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穢的力量在血管裏奔涌，冰冷而粘稠，帶着腐殖質的腥甜。新生的臂爪，覆蓋着暗紅墨綠交織的污濁角質，幽綠的紋路如同流淌的毒液，深深嵌入冰冷的鋼鐵平台。**……路徑……計算……** 那混亂冰冷的意念指向豎井壁內部錯綜復雜的管道迷宮。
上方，探照燈的光柱如同審判之劍，在豎井口反復掃掠。密集的腳步聲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聲如同死神的鼓點，越來越近。灰燼守衛正在集結，封鎖最後的出口。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豎井中回蕩，如同喪鍾：
“自毀倒計時：8分42秒。所有區域即將永久封閉。放棄無謂抵抗，畸變體‘零’。”
放棄？被當作實驗品、被植入“種子”、被追捕、被囚禁、被當作垃圾一樣清除……所有的屈辱和憤怒，在污穢力量的催化下，化作了焚盡一切的毒焰！暗紅的瞳孔死死鎖定上方，喉嚨裏發出非人的低吼。臂爪猛地發力！
轟！
堅硬的合金平台被撕裂！下方的粗大線纜和廢棄設備暴露出來！污濁的骨刃如同鑽頭，帶着刺耳的金屬撕裂聲，狠狠鑿向井壁內部那更粗壯的主管道！目標不是向上攀爬，而是破壞！破壞這“灰域”賴以運轉的核心之一！
**……結構……脆弱……**
**……能量……流動……高……**
**……破壞……連鎖……**
冰冷的意念帶着毀滅的興奮！
就在骨刃即將觸及那流淌着高能液體的主管道時——
嗡——！！！
整個豎井空間，所有閃爍的警報燈、探照燈、乃至遠處通道的照明，毫無征兆地集體熄滅！絕對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連上方守衛沉重的腳步聲和能量武器的嗡鳴也詭異地停滯了！
突如其來的死寂和黑暗，比之前的喧囂更令人心悸。只有自毀倒計時的電子音還在冰冷地播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聲音：
“自毀倒計時：8分31秒…”
怎麼回事？斷電？故障？淨塵的系統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就在驚疑不定時，一個極其微弱、帶着強烈電子雜音、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如同鬼魅般，直接在我的意識深處響起：
“…李…銳…別…碰…那…管道…”
這聲音？！
心髒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鐵手攥緊！血液瞬間凍結！
王錚？！
那個在“種子”自爆中，爲了掩護我而被“母親”污染的狂潮徹底吞噬的前同事？！那個我以爲早已灰飛煙滅、連意識都被“淨塵”抹除的戰友？！
這不可能！幻覺？還是“母親”污染殘留的幻聽？
“不…是…我…” 那電子雜音般的聲音斷斷續續，異常艱難，仿佛在與某種龐大的存在激烈對抗，“…種子…自爆…碎片…意識…被…淨塵…系統…捕獲…數字化…監管…AI…一部分…”
王錚的意識碎片…被淨塵捕獲，強行數字化，變成了他們監管系統的一部分？！如同一個被困在冰冷數據牢籠中的電子幽靈？！
震驚還未平息，那電子雜音的聲音陡然變得急促而清晰，仿佛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漏洞：
“…快！…趁現在！…我…幹擾了…局部…能源和…守衛指令！…但…主AI…很快…會…修復！…通道…右側…B-7…廢棄…維護通道…直通…中層…垃圾處理站…出口…在那裏！…坐標…已…發送…你…感知…接收…”
