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過半,張然趴在書桌前刷着 QQ 空間,屏幕上跳出的動態裏,有人曬出情侶對戒,配文 “1314”。她指尖劃過那串數字,忽然想起什麼,點開與陳昊的對話框。
這幾天她像是選擇性失憶,沒再提張芯的事。陳昊發來的笑話照單全收,他講車間裏老母雞把小雞護在翅膀下的樣子,說黃毛被師傅罵時耷拉着腦袋像只鬥敗的公雞,她都會回個 “哈哈” 或 “真傻”。可偶爾靜下來,張芯那句 “他以前追過我” 還是會像根細刺冒出來,扎得心裏微微發疼。
但這種線上聊天的日常,已經像鎮上早點鋪飄出的面香,成了戒不掉的習慣。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是摸手機,睡前最後一件事是道晚安,連課間十分鍾都要飛快劃開屏幕,生怕錯過他的消息。這種感覺像藤蔓悄悄爬上牆,在心裏盤根錯節,自己都沒察覺時已經生了根。
“你看空間裏那個 1314 了嗎?” 張然敲下這句話,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又補了句,“要不我們去打耳洞吧,我打 13,你打 14。”
發送的瞬間,她忽然有點緊張,怕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窗外的路燈透過紗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像她此刻亂亂的心跳。
陳昊幾乎是秒回:“你先打。”
張然看着那三個字,心裏有點小失落,又有點鬆了口氣。她回:“爲啥我先打?”
“我怕疼,” 陳昊發來個齜牙的表情,“你打了我看看疼不疼,不疼我再打。”
“膽小鬼。” 張然忍不住笑了,指尖敲得飛快,“那你啥時候有空?”
“6 號不行,師傅說要加班趕個活,” 他回得很快,“等我有空了就去,到時候告訴你。”
“行。” 張然回了個字,心裏卻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她想象着陳昊打耳洞時齜牙咧嘴的樣子,酒紅色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一點耳朵,肯定又傻又可愛。
“你打哪個耳朵?” 陳昊又問。
“左邊吧。”
“那我打右邊,到時候湊一對。”
看到 “湊一對” 三個字,張然的臉頰忽然發燙。她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假裝去翻書,可眼睛卻瞟着那片黑色的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揚。
樓下傳來爸媽看電視的聲音,演的是吵吵鬧鬧的連續劇。張然摸出手機,看着對話框裏的 “湊一對”,忽然覺得那點關於張芯的膈應,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就像陳昊說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她回復:“誰跟你湊一對,想得美。” 發送後又覺得太生硬,加了個吐舌頭的表情。
陳昊發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後面跟着句:“睡覺吧。”
“嗯,晚安。”
“晚安。”
放下手機,張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月光從窗簾縫裏鑽進來,在牆上畫出細長的影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想象着穿耳洞時的輕微刺痛,心裏卻甜絲絲的。
或許,有些事不用刻意忘記,就像有些習慣,不知不覺就成了自然。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嘴角還掛着笑。
明天,又能收到陳昊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