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令在白衣女子掌心緩緩旋轉，發出細微的嗡鳴。張建國強忍傷痛，試圖調動體內靈力，卻發現丹田如同被鎖住一般，絲毫靈力都無法運轉。
"別費力氣了。"女子衣袖輕拂，太虛令飛回張建國懷中，"在這'三界天'，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使不出半分法力。"
張建國這才注意到，女子雙足並未踏地，而是懸浮在離地三寸之處，衣袂無風自動。月光穿透她的身體，在地面投下淡淡的影子——這竟是一道元神化身！
"前輩..."他咽了口唾沫，"晚輩誤入寶地，絕無冒犯之意。"
白衣女子冷笑一聲："持太虛令而來，談何'誤入'？"她突然逼近，面孔幾乎貼到張建國眼前，"說！青雲子派你來做什麼？"
撲面而來的威壓讓張建國呼吸困難，但他敏銳地捕捉到一個關鍵信息——這女子似乎不知道青雲子已經坐化！
"回前輩，青雲祖師...早已仙逝千年。"他決定實話實說。
"死了？"女子身形一滯，聲音陡然拔高，"不可能！那老賊修成了'九轉玄功'，壽元至少..."話到一半突然頓住，她像是想到什麼，喃喃自語，"除非...是那件事..."
張建國大氣不敢出，靜靜等待下文。女子卻突然轉移話題："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張建國。"
"張...建...國？"女子一字一頓地重復，語氣古怪，"好生奇怪的名字。"
她繞着張建國飄了一圈："骨齡二十有三，凝元境1星...資質差得令人發指。青雲子怎麼會選你這種廢物當傳人？"
張建國嘴角抽了抽，這熟悉的嘲諷語氣讓他莫名想起逆天仙尊。
"前輩明鑑，晚輩確實資質平平。能得到太虛令純屬機緣巧合..."
"機緣？"女子突然大笑，"好一個機緣！"笑聲戛然而止，她冷聲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份更大的'機緣'！"
素手一揮，三道月光突然凝聚成實體，化作銀白色台階延伸向最近的一座浮空島。
"走過'問心路'，若能活着到達對岸，我便承認你是太虛令主。否則..."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懸崖下的雲海，"這裏風景不錯，適合長眠。"
張建國知道別無選擇，深吸一口氣踏上月光台階。第一步落下，周圍景象驟變——
"建國啊，廠裏這次分房，多虧你爹是老革命..."熟悉的筒子樓，油膩的廚房氣味，母親圍着圍裙在灶台前忙碌。
"這是...我前世的家？"張建國心神劇震。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是國企廠子弟，下崗潮後開出租車爲生，某夜爲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車子沖入江中...
"幻境？"他試探着喊了聲，"媽？"
母親轉過頭，卻是林小蝶的臉："師兄，快來吃飯呀~"
張建國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幻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真實的月光台階。此時他已不知不覺走到台階中央，再往前兩步就會踏空！
"好險！"他冷汗涔涔地退回正路。
白衣女子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有點意思...居然能識破第一重幻境。"
張建國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向前走去。第二步落下，眼前出現青雲宗覆滅的場景：趙無極被血冥老魔掏心而死；林小蝶被吊在山門上，渾身是血；無數同門的屍體堆積成山...
"這都是已經發生或可能發生的未來。"女子聲音充滿誘惑，"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就賜你力量復仇。"
張建國雙拳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輩好意心領，但我的仇...我自己報！"
他強行挪開視線，繼續前進。幻象再次破碎。
第三步，景象變成一間奢華宮殿。張建國身着宗主服飾，腳下跪着無數修士，連血冥老魔都俯首稱臣。林小蝶和幾位絕色女修環繞左右，手中捧着各種天材地寶...
"權勢、美色、長生...唾手可得。"女子輕語，"只要停下腳步。"
張建國嗤笑一聲："這種美夢我十歲就不做了。"大步跨過這段台階。
最後三步，幻象變成了他最恐懼的畫面——逆天仙尊被一道黑影從識海中扯出，慘叫消散；林小蝶被玄冥宗弟子凌辱至死；自己修爲盡廢，在街頭乞討爲生...
"啊！"這次張建國沒能立刻掙脫，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幻象中的絕望感太真實了，仿佛已經發生。
"恐懼才是最難克服的心魔。"女子聲音變得飄忽，"承認吧，你只是個運氣好點的廢物..."