隨着他的話語，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數據流，如同黑暗中亮起的螢火蟲，直接涌入我的意識！一個復雜的、標注着廢棄維護通道入口和路徑的三維坐標圖瞬間呈現！入口就在我此刻位置右側不遠處，一個被巨大閥門封閉的、布滿鏽跡的檢修口！
“王錚！你…” 我試圖在意識中回應，心中翻涌着難以置信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悲愴。
“…沒…時間！” 王錚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痛苦，電子雜音爆響，仿佛正在承受酷刑，“…它們…發現…我了！…主AI…反制…很強！…走！…李銳！…活下去！…替我們…看看…外面的…太陽！”
最後一個“陽”字帶着強烈的幹擾爆音，戛然而止！
同時，上方停滯的腳步聲和能量嗡鳴聲再次響起！探照燈的光柱也掙扎着重新亮起，但光芒極其不穩定，瘋狂閃爍！
“系統幹擾源鎖定！位於核心監管節點！”
“執行清除！格式化異常數據！”
“守衛！目標仍在豎井平台！全力殲滅！”
冰冷的指令帶着前所未有的殺意！王錚暴露了！淨塵的主AI正在對他——或者說對他殘留的數字化意識——進行清除！
“王錚——！！！” 意識深處發出無聲的咆哮！憤怒和悲痛如同熔岩噴發！但王錚用最後的機會換來的逃生路徑，就在眼前！
**……路徑…確認…**
**……能量…充足…**
**……突破…**
臂爪深處那冰冷的意念，在吸收了污穢生物質後，對“王錚”這個名字毫無反應，只有對生存路徑的確認和對能量的渴望。它猛地從撕裂的平台中拔出，暗紅的角質和幽綠毒液般的紋路在閃爍的警報燈下流淌着不祥的光澤。
沒有絲毫猶豫！我拖着被污穢力量強行粘合的身體，如同撲向獵物的惡鬼，沖向坐標中標示的那個鏽跡斑斑的檢修口！沉重的合金閥門在猙獰的骨刃臂爪面前如同紙糊！
嗤啦——！
污濁的骨刃輕易撕開了閥門的鎖止結構！一腳踹開沉重的鐵門！
裏面是一條狹窄、布滿灰塵和蛛網、僅容一人彎腰通行的黑暗管道。腐朽的金屬氣味撲面而來。
“發現目標！進入B-7廢棄通道！”
“封鎖出口！能量武器覆蓋！”
守衛的合成音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刺耳蜂鳴在身後響起！熾白的光束撕裂黑暗，狠狠轟擊在剛剛關閉的閥門上，將厚重的金屬瞬間熔穿！灼熱的氣浪涌入通道！
跑！
在狹窄的管道中亡命奔逃！身後是密集的光束轟擊在管道壁上發出的爆炸和熔融聲！整個通道都在劇烈震動！灰塵和鏽屑簌簌落下！
**……計算…路徑…**
**……規避…能量束…軌跡…**
臂爪的冰冷意念在奔跑中持續工作，將王錚發送的坐標圖與實時環境比對，不斷微調着前進方向。它甚至能提前零點幾秒預判到能量束可能轟穿的薄弱點，驅動身體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致命的攻擊！這條廢棄的維護通道，如同王錚意識中殘存的記憶碎片，成了唯一的生路！
不知在黑暗和爆炸中奔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一絲微弱的光亮！一個向上的、布滿鏽蝕格柵的出口！
“出口鎖定！目標即將抵達垃圾處理站！”
“處理站守衛！攔截！”
外面的指令聲清晰傳來！
**……出口…守衛…數量…三…**
**……結構…分析…弱點…頭部…傳感器…下…接縫…**
**……能量…爆發…突襲…**
冰冷的意念瞬間完成戰術規劃！污濁的臂爪上，幽綠的紋路驟然亮到極致！一股狂暴的污穢力量在臂爪深處凝聚！
我猛地撞開鏽蝕的格柵，沖了出去！
外面是一個巨大的、散發着惡臭的空間——中層垃圾處理站。堆積如山的金屬殘骸和壓縮後的有機廢棄物散發着腐敗的氣息。三台灰燼守衛呈三角陣型，早已將炮口和鏈鋸對準了出口！
“開火！”
熾白的光束和旋轉的鏈鋸撕裂空氣！
就在攻擊及體的瞬間！
“吼——！”
