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山霧還沒褪盡,橙芝芝已經蹲在洞口那塊青石上,對着陶鼎裏的藥草出神。何首烏片蜷曲着,邊緣焦得發黑,散着股嗆人的糊味——這是第三回煉廢了。晨露打溼了她的發梢,鼻尖沾着點炭灰,看着有點狼狽,眼神卻擰得很緊,像要跟那堆藥草較出個輸贏。
猶錦川背着柴捆從林子裏出來,腳步聲驚飛了幾只山雀。他把柴往地上一撂,枯枝相撞的脆響破開晨霧:“黑風谷的草木邪性,比山坳裏的難伺候多了,急不來。”
橙芝芝沒抬頭,指尖捏着片焦黑的首烏,指節都泛白了:“九沸九涼的法子背得滾瓜爛熟,可訣印捏到第七下,火苗準保瘋竄。”聲音壓得低,像怕被風聽了去,“宗門篩查就剩半年,連續筋藥都煉不明白,怕是連山門都摸不着邊。”
“靈根有快有慢,心性才是根本。”鐮珂的聲音從洞口陰影裏鑽出來,她剛查完徹夜下的陷阱,指尖還沾着點獸血和晨露。竹鼠被她隨手掛在洞壁的鐵鉤上,肥碩的身子晃了晃,幾滴血珠落在青石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你前幾日能讓枯葉子返青,靈竅不算鈍,缺的是把氣擰成絲線的穩當。”她走到鼎邊,捻起一撮焦渣,指腹碾了碾,灰黑粉末簌簌往下掉,“火性烈得像野馬,你越想勒緊繮繩,它越要掙斷。試着把內息沉到丹田,像潮漲潮落那樣勻着送,讓氣跟着藥草走,別拿氣硬壓火。”
橙芝芝依着話結了印,指尖泛起層微光。鼎底的火苗跳了跳,還是忽明忽暗,像風中快滅的燭。鐮珂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暖意順着經脈漫進來:“閉眼,摸藥草的性子。何首烏油重,第一回沸得讓水剛沒過藥面,太急了油跑了,太慢了氣散了,要的就是不慌不忙的火候。”
晨光從樹縫裏漏下來,在鼎裏的清水上撒了把碎金。橙芝芝睫毛顫了顫,眉頭慢慢鬆開。過了會兒,鼎底的火苗穩了,細溜溜的熱勁裹着水汽,一點點漫過藥面,泛出細碎的白泡,像碎玉在水裏滾。
“成了。”她睜眼時,眼尾微微上揚,亮得像是落了星子。
鐮珂收回手,轉頭看向對着洞壁練拳的猶錦川。少年拳頭帶風砸在岩壁上,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拳風挺猛,卻像死水撞石頭,沒一點活氣。“風拳講究個‘順’字,你滿腦子想的都是‘破’,氣全堵在肩膀上,怎麼能像水那樣穿石?”
猶錦川收了拳,肩膀上的肌肉硬得像塊鐵:“內息聚在拳頭上,離岩壁還有三寸就散了,抓都抓不住。”
“樣子學來了,神沒抓到。”鐮珂撿起根枯枝,指尖輕輕一彈,枯枝繞着她手腕轉了個圈,活靈活現的。“風能吹斷竹子,也能托着紙鳶飛,關鍵在個‘度’。你現在就像剛學御劍的毛頭小子,只知道使勁催,不懂得怎麼收。”她忽然朝谷口瞥了眼,那邊的霧被風撕開道口子,“這山坳裏的靈氣快耗幹了,再練也是白搭。後天進黑風谷,那兒古獸扎堆,靈氣濃得像化不開的湯,正好給你們磨磨筋骨。”
“黑風谷?”猶錦川眼睛亮了,像燃了火星,“就是你說有巨鬣狗的地方?”