就在張建國即將沉淪時，懷中太虛令突然發燙。一縷清涼氣息涌入眉心，他恍惚間看到了青雲祖師的身影。
"道心惟微，惟精惟一..."那身影如是說。
張建國如醍醐灌頂，猛地抬頭："不對！如果逆天仙尊這麼容易死，早就不存在了！如果我是廢物，根本走不到這裏！"
"破！"
隨着一聲大喝，所有幻象煙消雲散。張建國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浮空島邊緣，身後月光台階寸寸碎裂。
白衣女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面前，第一次露出正眼相看的神色："二十年來，你是第一個通過問心路的人。"
張建國癱坐在地，渾身被汗水浸透："前輩...現在可以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了吧？"
"三界天，太虛秘境的外圍。"女子轉身向島中央走去，"跟我來。"
島嶼中央有一座水晶亭，亭中懸浮着三件物品：一把青色短劍、一個玉瓶和一枚戒指。
"青雲子既然選了你，我也懶得再等。"女子指着三件物品，"選一個吧，算是見面禮。"
張建國仔細打量：短劍靈氣逼人，至少是法寶級；玉瓶中的丹藥香氣撲鼻，聞一口就讓他修爲隱隱鬆動；而那枚戒指灰撲撲的，毫無特別之處。
"我選戒指。"他毫不猶豫地說。
女子眉毛微挑："哦？爲何不選另外兩樣？那把'青霄劍'可是靈器，丹藥也能讓你直接突破到凝元境巔峰。"
"直覺。"張建國實話實說，"而且前輩既然把它們放在一起，價值應該相當。"
"狡猾的小子。"女子輕笑，"你撿到寶了。這枚'須彌戒'是儲物法寶，內有乾坤。更重要的是..."她突然壓低聲音，"它能帶你找到真正的太虛秘境。"
張建國心頭一跳，正想追問，女子卻已經飄然遠去："今日到此爲止。七日後再來，若能通過第二關，我便告訴你玄冥宗的秘密..."
聲音漸行漸遠，張建國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回到現實世界的懸崖底部。晨光熹微，他竟然在幻境中度過了一整夜！
"嘶..."稍微一動，全身傷口就火辣辣地疼。他勉強坐起來，發現手中真的握着那枚灰撲撲的戒指。
"滴血認主。"逆天仙尊虛弱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仙尊！您醒了？"張建國又驚又喜。
"勉強...那丫頭的手段不簡單，居然能暫時壓制本座..."逆天仙尊聲音斷斷續續，"先離開這裏...玄冥宗的人...很快會找到..."
張建國咬破手指，將血滴在戒指上。戒指瞬間將血液吸收，隨後自動套在他右手無名指上。
神識探入，裏面竟有三立方米左右的空間，角落裏還堆着幾塊中品靈石和一瓶丹藥。
"發財了！"他取出丹藥，倒出一粒吞下。藥力化開，傷勢立刻好轉不少。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喊聲："師兄！張師兄！"
"小蝶？"張建國難以置信地望向聲源。片刻後，滿身泥污的林小蝶從樹叢中鑽出，看到他活着，眼淚奪眶而出。
"我...我甩掉追兵後...沿着懸崖下來找你..."她抽噎着說，"找了整整一夜..."
張建國心中一暖，正想安慰，卻見林小蝶臉色突變："小心後面！"
他本能地向前撲倒，一道黑光擦着頭皮飛過。十米開外，那名凝元境2星的玄冥宗弟子從陰影中走出，胸口有個血洞，顯然也傷得不輕。
"兩只小老鼠...真能跑啊..."他獰笑着舉起劍，"這下看你們往哪逃！"
張建國剛要拼命，林小蝶卻搶先一步擋在他前面，從懷中掏出那張已經暗淡的金箔："別過來！否則..."
"否則怎樣？"玄冥宗弟子不屑一顧，"那玩意兒能量快耗盡了吧？"
他說得沒錯，金箔上的光芒微弱如風中之燭。林小蝶咬了咬唇，突然轉頭對張建國低聲道："師兄，等會我拖住他，你用新得的寶物逃..."
"不行！"張建國厲聲打斷，腦中飛速思考對策。突然，他注意到須彌戒內側刻着一行小字："月華之力，可御萬邪"。
"月華..."他抬頭看向已經泛白的天色，昨夜的三輪明月早已不見蹤影。但...
"小蝶，拖延十息時間！"
不等回應，張建國盤膝而坐，將全部神識注入戒指。林小蝶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舉起金箔虛張聲勢："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引爆這金箔！大家同歸於盡！"
玄冥宗弟子果然遲疑了一下，隨即冷笑："虛張聲勢！"但還是放慢了腳步。
八息、九息、十息！
"就是現在！"張建國猛然睜眼，戒指對準敵人。一道皎潔的月光突然從天而降，精準命中玄冥宗弟子！
"啊！這是什...啊！"慘叫聲中，那人全身結起冰霜，眨眼間化作一尊冰雕。
林小蝶目瞪口呆："師、師兄...這是..."
"快走！"張建國拉起她就跑，"這招只能用一次，而且消耗太大！"
兩人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密林中，身後，冰雕"咔嚓"一聲出現裂痕...