伴隨着一聲非人的咆哮，我並未閃避，反而迎着攻擊，將凝聚了全部污穢力量的骨刃臂爪，狠狠砸向地面！
轟隆——！！！
暗紅墨綠的能量如同粘稠的毒液沖擊波，以落點爲中心猛烈爆發！地面堅硬的合金板瞬間被腐蝕、撕裂、掀起！狂暴的沖擊波裹挾着金屬碎片和污穢能量，如同海嘯般撞向三台守衛！
守衛的陣型瞬間被沖散！能量光束打偏，轟在堆積的垃圾山上！鏈鋸守衛被巨大的沖擊力掀得連連後退！
**……弱點…打擊…**
冰冷的意念鎖定！
身體在沖擊波的推動下，如同離弦之箭，瞬間突進到最近一台被沖得失衡的能量炮守衛面前！污濁的骨刃臂爪化作一道暗紅幽綠的殘影，精準無比地刺向王錚數據流中標記的、守衛頭部傳感器下方那處細微的裝甲接縫！
噗嗤！
熟悉的、如同熱刀切黃油的聲音！骨刃毫無阻礙地貫入！**……吞噬…解析…** 污穢的力量貪婪地汲取着守衛核心的能量！守衛瞬間僵直、熄滅！
另外兩台守衛的攻擊緊隨而至！
但我的目標根本不是它們！借着吞噬守衛能量帶來的短暫爆發力，身體猛地折向，沖向處理站另一側——一個巨大的、用於傾倒壓縮垃圾的、通往更外層的豎井通道！通道口被厚重的合金閘門封閉着，但旁邊有一個閃爍着紅色警示燈的控制台！
“阻止他！他要開啓垃圾傾卸通道！”
“閘門控制系統！鎖定！最高權限！”
守衛的指令聲帶着一絲慌亂。
晚了！
污濁的骨刃臂爪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劈向控制台！
滋啦——！！
火星四濺！復雜的控制面板在骨刃下如同玩具般碎裂！線路被粗暴地切斷、斷路！
轟隆隆——！！！
沉重的合金閘門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失去控制的情況下，被緊急液壓裝置強行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外面是更加開闊、但也布滿了管道和線纜的“灰域”中層區域！冰冷的空氣和遠處隱約的城市噪音涌入！
“自毀倒計時：3分17秒。所有核心區域封閉完成。垃圾傾卸通道…異常開啓。威脅外溢風險…極高。” 冰冷的系統播報聲響起。
“目標逃脫！重復！目標逃脫！”
“啓動全域追蹤！通知外部哨站！最高警戒！”
守衛的咆哮聲在身後響起，能量光束再次射來！
沒有絲毫停留！我如同掙脫囚籠的凶獸，從那狹窄的閘門縫隙中猛地鑽出，撲入中層區域復雜的鋼鐵叢林！
身後，是即將自毀的、吞噬一切的“灰域”，是王錚意識消散前最後的聲音，是淨塵守衛憤怒的追擊。
身前，是危機四伏、但通往自由的未知深淵。
深潛倒計時：【70:25:48】。
猙獰的臂爪垂在身側，污濁的能量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我抬起頭，暗紅的瞳孔穿透鋼鐵的叢林，望向更遠處可能存在的天空。
獵殺遠未結束。
而這一次，獵物與獵手的身份，將由這來自深淵的臂爪，重新定義。
王錚…謝謝。你的仇，我們的恨…我會讓“淨塵”，百倍償還！
身影迅速消失在錯綜復雜的管道陰影中，只留下身後閘門內，越來越近的自毀倒計時轟鳴，以及一個剛剛開始、由數據幽靈的犧牲點燃的復仇之火。
冰冷的鋼鐵叢林在身後扭曲、塌陷，自毀的轟鳴如同巨獸瀕死的咆哮，沖擊波裹挾着灼熱的金屬碎片和能量亂流席卷而來。我如同被無形巨掌拍飛的石子，在布滿粗大管道和冷凝水的“灰域”中層區域翻滾、撞擊。
每一次撞擊都牽動着左肩那非人的臂爪，以及被污穢能量強行粘合的身體，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暗紅的瞳孔在眩暈中勉強聚焦，視野裏是飛速掠過的鏽蝕金屬、閃爍的故障警示燈和遠處如同蛛網般錯綜復雜的通道。