“不止。”鐮珂把枯枝扔回柴堆,“巨頜副齒稀的牙能碎石頭,直隸狼的嚎聲能攪亂人心。你們要學的不是怎麼打贏,是怎麼在比你強十倍的東西面前活下去。”她轉向橙芝芝,語氣緩了點,“谷心火山口長着株千年火蓮,花瓣煉的固氣丹,正好能收收你那野性子的火。”
橙芝芝捏着衣角的手鬆了鬆,眼底的愁緒淡了些:“真能……把火穩住?”
“能不能,得看你敢不敢往火山口走三裏地。”鐮珂嘴角勾了下,像有笑意,又沒真笑出來,“那兒的地能燙熟生肉,一般修士挨近十丈,經脈就得被灼壞。”
接下來兩天,山洞裏總飄着草木和皮子的味。橙芝芝把曬幹的藥草分門別類捆好,麻布包得方方正正,陶鼎刷得內壁泛着青白。猶錦川磨着那把青面獸骨短刀,刀刃在晨光裏閃着冷光,刀柄纏的麻繩浸過桐油,顏色深沉沉的。小巴也跟着瞎忙,叼來的布總沾着泥,拖來的水囊常倒在地上,倒讓這簡陋的洞添了些活氣。
出發那天,天剛蒙蒙亮,鐮珂已經立在洞口。她背着個大包袱,金衣在晨光裏流得像熔金,腰裏的斷霜鐮透着比朝陽還冷的光。“這銅哨能傳三裏地,遇險要三短一長。”她遞給猶錦川個巴掌大的銅疙瘩,又把銀鈴系在橙芝芝手腕上,“鈴音能趕三寸內的毒蟲,見了蛇蟲搖三下。”
銀鈴一響,小巴跟着“嗷嗚”叫,尾巴尖掃過橙芝芝的手背,暖乎乎的。猶錦川把銅哨塞懷裏,摸着腰間龍鱗的冰涼,心裏莫名定了些。
黑風谷口的風帶着股鐵鏽味,吹得人衣裳獵獵響。兩邊的岩壁是深黑色的,滿是交錯的爪痕,最深的有半尺,像巨獸用牙刻下的警告。
“進去別亂摸。”鐮珂的聲音壓得低,“地上紅草叫‘血見愁’,沾了皮就爛;石縫裏的藍光是陰磷,聞多了蝕心脈。最要緊的是,聽見‘嗚嗚’聲別回頭——那是直隸狼叫同伴來圍獵。”她指着遠處塊像臥獸的巨石,“先去那兒落腳,石壁能擋三面風,看得也遠。”
走到巨石下,灌木叢突然窸窸窣窣響。猶錦川攥緊刀,往橙芝芝身前擋,被鐮珂按住肩膀。那力道不重,卻帶着股不容置疑的穩。
一只半大的直隸狼鑽了出來,灰毛糾結得像破氈,右後腿不自然地蜷着,斷骨刺破皮,露出白森森的茬。它喉嚨裏滾着威脅的低吼,卻站不穩,晃一下,就有血珠滴在枯葉上。
“被狼群扔了。”鐮珂掃了眼狼腿,“脛骨斷成三截,活不過今夜。”
狼像聽懂了,突然拖着傷腿撲過來,在離橙芝芝三尺遠的地方摔了個跟頭。猶錦川抬腳要踢,被她死死拉住:“別……”她從懷裏摸出塊烤肉,是昨晚剩下的,還帶着點溫度,“吃吧。”
狼盯着肉,又看看猶錦川的刀,琥珀色的眼裏翻着警惕和餓。僵了會兒,終於拖着斷腿挪過去,叼起肉一瘸一拐躲回灌木叢,枯葉蓋過的響動慢慢遠了。
“婦人之仁。”鐮珂望着那片晃的灌木叢,“這谷裏的狼,記仇比記恩清楚。”
“它活不成了。”橙芝芝的聲音小,指尖還留着遞肉時的顫,“何必再多添條命?”
