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安城東,渭水碼頭。

深秋的晨風已帶着凜冽的寒意,如同冰冷的刀子,卷起岸邊的枯草落葉,打着旋兒撲打在行人的臉上、身上。寬闊的河面上,水波翻涌,呈現出一種渾濁的灰黃色,拍打着停靠在石砌碼頭邊的幾艘高大官船。船身刷着桐油,在陰沉的天空下反射着暗沉沉的光,船帆尚未升起,巨大的桅杆像沉默的巨人般指向鉛灰色的蒼穹。空氣中彌漫着潮溼的河腥氣、船體木頭散發的桐油味,以及一種揮之不去的離愁別緒。

碼頭上的喧囂被這離別的氛圍壓抑着。穿着統一號服的腳夫們扛着沉重的箱籠,喊着低沉的號子,踩着跳板,將行李一件件運上那艘最大的、懸掛着“沈”字燈籠的官船。丞相府的下人們垂手侍立,神情肅穆,氣氛凝重得如同送殯。一身青玉色錦袍的沈懷瑜負手站在船頭,身形挺拔如鬆,面容沉靜,目光落在遠處煙波浩渺的河面上,仿佛在審視着帝國的脈絡,又仿佛只是刻意回避着岸上的一切。他身側的丞相夫人蘇清芷,裹着厚厚的銀狐鬥篷,姣好的面容在寒風中顯得越發清冷蒼白,她緊緊攥着帕子,目光卻焦灼地、一遍又一遍地掃視着碼頭,搜尋着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身影。

岸上,燕北歸一身玄色常服,魁梧的身軀像座鐵塔般杵在離官船不遠的地方,雙手抱臂,虯髯上凝結着細小的水珠。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那兩道濃眉擰成了疙瘩,眼神銳利如鷹,毫不避諱地、帶着審視與挑剔,打量着沈家那艘氣派的官船和船頭那對“清貴”的夫婦。秦紅玉站在丈夫身側,一身利落的絳紫騎裝,英氣的眉宇間也籠着一層薄薄的陰霾。她輕輕碰了碰丈夫的手臂,低聲道:“行了,看兩眼得了。人家送兒子去讀書,又不是上刑場。擺這副臭臉給誰看?”

燕北歸鼻腔裏重重哼出一聲,甕聲甕氣道:“哼!江南?白鹿書院?說得好聽!還不是嫌我燕家女兒是洪水猛獸,怕帶壞了他家金貴的書呆子?沈懷瑜那老狐狸,肚子裏幾根彎彎繞繞,老子清楚得很!” 話雖如此,他終究還是把目光從船頭收了回來,帶着點不耐煩地掃視着周圍稀稀拉拉送行的人群,像是在尋找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帶着喘息和哭腔的呼喊聲,如同利箭般穿透了碼頭上沉悶壓抑的空氣:

“沈石頭——!等等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只見碼頭遠處,一個火紅的身影正沿着河岸的石堤,如同離弦之箭般狂奔而來!是燕蠻蠻!她跑得滿頭大汗,發辮鬆散,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通紅的臉頰上,杏眼裏含着水光,不知是汗還是淚。她身上那件簇新的石榴紅小襖沾滿了塵土,膝蓋處甚至磨破了一小塊,顯然是途中摔過跤。她手裏死死攥着一個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靛藍色粗布口袋,隨着她的奔跑,口袋裏發出“譁啦譁啦”的、石頭碰撞的悶響。

“蠻蠻!” 秦紅玉驚呼一聲,心疼地迎上幾步。

燕蠻蠻卻像沒看見母親,徑直沖過人群,沖到離那艘“沈”字官船最近的岸邊。她跑得太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站穩,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眼睛卻死死盯着船舷。

“沈石頭!沈硯!你給我出來!” 她不管不顧地大喊,聲音帶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蠻橫,瞬間壓過了碼頭上所有的嘈雜。

船頭,沈懷瑜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蘇清芷更是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攥緊了丈夫的衣袖,看向岸上那個紅衣小煞星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驚懼——她怎麼還是來了?!