**……外部沖擊……高……**
**……結構穩定……**
**……能量儲備……67%……**
臂爪深處那冰冷粘稠的意念，如同最冷靜（也最無情）的戰場分析員，無視了身體的痛苦，清晰地匯報着狀態。吸收了灰燼守衛核心和污穢生物質後，它的力量確實更強了，覆蓋着暗紅墨綠污濁角質層的骨刃在翻滾中也只在金屬管道上留下淺淺的白痕。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目標能量信號捕捉！方位：Gamma-7管道區！”
“剃刀小隊，攔截！重復，剃刀小隊攔截！”
冰冷高效的指令聲通過遍布各處的擴音器傳來，帶着一種獵人鎖定獵物的精準。不再是笨重的灰燼守衛，而是更靈活、更致命的特種作戰單位！
我剛從一次劇烈的翻滾中穩住身形，靠着一條巨大的冷凝管道喘息，刺耳的破空聲便已襲來！
不是能量光束！是三枚拳頭大小、閃爍着幽藍電弧的金屬球體！它們以刁鑽的角度從三個方向射來，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非動能武器……識別……高能電磁脈沖……束縛彈……**
**……威脅……高……癱瘓……風險……**
臂爪的意念瞬間預警！幾乎在念頭閃過的同時，身體已經在本能和臂爪力量的驅動下做出了反應！沒有選擇硬抗，而是猛地蹬地，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側面一條狹窄的管道縫隙撲去！
轟！轟！轟！
三枚束縛彈在身後同時引爆！沒有火光，只有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高頻震蕩的幽藍電磁環瞬間擴散！所過之處，金屬管道表面爆出密集的電火花，空氣發出刺耳的嗡鳴！我撲入的管道縫隙邊緣也被波及，厚重的合金壁瞬間變得滾燙，內部線纜短路爆出青煙！
好險！如果被直接命中，這新生的臂爪或許能抗住，但身體其他部分和殘留的神經系統恐怕會瞬間癱瘓！
**……規避成功……**
**……威脅源……方位鎖定……**
冰冷的意念指向斜上方一處被通風管道遮蔽的陰影。那裏，一個穿着緊身黑色作戰服、身形瘦削矯健的身影正如同壁虎般吸附在管道上，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發射器槍口還冒着青煙。他頭盔上的傳感器閃爍着冰冷的微光。
“剃刀”偵察兵！
“目標規避！反應速度超出預期！” 偵察兵的聲音通過戰術頻道傳來，帶着一絲驚訝。
“壓制射擊！限制其移動範圍！” 另一個更沉穩的聲音響起。
噠噠噠噠——！
密集的、特制的穿甲彈如同暴雨般從另一個方向傾瀉而來！子彈打在管道和地面上，濺起刺目的火星，發出尖銳的撞擊聲！封鎖了我可能移動的路徑！是“剃刀”的火力手！
被夾擊了！
**……彈道分析……**
**……火力點……兩點……**
**……移動路徑……受限……**
**……反擊……最優解……清除……偵察節點……**
臂爪的冰冷意念在槍林彈雨中飛速計算！它不再僅僅是驅動身體閃避，而是開始主動分析戰場信息，制定戰術！反擊目標直指那個暴露位置、威脅最大的偵察兵！
一股污穢的能量在臂爪深處凝聚！暗紅的角質層下，幽綠的紋路驟然亮起，如同毒蛇睜開了眼睛！我猛地側身，用背後粗壯的冷凝管道作爲掩體，硬扛了幾發擦身而過的子彈，劇痛傳來，但被污穢能量強行壓下！同時，猙獰的骨刃臂爪抬起，掌心（骨刃根部）對準斜上方那個偵察兵藏身的陰影！
嗡——！
不再是之前那種狂暴失控的能量洪流！一道凝練如實質、只有手腕粗細、卻散發着極度危險波動的幽綠光束，如同精準的毒牙，從旋轉的符文陣列中心暴射而出！光束的速度更快，軌跡更穩定，帶着一種被臂爪“計算”過的刁鑽角度！
噗嗤！
輕微的、如同熱針刺穿皮革的聲音。
斜上方管道陰影處，那個“剃刀”偵察兵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頭盔上的傳感器光芒瞬間熄滅，一道邊緣焦黑的細小孔洞出現在他胸口裝甲的正中心！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警報，身體便軟軟地從管道上滑落，墜向下方的黑暗深淵。