猶錦川撓撓頭:“說不定……它能記着這肉味?”
鐮珂沒接話,只往灌木叢那邊瞥了眼,眼神深得像寒潭。三人繞到巨石背陰處,她放下包袱,拿出朱砂和獸血,在周圍石頭上畫符。血色符紙貼在樹上,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像有張看不見的網在張開。
“今晚在這兒歇。”她拍掉手上的灰,“錦川跟我去獵角鹿,取血給芝芝煉藥;芝芝在這兒練練,用谷裏的枯枝生火,記着讓火貼着柴心燒,別讓它竄起來。”
猶錦川跟着鐮珂往密林走,剛進樹影裏,就聽見身後橙芝芝應了聲。回頭看,她正蹲在枯枝堆前,指尖懸在三寸上,神情專注得像在鑄劍,跟剛才喂狼時判若兩人。
“她比你多份韌勁。”鐮珂忽然開口,腳步聲驚起幾片落葉,“你練拳總想着贏,她煉藥想着成,這是根上的不同。”
猶錦川攥緊刀柄:“拳不就是爲了贏?”
“錯。”鐮珂撥開擋路的荊棘,尖刺劃過她的金衣,沒留下印子,“拳是爲了活下去,贏只是順帶的。就像角鹿跑得比狼快,不是爲了比狼強,是爲了活到明天的太陽出來。”她忽然停下,指着前面蕨類植物後的影子,“看那兒。”
幾株半人高的蕨類晃着,露出對分叉的角,隨着呼吸輕輕顫,在晨光裏泛着玉色。
“角鹿。”鐮珂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叫,“角能續骨,血能活筋,就是跑得比風快,一般陷阱困不住。你去試試,不用殺,困住就行。”
猶錦川貓着腰往前挪,腳踩在厚枯葉上,沒出聲。他想起鐮珂教的風步,氣沉在丹田,讓腳順着地勢起落。離角鹿三丈遠時,那畜生突然抬頭,溼漉漉的眼睛掃過來,帶着驚覺的警惕。
“動手!”鐮珂低喝像打雷。
猶錦川應聲撲出去,捏了風拳的訣,發力時卻慌了神——氣全堵在肩膀,腳步頓時亂了,剛沖兩步差點絆倒。角鹿受了驚,四蹄翻飛像踩着雲,轉眼竄出丈遠。
“蠢貨!”鐮珂的身影一晃,像道金虹追上去,斷霜鐮貼着地面掃過,揚起漫天塵土。
角鹿被迷了眼,腳步頓了下。鐮珂已經追到它身後,伸手抓住鹿尾,猛地往後一拽。鹿吃痛回身,鹿角帶着風聲撞過來,被她側身躲開,手肘同時頂住鹿頸,稍一用力,那畜生就軟倒在地,發出哀鳴。
“看清了?”她踩着鹿頸,回頭看猶錦川,“它後腿發力時借了斜坡的勁,你要是順着風繞到左邊,根本不用費這力氣。”
猶錦川的臉漲得通紅,走到跟前:“一急就忘了看地勢。”
“急是修行最大的坎。”鐮珂拿出繩索捆住鹿腿,“角鹿怕塵,巨鬣狗喉嚨軟,巨頜副齒稀的肚子皮薄——這些記不住,怎麼跟它們鬥?”她拽起繩索,“拖回去,讓芝芝練練手。”
回程路上,猶錦川拖着角鹿,心裏悶得發沉。他總覺得自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道理都懂,臨到頭卻總掉鏈子。
“我頭回獵角鹿,被它拖着在地上蹭了半裏地,背上的皮都磨掉了。”鐮珂忽然說,語氣平淡得像說別人的事,“資質差不算病,怕疼怕輸才是。”
猶錦川抬頭看她,她的側臉在樹影裏明暗不定,忽然覺得那金衣下的肩膀,或許也扛過不少磕碰。
回到巨石下,橙芝芝正蹲在篝火前,火苗穩得像被釘住了。她臉上沾着灰,指尖懸在火上寸許,神情專注得像在參禪。見他們回來,眼睛亮了亮:“火聽話了。”
鐮珂點點頭:“鹿血接進陶罐,是止血散的主藥;肝切片用文火烤,別焦了。”
橙芝芝應着忙起來,接血時手微微顫,切肝卻穩當。猶錦川拾柴時瞥了眼她的側臉,那點稚氣淡了些,像被火烤硬的陶。
鐮珂把鹿肉串起來架在火上,油脂滴下去“滋滋”響,猶錦川忽然問:“你去過都城?”
