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醒來耳邊監護儀的滴滴聲在空蕩的病房裏格外清晰。
沈妙倩睜開眼時,天花板的燈光刺得她眯起眼,手邊沒有熟悉的溫度,只有冰涼的輸液管貼着皮膚。
門被突然推開的,她看着逆光裏站着的顧青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沈妙倩動了動幹澀的嘴唇,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相信我嗎?是沈詩雨幹的。”
“呵。”顧青裴冷笑出聲。
他將將一疊照片甩在病床尾,紙張散落一地,看向沈妙倩的眼神冰冷道:“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在工作室。而你口口聲聲說是詩雨幹的,事實卻是她沖進去救你,手臂嚴重燒傷。”
“不可能!”沈妙倩陡然拔高聲音:“她撒謊!咳咳……咳咳咳。”
肺部的灼燒感再次蔓延上來,冷汗打溼了額前的碎發。
“沈妙倩你還要裝病引起我的注意到什麼時候?”
顧青裴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語氣冷得像冰:“詩雨因爲救你手臂毀容了,你還在這裏污蔑她。剛剛醫生說你們的皮膚配型合適,明天把你手臂的皮移植給她。”
沈妙倩聽着顧青裴已經決定的話沒再說話,肺部的灼燒感一次次加重,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卻遠不及心口疼的萬分之一,她緊緊的蜷縮在床尾,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浸溼了枕巾。
“顧夫人,我們開始準備取皮,請您配合。”
醫生準備給她注射麻藥取皮。
顧青裴抬手制止:“不用打麻藥,直接取。”
聽見顧青裴的話,沈妙倩手指不自覺的蜷縮,心中一片鈍痛。
“下次不要再針對詩雨,這是給你的教訓。”
冰冷的手術刀刺進皮肉,沈妙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口腔裏彌漫着一股鐵鏽味。
她看着眼前曾經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用最後的力氣詢問:“顧青裴……我……我們做了三年的夫妻……你當真一個字都不相信我嗎?”
“沈妙倩,我不希望再重復一遍,不要耍花招。”結束後顧青裴迫不及待跟着醫生離開了,從未回頭看她一樣。
沈妙倩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空蕩蕩的病房只有她一個人。
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但是疼痛如潮水般涌來。
“顧夫人,取皮後的傷口還在滲血,需要換藥。”
“好,謝謝。”
護士小心翼翼的拆繃帶換藥。
“嘶……”
繃帶將結成黑紫色的血痂又一次撕開,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護士輕聲安慰:“長痛不如短痛,很快就好了。”
沈妙倩咬着唇,冷汗浸溼了病號服,指節攥得發白。
剛換完藥,手機傳來震動。
沈詩雨發來一張照片,照片裏她纏着繃帶的手臂露出來一截,底下是細膩白皙的皮膚,配文:“姐姐,十年前你搶走的東西,現在該還了,姐姐什麼也留不住呢,你說對嗎?”
沈妙倩瞬時間被寒意貫穿全身,指尖泛白。
沈詩雨根本沒受傷!
病房門被突然推開。
“沈妙倩。”顧青裴的聲音突然傳來,他皺着眉走進病房,“詩雨害怕,你是她姐姐,她念着你,你去她病房守着。”
沈妙倩心中一刺。
護士站在一旁猶豫開口:“她……”
“沒事的,我身體還好。”沈妙倩眼神制止護士的解釋。
他認爲她再裝,解不解釋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撐着病床起身,腳步虛浮:“好。”
她不想爭,也爭不動了。
在顧青裴眼裏,她早已是罪魁禍首,任何推辭都是狡辯。
顧青裴正低聲安慰着沈詩雨:“你下次不要這麼莽撞,先照顧好自己的安全,之後有她陪着你,我先回公司處理事務,你好好休息。”
沈詩雨乖巧的點了點頭,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低聲啜泣:“青裴,早點回來好嗎?我怕……”
“好。”顧青裴溫柔的撫摸沈詩雨的頭。
兩人又拉扯了好一陣,依依不舍。
沈妙倩站在角落,像個局外人,看着眼前的恩愛一幕,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顧青裴終於轉身,掃了一眼角落裏臉色蒼白的沈妙倩,眼神頓了頓,心底涌現一股煩躁,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他只是拍了拍沈詩雨的手,“我走了,你好好養傷,有事叫護士。”
門關上的瞬間,沈詩雨看向沈妙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沈妙倩卻只是靠在牆上,閉上眼,任由肺部的疼痛蔓延開來。
眼前的一幕幕不停地刺傷她的雙眼,早已磨滅了她最後一點念想了。
“姐姐,我可是爲了救你才住進醫院的,你還污蔑我,不如打自己五十個耳光,就當和我道歉了,怎麼樣?”
沈詩雨望着她毫無反應的臉。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姐姐難道不想要孟慈念那個女人的手稿了嗎?”
想起那些手稿是母親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了,沈妙倩屈辱的抬起手。
“啪!”
沈詩雨得意的欣賞眼前狼狽的模樣:“姐姐地心意不夠誠,這力度不夠啊,不如讓保鏢代替吧。”
保鏢會意立即上前,“啪!啪!”
保鏢的力氣非常大,就這麼連續連續扇了幾十下,直到她嘴角破裂,鮮血直流,臉頰高高腫起,沈詩雨才興致闌珊的讓保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