船艙的簾子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掀開。

沈硯走了出來。

他今日穿了一身嶄新的月白雲紋錦袍,襯得他身形越發清瘦挺拔,如同初綻的玉蘭。只是那張向來安靜的小臉,此刻卻籠罩着一層與年齡不符的沉重陰霾。嘴唇緊緊抿着,唇線繃得發白,清澈的眼眸裏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卻又倔強地不肯落下。他站在船舷邊,目光越過冰冷的河水,落在岸上那個氣喘籲籲、狼狽不堪卻又像一團燃燒火焰般的紅衣身影上。

看到沈硯出現,燕蠻蠻眼睛裏的水光瞬間凝住,化作更亮的、近乎凶狠的光。她猛地舉起手中那個沉甸甸的靛藍布口袋,用盡全身力氣,朝着船上的沈硯狠狠擲了過去!

“沈石頭!接着!”

布口袋在空中劃過一道沉重的弧線,“咚”的一聲悶響,不偏不倚,正砸在沈硯腳下不遠處的甲板上!袋口沒有扎緊,幾顆圓溜溜、灰撲撲的鵝卵石滾了出來,在光滑的甲板上骨碌碌地打着轉。

所有人都愣住了。

燕蠻蠻卻不管這些,她叉着腰,小胸脯劇烈起伏,對着船上的沈硯,用她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吼道,每一個字都帶着豁出去的、不管不顧的蠻勁:

“給你的!路上解悶兒!省得你到了江南那什麼破書院,整天就知道看書看書,把腦子看傻了!悶了就拿出來看看!上面……上面都畫着豬頭呢!就跟你一樣呆!” 她吼完,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小臉憋得通紅,眼眶卻更紅了,倔強地瞪着沈硯,仿佛在說:你敢不收試試!

沈硯低頭,看着腳邊那個鼓囊囊的布口袋,還有散落出來的幾顆石子。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有些顫抖地撿起一顆。那只是一顆普通的鵝卵石,渭水邊隨處可見。然而,在它灰撲撲的表面上,卻被人用炭筆,極其笨拙、極其用力地勾勒出一個歪歪扭扭、憨態可掬的豬頭圖案!豬鼻子畫得特別大,眼睛是兩個黑點,嘴角還誇張地向上咧着,帶着一種粗獷又滑稽的喜感。

一顆,兩顆……沈硯將散落的石子撿起,放回口袋,又解開袋口,伸手進去摸索。指尖觸碰到的每一顆石頭,都帶着冰冷的河床氣息,也帶着炭筆粗糙的摩擦感——每一顆上面,都畫着這樣一個獨一無二、醜萌醜萌的豬頭!

這些石頭……是她一顆顆在河邊撿的?是她一顆顆畫上去的?她畫了多久?手會不會酸?畫得這麼醜,她是不是一邊畫一邊罵他笨?無數個念頭如同沸騰的氣泡,瞬間沖垮了沈硯強裝的平靜。

一股洶涌的、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鼻腔,直逼眼眶!他猛地低下頭,肩膀無法抑制地輕輕抽動了一下。他死死咬着下唇,幾乎嚐到了血腥味,才將那幾乎要決堤的酸澀狠狠壓了回去。

他抬起頭,眼眶紅得厲害,卻努力對着岸上的燕蠻蠻,露出了一個極其勉強、卻又無比用力的笑容。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將那袋沉甸甸的、裝滿“豬頭”的石子緊緊抱在懷裏,如同抱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飛快地從自己寬大的袖袋裏,掏出一個細長的、用素色錦緞包裹着的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緞,露出裏面一把合攏的素面折扇。

“燕蠻蠻!” 他也學着她的樣子,對着岸上大喊了一聲。聲音清亮,帶着少年人特有的穿透力,卻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猛地將那折扇“唰”地一下展開!