“在城外待過三天。”她轉着肉串,金衣在火光裏流得像水,“城門上的符文陣,不是誰都能過的。”她遞過烤好的肉,“吃吧,涼了會凝油。”
猶錦川咬了口肉,朝橙芝芝那邊抬了抬下巴:“你烤的肝看着像樣。”
橙芝芝的臉一紅,把肝丟給小巴。小家夥叼着跑開,尾巴搖得像團火。
“叫它‘大橙子’呢。”她笑着說,指尖摸着它亂糟糟的毛。
“大橙子?”猶錦川挑了挑眉。
“毛黃得像熟橙子。”話音剛落,小巴叼着剩下的肝跑回來,往她手裏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輕響。
“真乖。”橙芝芝摸它的頭,“以後姐姐煉補藥給你吃。”
“大橙……子姐……”小巴突然冒出句,吐字含糊,尾音軟得像棉花。
橙芝芝驚得瞪圓了眼,跟着笑出聲,眼裏的光比火還亮。
猶錦川逗它:“再叫一聲?”
小巴卻把頭埋進她懷裏,尾巴尖還在快活地顫。
鐮珂看着這幕,嘴角彎了彎,轉頭對猶錦川:“明天遇着巨頜副齒稀,別只顧着硬拼。”
“化形而已,有什麼難的?”他挑着眉,語氣裏帶着少年人的傲氣。
“平時化形跟穿衣服似的,生死關頭可能就卡在喉嚨裏。”鐮珂擦了擦手上的油,“那畜生撲過來時,腥氣能攪亂你的內息,碎石砸臉能破你的心神,這時候能不能穩住本體,才見真本事。”
猶錦川沒說話,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着,心裏自有計較。
第二天一早,鐮珂帶着猶錦川去了亂石灘。這裏的石頭被磨得光滑,隱約能看見巨大的爪痕——是巨頜副齒稀磨爪子的地方。
“巨頜副齒稀辰時會來曬太陽,弱點在肚子底下。”她找了塊隱蔽的岩石,“你繞到它身後,化形後撓它的腿,引它轉身時撲肚子底下——記住,別慌。”
沒過多久,地面傳來沉悶的震動,像有巨獸在遠處擂鼓。猶錦川探頭一看,一頭兩丈長的巨獸慢吞吞地走來,頭大身短,嘴裏露着兩對彎齒,正是巨頜副齒稀。
“來了。”鐮珂的聲音壓得極低。
猶錦川深吸一口氣,心念一動,已經化出本體——身形高了半尺,手臂覆着藍羽,白爪在晨光裏閃着寒芒。他悄無聲息地繞到巨獸身後,猛地撲上去,一爪撓在它後腿上。
“嗷——”巨頜副齒稀受了痛,猛地轉身,巨大的頭顱帶着腥氣撞過來,碎石子噼裏啪啦打在猶錦川臉上。他心頭一緊,差點亂了章法,好在想起鐮珂的話,借着岩石躲開,又撓了它另一條腿。
巨獸徹底被激怒了,咆哮着追過來,龐大的身子撞得石頭亂飛,煙塵彌漫。
“就是現在!”鐮珂大喊。
猶錦川瞅準它轉身的空檔,縱身躍起,本體的爆發力格外強,像道藍影撲到巨獸肚子底下,白爪狠狠撓下去。只聽“嗤啦”一聲,巨獸的肚子被撕開道口子,鮮血涌了出來。
“夠了。”鐮珂走出來,斷霜鐮抵在它喉嚨上,“皮毛和齒骨能換不少修行的東西,留着篩查時用。”
猶錦川解除了化形,抹了把臉上的灰和血,忽然笑了:“剛才還真差點慌了神。”
“知道怕,才知道怎麼贏。”鐮珂收起鐮,“巨鬣狗是成群的,下次要對付一群,更得沉住氣。”