精準！致命！消耗的能量卻遠比之前撕裂空間時要小得多！臂爪在實戰中，正在學習如何更高效地運用力量！
“獵隼失去信號！重復！獵隼失去信號！” 火力手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怒，壓制火力出現了瞬間的停頓！
機會！
**……路徑……計算……**
**……突破……火力封鎖……**
冰冷的意念瞬間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空檔！身體如同鬼魅般從掩體後沖出，不是直線逃離，而是借助管道和設備的復雜地形，以極快的Z字形路線，直撲火力手所在的方位！速度比之前更快，動作更流暢，對污穢能量的運用似乎也更得心應手！
“該死！鎖定他！” 火力手怒吼着，槍口瘋狂轉動，試圖重新捕捉目標！
但太遲了！
我已經沖到了他藏身的巨大廢棄壓縮機後面！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鼓點！
**……目標……掩體後……**
**……接觸……強攻……**
冰冷的意念帶着絕對的殺伐果斷！猙獰的骨刃臂爪沒有絲毫花哨，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如同攻城錘般狠狠砸向那厚重的壓縮機外殼！
轟隆！！！
堅硬的合金外殼在污穢骨刃的巨力下如同紙板般向內凹陷、撕裂！藏身其後的火力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就被破開外殼的骨刃連同飛濺的金屬碎片一起，狠狠貫穿！**……吞噬……** 污穢的力量貪婪地汲取着生命能量，將驚恐凝固在他的臉上。
“剃刀小隊…全滅…” 沉穩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來自更遠處一個指揮節點，“目標…戰鬥能力…進化速度…超出所有模型預測！請求‘淨塵之眼’飽和覆蓋！”
話音未落，上方穹頂的陰影中，數道幽藍的“獸瞳”光芒無聲亮起！比之前在豎井中遭遇的更加密集！那是“淨塵之眼”無人攻擊機群！它們冰冷的炮口開始旋轉、充能，毀滅性的秩序光芒在凝聚！
飽和覆蓋！無處可逃！
**……高維秩序……打擊……鎖定……**
**……威脅……滅絕級……**
**……空間撕裂……不可控……能量不足……**
**……規避……計算中……**
臂爪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猶豫”的停滯！面對這種覆蓋性的打擊，之前的精準點射和閃避都失去了意義！強行撕裂空間？能量不足，且後果難料！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汗水混合着血污從額頭滑落，滴在冰冷的骨刃上。暗紅的瞳孔死死盯着上方那一片死亡的幽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段極其微弱、破碎、仿佛隨時會中斷的、帶着強烈電子幹擾雜音的數據流，如同風中殘燭，強行擠入了我的意識！
“…李銳…能源…樞紐…下方…三米…主…電纜…節點…過載…可…制造…EMP…幹擾…無人機…集群…短暫…癱瘓…機會…只有…三秒…走…坐標…”
王錚？！他還殘留着一絲意識！在淨塵主AI的瘋狂圍剿下，他竟再次找到了系統的薄弱點，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傳遞出這救命的訊息！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猶豫！對王錚的絕對信任，以及對生存的極致渴望，驅動着身體！
