的木屋,畫溪雪,畫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
珍怡握着畫筆,心裏滿是感動。她靠在楚世傳的懷裏,看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溪雪趴在他們腳邊,發出輕輕的鼾聲,一切都那麼寧靜美好。但溪雪的耳朵偶爾會輕輕顫動,朝着木屋後方的竹林方向,像是在警惕什麼 —— 而竹林深處,一道灰色的身影正站在樹後,手裏拄着桃木杖,杖頭的銅鈴輕輕晃動,目光落在木屋前的三人身上,眼神裏滿是復雜的情緒,正是守陣長老玄清。他看着楚世傳掌心的星紋戒,又看了看珍怡手腕的靈鳥玉佩,輕輕嘆了口氣:“千年已過,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夜色漸深,靈心湖的水面平靜無波,倒映着夜空中的星星。楚世傳牽着珍怡的手,走到湖邊,將星紋戒和靈鳥玉佩放在水面上。兩道光芒再次亮起,交織在一起,映在湖面上,與夜空中的星星漸漸重合,形成一幅古老的星圖 —— 正是千年前神族用來守護人間的星芒陣。但在星圖的邊緣,有六個微小的光點正在閃爍,像是在召喚,又像是在預警,楚世傳指着那些光點,疑惑地說:“這些光點是什麼?之前的星陣畫面裏沒有它們。” 珍怡也湊近細看,卻發現光點的位置,正好與她之前在玉佩感應中看到的模糊輪廓重合。
“你看,” 楚世傳指着星圖,聲音帶着敬畏,“這是神族的星芒陣,千年前,我們用它守護了人間;現在,我們要用它守護我們所愛的一切 —— 靈心湖、文創項目、溪雪,還有彼此。” 只是他沒說出口的是,那六個光點帶來的莫名心悸,讓他總覺得,未來還有更艱巨的使命在等待他們。
珍怡靠在楚世傳的肩上,看着眼前的星圖,突然明白了什麼 —— 這場跨越千年的生死棋局,從來都不是神魔之間的戰爭,而是在意的人彼此守護的誓言。無論是她與楚世傳跨越千年的緣分,還是溪雪對靈心湖的守護,亦或是藤旻舟對文創項目的默默付出,都是這份誓言的見證。但她也隱約感覺到,星圖邊緣的光點,或許是未完成的使命,是需要他們共同去面對的未知挑戰。
“世傳,” 珍怡抬起頭,看着楚世傳的眼睛,語氣堅定,“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要一起面對,好不好?”
楚世傳緊緊握住她的手,眼底滿是深情:“好,我們永遠在一起,用真心織成最堅固的屏障,守護我們所愛的一切。” 他低頭時,無意間看到溪雪正叼着一根泛着黑氣的蘆葦杆,從湖邊走來,蘆葦杆上的黑氣與之前千年古樹上的如出一轍。楚世傳接過蘆葦杆,星紋戒瞬間發燙,黑氣被金光驅散,他心裏的預感愈發強烈:靈心湖的平靜,恐怕維持不了多久了。
湖面的星圖漸漸淡去,星紋戒和靈鳥玉佩回到兩人手中,依舊泛着柔和的光芒。溪雪趴在他們腳邊,淺藍色的眼睛映着星光,像是在爲他們祝福,又像是在提醒他們即將到來的風雨。竹林深處的玄清看到這一幕,桃木杖輕輕點在地面,一道微弱的金光滲入泥土,朝着千年古樹的方向蔓延 —— 他知道,是時候將《三界秘圖》的秘密,告訴這對千年前的神族戀人了。
夜色中的靈心湖,寧靜而美好。楚世傳知道,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未來或許還會遇到更多的挑戰,但只要他們彼此守護,就沒有什麼能打敗他們。這場跨越千年的緣分,這份用真心鑄就的誓言,將會在時光的長河裏,永遠閃耀着溫暖的光芒,而那六個閃爍的星點,也將成爲他們下一段旅程的起點,指引着他們走向三界,走向更遙遠的守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