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那會兒。
李誠給林軒丞打了通電話：“丞哥。”
林軒丞口吻淡淡：“律師呢？”
說的是……當初宣讀林氏夫妻遺囑的那位律師。
李誠很是遺憾，低聲開口：“丞哥，說來也是巧合，那位律師……就在昨夜，他出去應酬的時候不慎發生了意外，已經……去世了。”
“哦？”林軒丞眉梢一挑。
李誠也表示驚奇：“這也太巧了，爲什麼今天林氏召開股東大會，這律師就好端端的就死了？跟陶若初沒關系我都不信……”
林軒丞言簡意賅：“死因？”
李誠說：“據說是年紀大了，心梗死，沒來得及送醫院就當場死亡了。”
林軒丞不再開口。
“丞哥？”
“丞哥？”
電話那頭還在叫人。
但林軒丞直接掛了電話。
他沒有去學校，而是徑自進入了一家高檔會所。
宴會廳有個很大的屏幕，上邊正好在播報林氏集團的新聞。
周圍人也在竊竊私語。
“陶若初可真厲害啊，一個女人竟然能夠把一家這麼大的集團經營的這麼好，天賦異稟，這10年來林氏集團蒸蒸日上，商業中誰都不是她對手。”
“陶若初陶若初，姓陶，怎麼不姓林？是不是忘記了，她就是一個外人啊，林氏人家有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她也不過就是鳩占鵲巢。”
“但她確實很厲害啊，但凡換個草包來，這10年林氏集團早就垮了！”
“當年她也才多大啊？18歲？但是我看她當初那個模樣，應該不到18歲吧？”
“豪門子弟都有家族培養，從小4歲的時候就開始了，她肯定也接受過培養啊！林氏夫妻如此厚愛她，竟然把她也一起培養了……”
林軒丞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落座。
服務員給他上了一杯黑咖啡。
他抿了一口，聽到這些話時，他回顧了一下從前，心想——
培養？
不。
陶若初只是一個養女，是他爸媽在外邊撿回來的流浪兒，她來家裏的第一天渾身都髒兮兮的，胳膊上還有被燒傷的痕跡。
林氏夫妻從未培養過她。
但陶若初很聰明。
那會兒的她，比他要聰明得多。
測試的成績，她遙遙領先。
林氏夫妻說：“若初她家裏遭到了意外，發生了火災，爆炸，家裏人都沒了，只剩下她，很可憐的，她以後就暫時住在我們家裏。”
林軒丞那會兒只有6歲，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陶若初。
她很髒。
髒的臉蛋烏漆麻黑，看不清楚五官。
她洗了澡，才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那是一張……叫人呼吸都一窒的面龐。
林軒丞趴在門口縫隙偷看她，看見她胳膊處都是被烈火灼燒的痕跡，看見她臀部下方有一個淺紅色的胎記，看見她……
“滾。”
陶若初打開門，毫不猶豫把一盆冷水潑到他頭上，冷聲：“髒東西。”
林軒丞：“……”
他笑了下，說：“我今年6歲，只是一個小孩兒，什麼都不懂，你這樣是不是欺負小孩兒？”
陶若初眯起眼。
她一步一步上前，緊接着，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那是林軒丞第一次挨揍。
他長到現在，從來都沒有人打過他。
陶若初卻打了，她打的理所當然，甚至毫無畏懼，完全沒有寄人籬下的顧慮：“你要真的什麼都不懂，就不會把偷窺女孩兒的事情說得如此無辜。”
“看我洗澡？”
陶若初眼都不眨，在他跟前，一點點的把衣服撕開，丟在地上，身無寸縷，她身上到處都是被火焚燒的傷疤，有些皮肉甚至翻開了，她嘴角帶着冷笑：“好看嗎？”
林軒丞：“……”
林軒丞驚愕不已，下意識的撇開了目光。
陶若初卻根本不在意，她似乎沒什麼可在乎的：“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你們林家，也一樣。”
……
陶若初一直都不喜歡他。
林軒丞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知道了。
陶若初每次看他的時候，眼神總是冷漠又疏離的，如果他不聽話甚至表示反抗，陶若初眼底就會出現厭惡的神色。
厭惡。
這樣的神色，會狠狠扎痛林軒丞的心髒。
“算算時間，林氏的繼承人是不是要成年了？那今天這股東大會，怎麼不見繼承人？”
“那還用說啊？”
“一定是被陶若初給藏起來了唄！權勢最容易迷人心，陶若初呼風喚雨這麼多年，忽然要她把所有權勢都交出去，換成你，你願意？”
“這麼說……林氏豈不是冤大頭了？”
“哎哎哎，據我所知，林氏集團最近一直都在跟蕭氏集團打擂台，爭來搶去的，該不會是有什麼感情糾葛吧？”
這些話一字不漏的，都進入了林軒丞的耳畔。
感情……糾葛？
和誰？
“怎麼可能！”
“陶若初這麼些年來從來都沒有什麼緋聞，哪有什麼感情糾葛？我看就算是有，也是私仇吧！”
“就是就是！陶若初一直都是女強人，她一心搞事業，根本沒空談戀愛！”
“而且，蕭家那位也單了很多年，也沒什麼緋聞，這兩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那可不一定。”
“蕭家那位以前不是還有一門娃娃親麼？後來未婚妻死掉了，這才不了了之了……說起來也是可憐人……”
林軒丞端着咖啡杯，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他抬起頭。
盯着頭頂的大屏幕。
屏幕中，陶若初那張美到叫人窒息的臉龐放大，她在股東大會上說：“10年來，我一直都在盡心盡力栽培林軒丞，希望他可以爭氣，出人頭地，並能以一己之力挑起大梁，但很可惜，父母早逝的噩耗帶給他不可磨滅的傷害，我很惋惜，他現在的狀態，恐怕不能接手林氏集團。”
底下一圈人，不敢說半個“不”字。
甚至，連反對的人都沒有。
10年過去，整個林氏，早就是陶若初說了算。
無人敢違逆。
林軒丞盯着屏幕裏的陶若初，目不轉睛。
她真的很美。
一舉一動，都很美。
林軒丞看着看着，便垂下頭笑了：“陶若初，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