橙芝芝在巨石邊煉藥,舊藥書攤在膝蓋上,她正按方子配草藥,指尖捻起的每一味都分量精準。小巴趴在她腳邊,她擦汗時,小家夥就叼來布巾,惹得她輕笑:“就你機靈。”
傍晚,鐮珂帶着猶錦川回來時,橙芝芝正把煉好的止血散裝進陶罐。藥粉是淡金色的,散着草木的清香,跟昨天的焦糊味判若兩物。
“成了?”鐮珂拿起一點聞了聞。
“加了角鹿血和三種輔藥,按方子來的。”橙芝芝的眼睛亮晶晶的,帶着藏不住的雀躍。
“篩查時用得上。”鐮珂難得多了句,語氣裏帶着認可。
夜幕降臨時,三人一獸圍坐在篝火旁。鐮珂烤着野兔,油脂滴落的聲響裏,橙芝芝在整理曬幹的藥草,猶錦川擺弄着巨頜副齒稀的齒骨,那骨頭硬得很,他試着用本體的爪劃了下,竟留下道淺痕。
“這世界到底有多大?”猶錦川忽然問,目光望着谷外漆黑的夜空,“除了咱們這兒,還有哪些地方?”
橙芝芝也湊過來,好奇地看着鐮珂:“你說的幾大洲,都有什麼?”
鐮珂翻着烤兔,火焰在她眼底跳:“咱們腳下是亞洲,往東是太平洋,越過大洋是美洲;往西過了高原沙漠,是歐洲;往南是非洲,有世界上最大的草原;東南是大洋洲,散落着無數島嶼。”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些,“這些地方被大洋隔開,浪有萬丈高,能掀翻最結實的船。”
“那怎麼才能去看看?”猶錦川追問,眼裏的光比篝火還亮,“我想去看看草原,是不是真有成群的野獸。”
“得先通過篩查,進都城的學院。”鐮珂把烤好的兔肉撕成小塊,“那兒有圖譜,有船術,有見過世面的修士。不然,連這片山都走不出去。”
“我肯定能過!”猶錦川握緊拳頭,本體的白爪不自覺露出來,在火光下閃着鋒芒,“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都城,再想辦法去那些地方!”
“嗯!”橙芝芝用力點頭,“我煉最好的藥,不管是刀傷還是蟲毒,都能治。”
“大橙……子姐……也去。”小巴趴在橙芝芝腿上,含糊地說,尾巴搖得像團火。
鐮珂往篝火裏添了根柴,火苗“噼啪”竄高,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岩壁上,像幾株緊緊挨着的樹。
夜色漸深,谷風帶着涼意吹過,篝火發出細碎的響。猶錦川看着橙芝芝和小巴依偎的樣子,又看看鐮珂沉靜的側臉,心裏忽然很踏實。
前路很長,篩查難測,都城很遠,外面的世界藏着無數未知。但他不怕,因爲不是一個人。他有想守護的人,有要去的遠方,有這雙越來越靈活的爪,還有身邊這簇越來越暖的火。
他悄悄握緊拳頭,感受着指尖爪尖的鋒芒,心裏暗暗發誓:不管多難,都要走下去,去看看鐮珂說的那些地方,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篝火跳動着,把三人的影子映在岩壁上,像幾個無聲的誓言,在這寂靜的山谷裏,隨着夜風輕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