扇面並非素白,而是畫着一幅畫。

畫風稚拙,墨色淋漓,顯然出自少年之手。畫面中央,是一個穿着火紅短打、梳着高馬尾的小女孩,正高高抬起一條腿,奮力去踢一個高高飛起的彩色雞毛毽子!小女孩的臉被畫得圓鼓鼓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老大,一副齜牙咧嘴、用盡全力的誇張模樣,動作更是充滿了力量感和一種笨拙的、不顧一切的可愛——醜萌醜萌,活靈活現!

畫中人,正是燕蠻蠻!是她第一次闖進他平靜世界時,那驚心動魄又蠻橫霸道的樣子!

“這個……給你!” 沈硯的聲音有些發顫,卻異常清晰,“畫得……不好。留個念想。” 他不敢再看岸上燕蠻蠻的反應,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展開的扇子朝着她的方向用力一拋。

折扇在空中輕盈地旋轉、展開,像一只蹁躚的蝴蝶,承載着少年笨拙的心意,朝着岸邊悠悠飄落。

燕蠻蠻看着那把扇子,看着扇面上那個醜得驚天動地、卻又熟悉得讓她心頭發燙的自己,整個人都呆住了。杏眼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剛才那股子蠻橫的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純粹的、巨大的沖擊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她下意識地伸出手。

扇子不偏不倚,穩穩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入手微沉,是上好竹骨的重量。扇面微涼,那墨跡卻仿佛帶着灼人的溫度。

就在燕蠻蠻握着扇子,心神劇震,腦子一片空白之際——

“撲棱棱!”

一道迅疾如電的雪白影子,如同從鉛灰色的雲層裏鑽出的一道閃電,猛地俯沖下來!目標直指燕蠻蠻另一只手中,那張因爲太過震驚而下意識鬆開了些許、露出一角的、皺巴巴的紙條!

是阿雪!那只通體雪白、神駿異常的信鴿!

它顯然早就盤旋在附近,此刻如同精準的獵手,尖喙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叼住了紙條露出的那一角!

“啊!” 燕蠻蠻猝不及防,只覺得手上一輕,紙條已被阿雪成功奪走!

“死鳥!還給我!” 燕蠻蠻瞬間回神,又驚又怒,跳着腳對着空中的阿雪揮舞着拳頭,氣得小臉通紅。那可是她昨晚偷偷摸摸、搜腸刮肚、好不容易才憋出來的!雖然……雖然字寫得歪七扭八,還塗改了好幾次,但那是她的心血!怎麼能被這破鳥搶走!

阿雪得手,得意地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叼着那皺巴巴的紙條,在空中靈巧地一個盤旋,似乎還炫耀般地對着氣急敗壞的燕蠻蠻點了點小腦袋。然後,它雙翅一振,朝着那艘即將啓航的官船飛去!

“回來!笨鳥!那不是給他的!快還給我!” 燕蠻蠻急得直跺腳,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上去把紙條搶回來。她昨晚寫了什麼來着?好像有“一路順風”?好像有“早點回來”?好像……好像還有一句更重要的……是什麼來着?她腦子一片混亂,只記得最後好像畫了個大大的叉,又重寫了一遍……

阿雪輕盈地掠過水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官船高高的桅杆頂端的橫桁上。它歪着小腦袋,黑豆似的眼睛看了看下面甲板上抱着石頭袋子、正仰頭望着它的沈硯,又看了看自己爪下叼着的紙條。

它似乎覺得這個位置還不夠好。

於是,它再次展翅,在沈硯瞬間睜大的、充滿愕然和一絲隱秘期盼的目光中,在沈懷瑜驟然蹙起的眉頭和蘇清芷驚愕的注視下,如同一片輕盈的雪花,飄然落在了……丞相府那輛停在碼頭邊、準備隨船運走的、裝飾着清雅竹紋的翠幔馬車的車頂!

