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琅的手機屏幕轉到裴懷瑾面前，蘇清柔也看見了。
她愣了一下，看向母親閃躲的眼神，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而裴懷瑾盯着那手機屏幕，瞳孔微縮，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些赤裸裸的挑逗話語，與他懷中這個哭得可憐、看似純淨無害的女孩，形成了極其諷刺的對比。
“不是的，那不是我發的……”蘇清柔看着裴懷瑾驟然冷下來的臉色，心思百轉千回，還是選擇去拉他的衣袖。
“你信我，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裴懷瑾的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她淚痕交錯的小臉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盈滿了淚水，看起來是那麼無辜。
可是，證據確鑿。
他又想起了顧衍在酒吧說過的話，“很多女孩就是表面看着乖，真要弄上床，不知道得多浪，多帶勁……”
“本身就不是什麼清白姑娘……”
是啊，他怎麼就忘了？
一個能在琉璃那種表面清吧，實則玩的又髒又亂的銷金窟出入的姑娘，怎麼可能真如表面這般單純無邪？
他竟然一次次地被這副楚楚可憐的外表所迷惑，甚至剛才還爲她動了怒，出了手。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夾雜着難以言喻的失望涌了上來。
他裴懷瑾，竟然看走了眼？
他盯着蘇清柔，緩緩地將自己的袖子從她的手指中抽了出來，然後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瞬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搖了搖頭，聲音疏離淡漠：“蘇小姐，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蘇清柔看着他退開的動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連他，也不信她了嗎？
她再也支撐不住，坐在沙發上，將臉埋進膝蓋，壓抑的哭聲絕望委屈。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那些目光如同實質，將她釘在恥辱柱上。
裴懷瑾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着蜷縮成一團的女孩，西裝還裹在她身上，此刻卻顯得格外諷刺。
他裴懷瑾，自詡冷靜睿智，竟也犯了以貌取人的低級錯誤？
就因爲這張臉過於漂亮柔弱，他就一次次心軟，甚至動了不該有的憐惜？
現在看來，好友顧衍說得沒錯，這種表面純潔無瑕的，私底下不知是怎樣的浪蕩。
裴懷瑾拼命這樣說服自己，強行壓下自己剛剛摟她在懷中，已經快要控制不住的心緒。
她只是個寄人籬下，不幹不淨的繼小姐而已，她配不上的。
“懷瑾。”沈知意適時地走上前，溫柔地挽住他的手臂，身體輕輕依偎過來，姿態親昵。
她看向哭泣的蘇清柔，嘆了口氣，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清柔妹妹年紀還小，以前生活的環境可能比較復雜，一時糊塗走了岔路，也是可能的。”
“我代她向大家道歉，是我們沈家管教不周。”
“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引導她，讓她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這番話，看似求情包容，實則句句都在坐實蘇清柔行爲不端的罪名。
周圍賓客紛紛點頭，看向沈知意的目光充滿了贊賞，而看向蘇清柔的眼神則更加鄙夷。
蘇清柔猛地抬頭，看向沈知意，又立刻轉向裴懷瑾。
小姑娘眼神執拗，眼淚啪嗒啪嗒大顆往下掉，她小嘴輕啓，想說什麼，卻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只是固執地望着他。
裴懷瑾強迫自己從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小臉上移開視線。
他不能再看，她的眼淚像是有魔力，會蠱惑人心，讓他變得愚蠢，變得心軟，甚至是越來越出格。
沈時毅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他重重咳了一聲，沉聲道：“夠了！今晚就到這裏，家務事，讓各位見笑了，都散了吧！”
賓客們雖然意猶未盡，但也不敢再多留，紛紛竊竊私語着離去。
裴懷瑾抽回被沈知意挽着的手臂，語氣淡漠：“沈伯父，我也先告辭了。”
他甚至沒有再看蘇清柔一眼。
蘇清柔望着他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不再哭泣，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婉想上前，卻被沈知遙一個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捂着嘴，無聲流淚。
沈知意看着裴懷瑾離開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地上失魂落魄的蘇清柔，嘴角勾起笑意。
這場較量，看來，是她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