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這是一個薄情的時代。
雖然我沒有結婚,但耳聞目睹,身邊到處都是淡了的、散了的、偷歡的,出了事的垂頭喪氣,沒出事的風聲鶴唳……人生是窮窮富富,感情是分分合合。
像沈軍這麼長情的人——尤其還是個男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19
他死死的攥着我的手,我越掙扎,他就攥得越緊,最後我也累了,就索性坐在他身邊喘口氣。
這是我自認識沈軍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零”距離接觸他。
我仔細端詳這個酩酊大醉的男人,發現他的帥氣就像是經典篇章,無論看多少次,不但不會膩,反而每次都會有新的美妙感觸。
我實在想象不出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男人,能在面色如此憔悴且涕泗橫流的情況下,還可以如此好看。
哪怕他的顏值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也遠遠超過我那天在賓館見到的周天海,我就想不明白,孔湄香這到底是搭錯了哪根神經!
長輩們總是教育說,婚姻不是看臉……
我相信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是,再不看臉,也不至於拋棄這麼好看的,去揀一個那麼難看的吧,這和丟西瓜揀芝麻有什麼分別?!
而且,最令我感到吊詭的是,孔湄香還拋的這麼幹脆,揀的這麼利落。
難道,我真的不懂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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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半個小時後,沈軍終於沉沉睡去,我這才悄悄的掙脫了他的手,然後掩好被子,悄然離開。
時間已經是凌晨,城市的繁華早已打烊,只餘靜靜的路燈和遠處稀疏的車聲。
人類的悲歡,終究敵不過一場夜幕,一陣秋風。
21
我並沒有把幫助沈軍的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事因巧合,若不是孔湄香湊巧關機,哪輪得到我去。
況且,我也算沈軍半個朋友,做這點事情也是理所當然。
可誰知道,我沒放在心上,沈軍卻放在了心上——不,是重重的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來了電話:“七雪,謝謝你……昨晚我在你面前出洋相了……”
我打斷他:“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說:“開始我以爲是香香,先給她打的電話,結果她……”他嘆了口氣,“總之,謝謝你,下午我請你吃飯,一定要賞光啊。”
他盛情難卻,我卻沒有理由答應,畢竟我和他實在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朋友,就算是熟人也沒熟到一定程度,去了太別扭。況且,這樣的小事,哪裏值得人家破費?
於是,我便禮貌的婉拒了他:“實在不好意思啊,我下午要閉門寫作,要不改天吧。”
做爲中國人,自然都知道什麼叫做客套,什麼叫做“就那麼一說”,我說的“要不改天吧”,只是順口那麼一說而已,沒想到沈軍卻立即接話道:“好呀,你現在就定個準確時間吧。”
我:……
我心裏嘀咕道:“大才子,你讀中文系的誒!!!”
22
我跟沈軍約好是三天後的中午12點見,沒想到,剛好那天早上孔湄香給我打電話,說有重要事情,叫我中午12點去某咖啡廳見她,於是,我只好給沈軍發微信,說有事推遲一天。
……
我剛進咖啡廳,就見孔湄香在中間的坐位上向我招手。
我過去剛要坐下,忽然見桌子上竟然擺了三杯咖啡,忙用疑惑的眼神看孔湄香。
她笑了笑:“這杯是你的,那杯的人去廁所了。”
我心頭一跳,脫口而出:“周天海?”
孔湄香點了點頭,笑道:“怎麼,不想見他?”
我確實是不想見到這個破壞別人婚姻的男人,臉色當即就有點難以掩飾的難堪,不過出於禮貌,我硬是壓穩了情緒,問:“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嗎,什麼事?”
孔湄香神秘一笑:“等人從廁所回來再說。”
我心情不悅又無話可說,只好默默的咂着咖啡。
這個時候,我並沒有心思提到沈軍,沒想到孔湄香竟忽然笑着問:“你那天晚上去救那個醉鬼了?”
不及我說話,她又說,“這就是我那天晚上關機的原因,想必你一定是先給我打了,然後因爲不通,就親自去了他那兒。”
我明白了,那天晚上,一定是沈軍先給孔湄香打的電話,鬧得她煩了,所以她便關了機。
我說:“他鬧自殺,你也不去看看?”
她冷冷一笑:“離婚證都扯了,他死他的,和我無關。”
我的心頭遽然一震,差點驚掉了下巴,不是驚她說的話,而是驚她的表情,那絕對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漠。
此時,我才咂摸出,那天沈軍給我打電話說到孔湄香時那聲嘆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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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底什麼時候,成了一日夫妻百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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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周天海便從廁所出來,徑直落坐在了我和孔湄香之間。
上次在賓館撞見他的時候,由於心情過於緊張,並沒有仔細看他長什麼樣,現在近距離一看,這才發現,此人的年紀至少在三十五歲之上,四方臉,皮膚有點兒焦黃偏黑,頭發短而稀疏,個頭一般,有點兒偏瘦。
不知道爲什麼,我腦海中一直浮現出網絡名人方舟子的模樣來,盡管他比方舟子要矮的多、黑的多。
在未落坐的時候,他就已經對我熱情打招呼:“來啦!”
我很想擠出點笑容來回應他,可我這人就這樣,對於討厭的人,根本就裝不出好感來,於是只淡淡點了點頭。
周天海毫不介意我的冷淡,熱情依舊,將菜單遞給我:“這裏的甜點和果品不錯,你隨便點。”
由於孔湄香的緣故,我不能表現的太過分,於是禮貌的接過了菜單。
但我沒有點任何東西,而是輕輕扣下菜單,勉強笑了笑,直奔主題,問周天海:“湄香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告訴我,還要等你來說,到底是什麼事呢?”
周天海哈哈大笑,說:“確實是比較重要的事情……”
說着,他卻轉頭叫了服務員過來,對孔湄香說,“有我在,她有點兒拘謹,你們姐妹這麼多年,彼此的口味應該都熟悉,你直接幫她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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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湄香點餐的當口,周天海笑着對我說:“我問你件事兒。”
我:“嗯?”
他:“聽湄香說,你今年已經25歲了……爲什麼還不找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