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推開門的一瞬間，裏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謝嬌嬌立刻擦幹臉上的淚水，躲在謝斯南的身後害怕地盯着我。
畢竟從前即使再不開心也都是和顏悅色，很好說話，沒有今天這樣瘋癲。
謝斯南率先上前，低聲道：
“好了，這幾年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誤會蕙蕙了。”
“嬌嬌還是個孩子，你沒必要跟她生氣，看把她嚇的。”
說完，他揮揮手讓謝嬌嬌離開，才注意到我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眉毛一橫：
“蕙蕙呢？把她叫回來，我跟她道個歉。”
我死死咬着下唇，沒吭聲，抬腳準備回去收拾東西。
謝斯南跟進來，看到我收拾行李的動作，臉色一變：
“至於嗎？不就是不讀大學嗎？嬌嬌也沒讀啊，再說了咱家這條件能養兩個女兒就夠累了，怎麼供她讀書？”
“要我說當初你不把江蕙帶回家，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
聽着他一如既往地牢騷，這次我沒有沉默，而是抬眸平靜地盯着他：
“那你呢？”
“你不是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把你青梅的女兒帶回來了嗎？”
“我爲什麼不能帶蕙蕙回家？”
謝斯南頓了頓，半晌蹲下身緩和了眉眼低聲道：
“行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這五年蕙蕙對我討好我也看得出來，是我誤會她了。”
“這樣吧，你把蕙蕙叫回來，我允許她以後喊我爸爸，可以了吧？”
“那丫頭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我收拾行李的手一僵，心中沉了下來。
是啊，如果江蕙還活着的話，知道謝斯南願意讓她喊他爸爸，肯定會開心得喜出望外。
被親生父親拋棄後的她格外渴望父愛，期待有一個父親的位置。
這五年裏，她曾無數次噩夢中驚醒，抱着我哽咽：
“媽媽，叔叔什麼時候才能認我？”
那時候我總是安慰她，再等等，再等等。
然而等到了現在，謝斯南鬆口了，江蕙卻再也沒有叫出口的機會了。
我紅了眼，眼淚又要落下來被我逼退回去，淡淡開口：
“不用了。”
“蕙蕙不想見你。”
謝斯南愣住，沒想到討好他五年的小丫頭會不想見他，臉色一沉，嗤了一聲：
“怎麼可能，蕙蕙那孩子不可能生我的氣。”
“這樣吧，我給她三千塊錢，買個手機，她肯定會高興吧。”
三千塊錢的手機，在我這裏都是奢望。
江蕙活到十八歲，一直用的我淘汰下來的舊手機。
而謝嬌嬌，卻用着最新款的國外手機。
爲此，我曾和謝斯南爭執過，他卻言之有理：
“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嬌嬌她媽死之前讓嬌嬌過得錦衣玉食，我怎麼可能苦了她！”
“江蕙本來就是孤兒院的孩子，也不知道什麼是好東西，不用給她買好手機。”
我沉默着收拾好了東西，抬腳準備離開。
謝斯南發覺我一直沒有理會他，終於再也沒了耐心：
“江綰綰！你有完沒完！”
“再這樣，三千塊錢也別想要！”
“還有，江蕙呢，立刻給我叫回來！就說我要見她！”
我腳步頓了頓，回頭平靜地看着他，再度開口：
“蕙蕙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