阿雪穩穩地落在馬車頂棚中央,如同一個得勝歸來的將軍。它鬆開尖喙,那團被它叼了一路的、皺巴巴的紙條,便飄飄悠悠地,正好落在了車頂最顯眼的位置。

然後,它挺起雪白的胸脯,對着下方目瞪口呆的人群,發出了一聲響亮而悠長的鳴叫:“咕咕——咕——!”

像是在宣布:看!我幹得漂亮吧?

“噗嗤!” 岸上,一直板着臉的秦紅玉,第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碼頭上那些原本被離別愁緒籠罩的下人們,也紛紛掩口,肩膀聳動,發出壓抑的悶笑。連燕北歸那張黑臉,此刻也繃不住了,虯髯抖動着,嘴角咧開一個古怪的弧度。

沈懷瑜看着自家馬車頂棚上那只耀武揚威的白鴿和那張刺眼的紙條,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精彩,青一陣白一陣。蘇清芷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車頂,聲音都變了調:“豈……豈有此理!快!快把它弄走!把那髒東西拿下來!”

船上頓時一陣小小的騷亂。幾個下人慌忙找來長竹竿,試圖去驅趕阿雪、取下紙條。

而桅杆下,沈硯仰着頭,目光緊緊追隨着馬車頂棚上那張被風吹得微微掀動一角的紙條。雖然隔得遠,雖然紙條皺巴巴,但他還是依稀辨認出了那上面熟悉的、力透紙背的、驚心動魄的錯別字組合。最刺眼的,是最後那句被塗改過、卻依舊頑強占據中心位置的話:

「沈石(硯),你要敢忘了我,我就……我就親(?)自去江南揍(揍)你!」

那個巨大的“親”字,在一堆歪扭的字跡中,顯得格外醒目。旁邊似乎還畫了個小小的、張牙舞爪的人形圖案。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猛地沖上沈硯的臉頰和耳根!他像被燙到一般,猛地低下頭,將滾燙的臉頰深深埋進了懷中那袋冰冷的、畫滿豬頭的鵝卵石裏。只有那通紅的耳尖,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翻江倒海般的羞窘和……悸動。

“嗚——!”

悠長渾厚的船號聲,如同巨獸的低吼,驟然撕裂了碼頭上這啼笑皆非的混亂!

巨大的官船,在船工整齊的號子聲中,緩緩地、無可挽回地離開了石砌的碼頭。粗壯的纜繩被解開,沉重的鐵錨被絞起,船身推開渾濁的河水,蕩開一圈圈越來越大的漣漪。

“開船了!開船了!” 船上的管事高聲喊着。

岸上送行的人群騷動起來,揮手,呼喊,夾雜着隱隱的啜泣。

燕蠻蠻握着那把畫着自己醜像的折扇,呆呆地站在岸邊,看着那艘船一點點遠去。阿雪還神氣活現地站在丞相府馬車的頂棚上,歪頭看着遠去的船只,似乎不明白爲什麼“投遞”任務完成了,收信人卻跑了。那張寫着驚天動地錯別字“情書”的紙條,依舊醒目地躺在車頂,被深秋的寒風吹得譁譁作響。

沈硯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石頭,站在漸漸遠去的船尾,努力地挺直背脊,目光穿過翻涌的水霧,一瞬不瞬地追隨着岸上那個越來越小的、火紅色的身影。

寒風卷起燕蠻蠻散亂的發絲和衣角,也吹落了沈硯強忍了許久的、滾燙的淚滴,無聲地墜入渾濁翻涌的渭水之中。

船越行越遠,最終化作天水相接處一個模糊的黑點。

岸上,只剩下呼嘯的寒風,冰冷的河水拍打石岸的嗚咽,以及丞相府馬車頂棚上,那只歪着腦袋、咕咕叫喚的雪白信鴿,和那張在風中孤獨招搖的、寫滿錯別字的紙條。

離別的序幕,在啼笑皆非的鬧劇和深入骨髓的酸澀中,沉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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