**……指令…接收…**
**……執行…**
臂爪的冰冷意念瞬間鎖定了王錚數據流指示的位置——腳下布滿油污和冷凝水的金屬地板！
“吼——！”
伴隨着一聲壓抑的低吼，猙獰的骨刃臂爪放棄了防御姿態，將污穢能量催動到極致，暗紅的角質層下幽綠光芒如同沸騰！骨刃並攏，如同巨大的鑽頭，帶着撕裂一切的決絕，狠狠刺向腳下的金屬地板！
嗤啦——！！！！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和電火花爆鳴聲同時炸響！厚實的合金地板被輕易洞穿！骨刃精準地刺入了下方那粗如巨蟒、流淌着狂暴能量的主能源電纜節點！
**……能量…過載…引導…**
臂爪的意念帶着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它沒有吸收這恐怖的能量，而是將其強行引導、匯聚、然後……通過骨刃與電纜接觸點，如同避雷針般，猛地向四周空間爆發性釋放！
嗡——！！！！
一道無形的、卻狂暴到極致的電磁脈沖（EMP）沖擊波，以刺入點爲中心，呈球形瞬間擴散開！
無聲的災難降臨！
上方正在鎖定目標、即將發射的“淨塵之眼”無人機群，幽藍的“獸瞳”光芒如同被掐滅的蠟燭，瞬間集體熄滅！充能的炮口光芒也驟然消失！失去動力的無人機如同下餃子般，從空中翻滾着墜落，砸在下方的管道和設備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整個中層區域的照明系統也劇烈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只有遠處應急燈微弱的紅光在頑強閃爍。
三秒！王錚用最後殘存的意識換來的、寶貴的三秒！
**……機會…窗口…開啓…**
**……路徑…重新規劃…**
臂爪的冰冷意念沒有絲毫停頓，在EMP爆發的瞬間就完成了新的路線計算！一條通往王錚數據流中標注的、距離最近的、通往更外圍的通風管道路徑清晰地呈現在意識中！
沒有絲毫留戀！我猛地拔出刺入電纜節點的骨刃臂爪，暗紅的角質層上布滿了過載燒灼的焦痕，幽綠的光芒黯淡了許多，但核心力量仍在！身體爆發出剩餘的全部力量，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沖向那黑暗中的生路！
身後，是“剃刀”小隊的殘骸，是墜毀燃燒的無人機，是剛剛恢復電力、重新亮起的刺目燈光和守衛們氣急敗壞的怒吼與追擊的槍聲。
“目標逃脫！重復！目標逃脫！”
“啓動全域生物信號追蹤！他受傷了！跑不遠！”
深潛倒計時：【70:15:33】。
我蜷縮在巨大通風管道冰冷的陰影深處，劇烈地喘息。左肩的臂爪傳來陣陣過載後的灼痛和虛弱感，表面的污濁角質層焦黑剝落，露出下方更深沉、仿佛在緩慢蠕動的暗紅組織。身體的傷勢在污穢能量和連續戰鬥的雙重透支下，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
但那雙暗紅的瞳孔深處，除了疲憊和劇痛，更燃燒着一種淬煉後的冰冷火焰。
從依靠本能和憤怒的野獸般撕咬，到利用地形和臂爪的計算能力精準獵殺偵察兵；從面對覆蓋打擊的絕望，到抓住王錚用生命換來的三秒窗口果斷突圍…每一次瀕臨絕境，都在逼迫着這具身體、這條臂爪、以及那被污染侵蝕的意識，在毀滅的邊緣榨取出一絲新的力量，一點新的“理解”。
力量在增長，對力量的掌控也在增長。代價是身體的異化加劇，是王錚那如同風中殘燭的意識可能徹底熄滅，是“淨塵”不死不休的追捕網正在急速收緊。
獵殺與成長，痛苦與力量，如同淬火的刀鋒，在每一次生死搏殺中反復鍛打。
我舔了舔幹裂、帶着血腥味的嘴唇，暗紅的瞳孔穿透管道的黑暗，望向更遠處隱約傳來的、屬於城市地表的風的嗚咽。
路還很長。血債，需要用更多的血來償還。
而這條來自深淵的臂爪，將在不斷的獵殺中，蛻變成真正令“淨塵”顫栗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